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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二日,虎生要往州府去,一大早,顾瑛帮他收拾了衣物吃食送他出门,原本老方要请顾瑛一起去,只是虎生不大乐意,顾瑛便推了,况且家里只有何掌柜跟大林,顾瑛也不放心。

刘二叔他们在县上住了两日,便说要家去,眼看着要开春,也该回去收拾地里的事了,因虎生不在家,李氏便在县里照护几日,等虎生回来,再打发大林送她回去。

虎生一连去了好几日,李氏和顾瑛在家里很是牵挂,绸缎店里的事他们几个也都忙得过来,店里仍然是进来看得人多,买得人少,毕竟这东西金贵,买得起的人没几个,不过县上有几家大户听说顾瑛出了个啥会员卡,特地打发人过来询问,顾瑛顺势就把手里的会员卡全部送了出去。

正月十五一过,日子渐渐回复平静,虎生还没回来,顾瑛估摸着还要得三四日,倒是顾瑛托人打听得教书先生之事有着落了,眼看着顾珏渐渐长大,也该送他往先生那里正经启蒙去,县上如今有两家先生在开馆,一位是本县一户大族的老秀才,考了多少不中举,便收了几个弟子教书,一年靠那几个束修费过活,另一家是本县开了多年的泰松书院,院里并非一位先生,又多是北地的一位大儒,此书院在北地极具盛名,就跟前世的学校类似,只是要进书院并非易事,除束修费比寻常书馆贵以外,要入学不光需人引荐,还需面试才行。

顾瑛一门心思想送顾珏到泰松书院去上学,束修费倒还好,顾瑛早已单独给顾珏留了一笔钱是日后专门上学的,只不过引荐人,顾瑛想了许久,想到了县丞大人身上,今年过年时,虎生还往县丞大人家去拜了年,顾瑛想着要去求县丞大人的一封引荐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此时虎生没回,她不好冒冒失失的求上门,因此只得耐着心思等虎生回来。

这日,顾瑛正在跟何掌柜说话,外头有人进来了,她一看,顿时笑了起来,又扭头朝里面喊道:“大娘,虎生哥回来了。”说罢,她起身接过虎生手里的包袱,便问虎生:“吃过饭没有?”

赵虎生一连赶了两日路才到家,因记挂着家里,路上走得急,连饭也没吃好,他对顾瑛说道:“一上午就吃了个饼子,你随便做点什么,我先惦惦肚子。”此时,李氏也从后院出来,见了虎生回来,便说道:“你想吃啥,娘去给你做。”

虎生什么都能吃,李氏便说道:“家里还有一小把挂面,给你做个汤面,再打几个荷包蛋吧?”虎生点点头,李氏也不及跟他多说话,先往里面给他煮面去了。

虎生这回顺利家来,顾瑛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虎生往店里看了一遍,又问顾瑛:“家里可好?”顾瑛笑着说:“都好,只是你不在家,大娘很挂念你。”她又问道:“这回你在州府去,见了啥稀罕东西不曾?”

虎生笑着说:“没啥,不过是比咱们县上要繁华一些,倒是这些日子一直跟田保方一处,看了那物流中心,便忍不住有些感叹罢了。”顾瑛一听,有些好奇的问道:“感叹啥?”虎生对顾瑛说:“他这心思不过刚起了半年,然而开张那日,自南北两地的线路,人马,车船,都安排的一丝不差。”他摇着头说道:“看他那行动力,真真非同一般,若这生意做成了,带给南北两地的,不光是无限的商机,更有不少的百姓要受惠了。”

顾瑛偏头看着虎生,看来这趟出去,给虎生的感触很大啊,虎生说了两句,又对顾瑛说:“我已经在他那里下了订单,托他再给咱们带一批绸缎的。”

顾瑛便笑着说:“是该要补充货源了,前日,桑奇又在咱们这儿拿了一批货去。”照桑奇的话,绸缎在他们坝上也是稀缺物,因此桑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顾瑛这儿买几匹绸缎回去,他算是固定客源,因此顾瑛给他算的是批发价。

不一会子,李氏送了吃食过来,虎生想来是饿急了,当下端起来,就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顾瑛在一旁看着他吃面,心里暖洋洋的,又一旁叫他吃慢些。

虎生家来后,李氏也说要回桃源村去,先前顾瑛和虎生都劝她留下家里的田地,搬来镇上住,谁知李氏怎么都不肯,不光家里的田地要种,还说要再添些小鸡仔,如今卖鸡蛋的钱,算是家里的重要的进项,李氏舍不得丢下,虎生无奈,只得打发大林送了李氏家去。

李氏回去后,虎生去见了县丞大人一面,倒是很快就求得了引荐信,顾瑛拿着引荐书,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愁的,她皱着眉头问道:“也不知到时学院面试都问些啥,若是考不上,这可咋办啊?”

自从要送顾珏入学以来,顾瑛连着几天都很发愁,虎生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急啥,到时要是考不上,咱们就到老秀才那儿读书去。”顾瑛抽回手,不乐意的瞪了虎生一眼,说道:“你才考不上呢,我家珏哥儿天资聪颖,学院一定会收的。”

虎生咧嘴一笑,猛点着头附和;“一定收,一定收!”顾瑛翻了一个白眼,扭头进后院去找顾珏了,这些日子里,他倒是跟郭家小哥儿玩得好,两个人时常凑到一处玩。

现求到了引荐信后,顾瑛马上就安排送顾珏去泰松书院面试,家里有虎生这个男人,便由虎生送顾珏去就行了,只是顾瑛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孩子要上学了,便是家里头一等大事,这大概是天下父母的通病,虽说她只是姐姐,不过不是有句老话么,长姐如母嘛!

要送顾珏去泰松书院这日,天刚亮顾瑛就叫醒了顾珏,顾珏没睡好,不大想起来,顾瑛有些不高兴,拍着他说道:“你先头不是说要好生读书考学么,怎的,不过是玩了两日,就把你自己说的话给忘了?”顾珏有些心虚了,这个姐姐虽说一向笑眯眯的,但是有时候恼了,顾瑛还是很害怕的。

顾珏起了床,顾瑛给他拿了一套新衣裳叫他换上,又帮他穿着小靴子,嘴里还嘱咐道:“到了学院里,见到先生要见礼,先生问什么话,知道的就回,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切不可不懂装懂!”

顾珏乖乖的回道:“知道啦!”顾瑛摸了摸他的头,她将顾珏的衣裳穿好,又系了一个荷包在他身上,她想起这小孩儿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要考状元回来的,只是他是罪臣之后,日后若非遇到大赦,否则轻易是无法考学的,只是顾瑛仍想着要将他送到最好的地方去受教。

顾珏抬头看着顾瑛,见她一直不发一言,便拉了拉她的衣裳下摆,顾瑛低头望着他,问道:“怎么了?”顾珏紧抿着唇,过了片刻,才问道:“姐姐,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考学?”

顾瑛身子一顿,问道:“你听谁说的?”顾珏低下头来,对顾瑛说:“在来北边的路上,舅妈告诉我的,她说我们是罪人之后,不能读书,不能考学,一辈子都是奴才。”顾瑛心里大恼,这该死的徐氏夫妇,当日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放了他们,合该叫他们好好吃些苦头才是。

顾瑛深吸了两口气,蹲了下来看着顾珏的脸,问道:“所以听了她的话之后,你连学习都松懈了下来?”顾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顾瑛想了想,拉着顾珏的手,缓缓说道:“姐送你去上学,并不一定就指望你要考个大官儿回来,若你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就算日后考成个大官儿回来,姐也不认你,反之,你读了书明了理,即便有一日回乡下种田,姐也支持你。”

顾珏听了顾瑛的话,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姐,是我不对哩,我这回往书院去,一定好好考,到时候留在那里等先生好好学习做人的道理。”顾瑛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珏收拾好之后,姐弟两个人一起牵着手出了屋子,此时大林早些烧好了早饭,几个人吃了饭,便开门营业,虎生则是在外头套马,准备送顾珏往书院去。

正在套马之时,顾瑛过来,虎生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珏哥儿那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顾瑛点点头,却不说话,虎生见此,停下手里的活儿,站在她跟前问道:“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是不是还在担心珏哥儿考不上泰松学院?”

顾瑛摇着头,又对虎生说道:“原先倒是我想错了,因想着泰松书院是最好的,就给珏哥儿和你这么大的压力,其实在哪儿念书不是念呢。”虎生一笑,说道:“你知道就好,那学院岂是那么好考的,要是珏哥儿考不上,他多自责呀,你没见他这两日一直纠着眉头,我看着都替他难受呢。”

顾瑛推了他一把,说道:“行了,你套车去吧,考得上最好,考不上我就送他到老秀才那里去。”虎生应了一声,不过三五下就套好马车,又朝里唤了顾珏的名字,不一会子,两人上了车,顾瑛亲眼送他们出去了,这才回了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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