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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卧底齐国

苏秦身居燕国,虽然远没有身挂六国相印时那般春风得意,但在燕国也是威风得不得了。虽然燕易王对苏秦宠爱有加,但是苏秦对燕易王的外交路线越来越感到不满。原来燕易王继位后,一改燕文侯时结交楚国和魏国的方针,不仅对楚国和魏国有些疏远,反而亲近和燕国有着宿仇的齐国。苏秦感到不可理解。于是他单独求见燕易王,向他说起了此事。

苏秦对燕易王说:“大王,我苏秦本来就是东周一个贫苦的百姓,没有什么显赫的家庭背景。当年我一个人出来闯荡的时候,天下连一个瞧得起我的人都没有。我听说先王为人仗义,而且又在招揽人才,就想来你们燕国碰碰运气。没想到先王一见到我,不仅对我厚礼相待,还资助我前去各国游说。我只是一个粗俗的人,仅仅是因为多读了几本书,先王就这般爱惜我。大王,你知道为什么先王如此求贤若渴吗?”

燕易王想了想说:“我只知道父王爱惜人才,却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这样,大概当时天下的诸侯都是这样做的吧。”

苏秦摇摇头说:“大王你有所不知啊,当年我还在跟鬼谷子先生读书的时候,正是燕国国内动荡不安之际,而此时的齐国看到燕国国内政局不稳,与中山国联合起来,共同攻打你们燕国,一时间燕国国内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先王在一片废墟中建立国家,他立志要报仇雪恨,这才搭起了黄金台,招揽天下的贤良,前来为燕国出谋划策,想要振兴燕国,将来教训一下齐国。所以大王千万不要忘记,齐国是你们燕国的宿敌啊!先王是一位非常贤明的君主。现在我看到大王你同样是一位非常贤明的君主,才愿意跟你说这些话。”

燕易王对苏秦说:“我对父王那是敬佩得不得了。父王能够礼贤下士,把我们的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先生说我父王贤明,我当然是没有任何疑义的。但是先生说寡人贤明,我自认为实在是有愧于‘贤明’这两个字啊。”

苏秦说:“我所说的贤明的君主,不仅仅是指能够治理国家,而且还要能够善于总结自己的缺点,能够接受别人提出的建议。我之所以说大王贤明,正是因为在我看来,大王不是个只希望听到别人夸赞的人,而是一个乐于接受别人批评的人。现在我就觉得大王有件事做得不妥,所以请允许我当面指出大王的过失。”

燕易王一听,心想:这个苏秦,是先夸我后训我。怪不得父王在世的时候,都让他说得没什么话可说了。燕易王对苏秦说:“我自认为当上这一国国君之后,每天都勤勤恳恳,为了黎民百姓,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唯恐有一丝懈怠而辜负了先王对我的厚望。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是没觉得做过什么蠢事,不知道先生说出这番话来,是为了什么呢?”

苏秦回答道:“大王,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我所说的你的失误,是指你的外交方针有问题。我认为,国家的根本大计在于选择正确的外交政策。外交政策恰当,国家才能平安无事,否则必然后患无穷。大王恕我直言,我觉得你现在所执行的外交路线就有些欠妥当。刚才我说了,齐国是咱们燕国的宿敌,而楚国和魏国也算得上咱们燕国的老朋友了。当年齐国攻打燕国的时候,楚国和魏国在背地里可没少帮燕国的忙啊。这也是先王在世的时候一直与楚国和魏国结成伙伴的原因。可是你现在却一改先王的方针,不仅对楚国和魏国疏远,而且还和齐国交好,甚至还想和齐国一起,攻打楚国和魏国。大王,你要好好想一想,你这样做是不是外交上的重大失误啊!你这样做,不仅会导致咱们燕国在天下诸侯中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且对于我们燕国的复仇大计一点儿帮助都没有。我不知道大王身边那些权臣和谋士们都是怎么想的,看到大王犯下这么大的错误,竟然没有一个出来给您提意见的,这些人都算不得忠心耿耿啊。不知道大王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燕易王说:“先生说的是没有错,我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也牢牢记住了父王生前交代给我的复仇重托。我自然不会忘记齐国和我们的仇恨,也整天想着怎样能够报仇雪恨。可是先生你也知道,论国家的实力,我们燕国实在是在齐国之下啊,我因为燕国的力量不够,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先生要是能够凭借燕国现有的力量打败齐国,一雪我们燕国当年的国耻,我愿意把我们整个国家都委托给你进行管理。只怕先生也不敢下这个决心吧?”

苏秦回答说:“现在天下能够数得上的国家只有七个,而燕国是这七个国家中实力最弱的一个,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要是仅凭燕国一个国家的力量,去和齐国进行决战,别说是现在,就是十年以后也未必能赢。我们一国的力量是弱了些,但是我们可以联合天下诸侯的力量,结交天下的诸侯,壮大我们燕国的实力。不管和谁联合,都比我们一国单打独斗强得多。楚国的关系一直和我们不错,向南我们可以和楚国结盟;而秦国更不用说了,你是秦王的小女婿,向西和秦国结盟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在中原这片土地上,我们燕国向来是抱着和其他诸侯国友好的态度进行交往的,想来要是和韩国、魏国结盟的话,他们也是乐意的。如果咱们和这些国家结成联盟的话,那么燕国就不再是那个任由齐国侵略的弱国了。现在齐国仗着自己的国力雄厚,和天下诸侯为敌,甚至连秦国都不放在眼里。齐国连续和楚国打了五年的仗,估计耗费的钱财已经让国内空虚不堪了。齐国向西和秦国还打了三年的仗,国内的老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前些日子,齐国和宋国交战,侵入宋国的先头部队全军覆没,齐国还损失了好几员大将。但是齐国还不死心,仍然命令所剩的军队继续向宋国进攻,估计这个齐王是脑子被烧糊涂了吧,难道不知道宋国是一个拥有五千辆战车的军事大国吗?现在齐国竟然与天下诸侯为敌,已经遭到了诸侯们的一致反对。况且我听说,这些年齐国连年征战,国内的老百姓苦不堪言,士兵们疲惫不堪,打仗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积极性。趁着齐国现在元气大伤,要是我们现在能够联合其他几个诸侯国,一起攻打齐国,我相信离咱们燕国报仇雪恨的日子就不远了。”

燕易王说:“先生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但是齐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光是齐国能够用来守卫的天险就让人头疼得不得了。我听说齐国的边境有清济河和浊河护卫着,每条河都水深几十尺,要想渡过这两条河流,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况且齐国还有长城作为要塞,要想进攻到齐国国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苏秦回答说:“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决定战争胜利的三个主要因素。就算齐国有天险可以守卫,充其量也只能是在地利上占些优势;但是天时和人和不占优势的话,也很危险。尽管他们有清济河和浊河可以依赖,有长城可以固守,但是现在齐国的老百姓都已疲惫不堪,士兵们也都怨声载道,再加上天下的诸侯没有一个不厌烦齐国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再好的地利又能怎么样呢?大王你看,以前齐国用兵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在济西一带征过兵,因为害怕赵国起疑心;也从来没有在河北一带征过兵,因为害怕咱们燕国起疑心。可是,现在齐国对这些都顾不上了,在济西、河北一带都已经征兵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齐国现在严重地缺乏兵源,只能到处抓壮丁。可以想像,齐国国内现在已经是一副什么样子了,这真的是上天赐给我们的一个绝好的机会啊,还望大王您三思啊!”

燕易王沉吟片刻,对苏秦说:“先生说得太有道理了,我也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那么依照先生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

苏秦说:“骄横的君主,一定会贪图眼前的一点小小的实惠。想要成就大事的人,就一定要能够忍受一时的耻辱。现在大王首先要取得齐国的信任,让你的侄儿去齐国做人质,然后多带些珍珠、玉石和布帛去贿赂齐王身边的亲信大臣,只要取得了齐王的信任,再加上齐王身边的亲信大臣给我们燕国说好话,齐国就会对我们燕国失去警惕,到时候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联合天下诸侯国的军队攻打齐国,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了。”

燕易王说:“先生说的办法实在是高明极了,为了报仇雪恨,我愿意听从先生的安排,让我的侄子到齐国做人质。”

于是,按照苏秦的建议,燕国派了一位公子到齐国去做人质,苏秦也陪着这位公子一起到了齐国,齐国给予苏秦很高的礼遇,而且还盛情款待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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