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轮流着向ABC宪兵传布道理,向他们呼喊:“悔罪吧,末日就要到了!”兴致浓厚的时候,我会利用服装间的便捷,粉墨登场,为他们演出游戏主义戏剧的经典作品。有时,我一人既饰“儿子”、“死亡”、“爱情”、“树”,又饰演“母亲”、“音乐”和“悲剧”,忙得不可开交,把正剧演成了喜剧,引得他们笑出了巨国眼泪。据猫眼靓丽男幼稚的观察和记载,巨国人是全世界泪腺最干瘪的人种。我能使ABC宪兵哭笑不得,泪花迸射,足以证明我这个剧院院长的演技高超,甚至不比树和窃儿差多少。
穿上“草花3”的戏装,我成为“草花3”。穿上“树”的戏装,我成为有5018岁高龄的“树”。穿上“花瓣”的戏装,我成为妹妹患了香水病的小美男小美女“花瓣”。一丝不挂的时候,我是“儿子”,在反抗成长、成熟和死亡的届临。我发现,我从豆国现实中消失,在所难免。因为我早已把自己的生命打碎,分布在自己笔下和猫眼靓丽男笔下的每一个角色身上。从这个发现上,我找到了树早夭的原因:他演过太多的角色,早已把生命一段段预付给了不同的角色。他偏爱小王子式的悲剧,偏爱住在贫寒之家中的孩子:病魔终日缠绕于身,生命在短暂的时光中放射出别人用苍老一生才能放射出的光能,小小的生灵,作了他的缩影。孩子们过于集中地扮演纯洁儿童的角色,直至耗尽了全部生命,所以夭折。游戏主义艺术家们换着花样儿扮演角色,游戏主义作家花样翻新地创作各种作品,都还达不到儿童游戏元始的专注。我们都在现实中羁留太久。能够以流放的形式被开除于现实之外,实在值得庆幸。我因为不幸,而向纯洁的夭亡者靠近。是以,我把流放看成为准夭折。
C宪兵对豆国戏剧早存幻想,像对少年时期暗恋过的少男一样。在他执勤看守我的时段,我为他表演全套的《揭除女妆》。赏之不足,他便穿上戏装与我搭戏。严冬到来之前,他已从理论到技巧,完整地掌握了游戏主义戏剧的表演方法。然后,他用同性对待同性特有的真挚,打动了A和B宪兵。他们三人一同结为游戏主义戏剧盟党,决定执行完押送任务后,回巨国去推广游戏主义街头戏剧。C宪兵告诉他们,其实,从历史地理学的方位看,游戏主义戏剧策源于巨国:那时,猫眼靓丽男还寓居在巨城。同我轮番交媾过的3个宪兵所能做的,不过是让“游子还乡”。作为师傅,我对他们进行结业考核。他们准确无误地回答我:游戏主义就是把世间万事宇宙万物当作儿童游戏来看待的哲学,游戏主义戏剧就是以这种哲学思想为创作和表演基调来进行的戏剧游戏,这种戏剧游戏以唤醒沉睡中的元真天赋为训练和表演方法,游戏主义戏剧的宗旨是向一切成人化男权化的事物挑战,嘲弄、打击、在精神上毁灭一切来自拜物教和生殖崇拜的世俗陈规陋习,建立一种崭新的人类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