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浅和舞笑一路上都在花轿内安静的沉思着,两个相依为命的姐妹曾经那样的天不怕地不怕在舞家山庄活得潇洒,如今却各自安静了几天几夜没有谁打破这份宁和。
还记得在舞家山庄,一直以为那是可以被称为自己‘家’的地方。
庄主也是对自己疼爱有加,后来才知道,他对领养来的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都是关爱有加。
舞笑和舞浅因为身子柔弱吃不了苦头便被庄主挑去专门学琴棋书画。
后来被授课师傅挖掘出来,姐妹俩双株起舞更美丽并且天赋异禀。
从飞天舞到蝶恋花,吸心落,调媚残。。。。
不管什么舞蹈,只要是全的,姐妹两都可以学得维妙维俏。
曾经以为庄主就是这个天下间最好的人,所以舞家山庄才会有那么多的英雄好汉驻守并且守护。
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庄主收留了最需要帮助时的人们罢了。
如果当初不是姐妹两长得漂亮也不会挑三拣四的活了下来。
舞浅想想都心惊肉跳。
舞笑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她和庄主的关系可谓是亲密之交。
庄主连这么可爱的人都舍得当棋子送出去,舞家山庄的地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也就不奇怪了。
舞笑和舞浅穿着同色同款的喜服,大红色,如花盛火。
惑国女子好打扮。从宫廷传开的“半臂”,有对襟、套头、翻领或无领式样,袖长齐肘,身长及腰,或者是以小带子当胸结住。有时因领口宽大,穿时袒露微微酥半上骨胸。
而她们现在所穿的喜服就是小带子结胸的样式,俗称‘裹带缎锁春色襦裙’。
在惑国民间,半臂也是历久不衰,后来男子也有穿着的。还流行长巾子,系用银花或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制作,
一端固定在半臂的胸带上,再披搭肩上,旋绕于手臂间,名曰披帛。
农家妇女的发饰多种多样,各有专名。
本来秦淮河边的舞女身份进宫的她们本该是披帛入宫。
女鞋一般是花鞋,多用锦绣织物、彩帛、皮革做成。
民间圈子中常有善于融合西北少数民族和天竺、波斯等外来文化,改变了些许的鞋子样式,后传入贵妇朝臣圈子内。
但终归是低俗民间广泛流行起来的,所以京中名伶小姐们还是规规矩矩的穿着素缎或者是织锦的面子鞋。
最多是绣上点不同样子的花儿朵儿的彰显精致。
最多的当然是国花,荷莲花。
让舞浅诧异的是她们的绣鞋上依旧是火红的缎面,上面绣了精致的国花荷莲花。
最是让人惊讶的是那花样精细的看不出来半点针脚,好像是自己长在上面的一般。
这是最高的礼遇了。
本在前几年知晓庄主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就和舞笑一起跟庄主挑明了之后不为舞家山庄做黑心事。
庄主说只要最后一件事,只要是成功了就放她们走。
也算是回报了养育之恩。
可是哪里曾想到,最后一件事请最先的条件就是要放弃自己的幸福,终生大事就这样草草的报了别人的恩情。
‘姐姐。。你可还记得小时候的舞沊’。
舞笑本是开朗活泼的姑娘,舞浅只是比她早了几分却甘愿为她背着全世界的苦痛。
就算是也喜欢少庄主舞沊也深深的藏在心底不说半个字。
只要自己这个妹妹好,那么,幸福它又算个什么东西。
‘当然记得,小时候的他总是满身是血的去我们的小厨房偷东西吃。还记得第一次被我们用盆子打,他都没有说他是少庄主’。
‘呵呵是啊,你说那时候的他是有多傻,暗训明明是要命的去。。那时候的他还那么小,庄主都忍心’。
提到了庄主,几天几夜没有打破的宁和变为再次的沉寂。
波涛暗涌在两姐妹的手掌酝酿,月牙形状的掐痕代表着终不归来的青春年少。
终究有人耐不住心神,素手掀开了喜轿的绞丝绣双鸳鸯戏水绸布。
白色的马匹上坐着白衣翩飞的佳公子。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舞浅吟着欧阳修的《玉楼春》。
‘姐姐,这首诗写的是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听了好适合我’?
一直呆愣着没有说话的舞笑眨巴着大眼睛,清澈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杂质盯着舞浅看。
舞浅看着妹妹小挺的琼鼻,大大的眼睛带着一丝水雾。
咬着红唇的贝齿闪着洁白的光芒。
舞浅忽然羡慕起妹妹来,若不是妹妹心智有些阻碍,何苦。。
酸涩溢满了心间,本以为可以一起看日出日落,潇潇洒洒在红尘间策马奔腾。
‘姐。。。舞哥哥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舞笑拉着舞浅绣着繁复国花金丝绣的广袖,眼底深处分明带着伤痛。
竟是连一个痴儿都感到了那痛心彻骨的痛楚,那我的伤痛,谁人又能够谅解几分?
舞浅低着头不解释。
舞笑站起身素手狠狠地取下了珠帘环翠的镂空牡丹花冠帽,砸在马车上发出各种悦耳动听的声响。
舞浅闭上眼睛,任由她放纵。
其实是存了私心的想要他过来看一眼,哪怕是看看小妹。
‘姐姐,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妹妹实话?舞哥哥是不是不是来迎娶我们的?你们都在骗我,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嫁给舞哥哥了?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你们为什么不说实话?’。
舞笑站在宽敞华丽的马车厢内显得那样高大,而在大千世界里却只是一粒没人注意的沙砾。
舞笑抱着自己的身躯抽噎,小小的肩膀随着抽泣抖动着。
这样大的动静还是没有招来舞沊。
一阵宣扬潇洒的马蹄声传来,舞浅忍住心惊打开纱门却看到了一女子。
那女子身着素色青衣,眼神带着讽刺嘲笑。
而仪式之前的半个时辰舞笑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半疯不傻的模样。
枣红色的小马是舞沊最喜欢的大马产下的小马驹,平时在山庄的时候都不是很喜欢给别人碰触。
‘别折腾了,舞沊不可能再做出什么动静的,这次成败关系着他的庄主之位,你们以为你们有多重要?还有,舞沊为了庄主之位我们打小就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如果真的喜欢他就要为他产清路上的绊脚石,而不是想着法子的成为他的肉中刺’!
舞浅这才想起来,这是舞沊的同房丫头碧色。
因了琴棋书画武功战法都是异于常人的优秀,才被13岁那一年被选中做了舞沊的通房丫头。
‘啊,你别过来我不要离开舞沊哥哥,姐姐姐姐救我,舞哥哥救救我,快让那些肮脏的男人滚开,啊’。
舞浅看着舞笑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在抬头看到碧色的那一眼突然转变,她的心也沉入谷底。
怪不得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碧色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么,没有,还是庄主的阴谋。
之前想要离开舞家山庄就是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不能和少庄主纠缠,所以妹妹才会变得半疯不颠。
只知道挨着少庄主会带来无尽祸端,却不知妹妹的傻。。。。
庄主答应只要她们做最后一件事情就可以放她们离开。
本以为只是在秦淮河边跳跳舞给舞家山庄扩张声势和彰显神秘,现如今才知道原来都是一个局,而已。
从来都不可能有为了报答恩情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从来都不可能让我们两姐妹带着舞家山庄的秘密安然离开。
舞浅看着碧色笑得随意轻巧。
‘碧色姑娘真是坐收了纯利’。
舞浅站起身面对着骑着枣红大马一身英气的碧色,自嘲道。
车队还在洋洋洒洒的走在汉白玉官道上,没有人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在意。
‘呵呵,你以为少庄主真的很想送你们进宫么,可是舞笑这个例子摆在这里,你们的命和你们的人,他当然会退而求其次的想要保全’。
舞浅握住自己的手指,手心沁满了碎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告诉你们这些当然是为了让你们清楚,少庄主多么的喜欢你们,本来把你们送进宫中就可以安心的去寻找那个秘密的真相,可是他却不愿意就这样盯着永乐再全身而退,只一心想着要保全你们,你们还这样闹想给他带来麻烦,长点心吧’。
碧色狠狠的扬起了马鞭打在马身,绝尘而去。
舞浅全身失去了力气般瘫倒在华贵的软榻上,舞笑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什么都没有。。。。
碧色颤了颤身子,手中的缰绳勒红了手心。
‘什么该死的马,根本就是控制不好,少庄主真是的做戏就做戏,为什么要骑这么个小马’。
自言自语嘟囔完,碧色退到了送亲队伍的最后面。
官道上铺满了汉白玉石,宽敞明亮。
周围种满了桃花,此时盛夏虽然没有桃花却是有大片大片殷紫的桑葚子。
在夕阳的折射下,一袭青衣的女子骑着刚换上的白马和送亲队伍背道而驰,走向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