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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熟的乖孩子

才九月十五,冷冷的风,狠狠吹着净如玉般的暮烟镇,仿佛大地都要被吹裂开一样。这是坐落在冰梦城更北边的小镇,是耀夜大陆的一个不起眼之地。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一位白皙到逼人的少年,慵懒地躺在床上,边翻阅着琴谱边低声哼哼着。

“痕儿,一会儿帮你爹送些姜汤去,这些天为了塑制柴派镖局定制的一百把赤色初级幻剑,可把你爹给冻坏了。”房门边,一位衣着朴素,提着茶壶的标致妇人笑着对床上的岳痕说道。

“知道了,娘,你把汤放桌上吧,我看完这页就过去。”

“你这傻孩子,就知道天天看这些没用的歌曲儿谱子。下个月就要进行塑剑师的觉醒测试了,也不知道找你爹多学学。”

“娘,塑剑手又不是靠学就能成的,要这样,爹肯定天天待家里教我了。”

“痕儿,当年你爹要不是塑剑师,你外公才不肯把你娘嫁给他那个傻书呆子呢。”

“要不是爹写的一手好字,懂得又多,估计娘你也不会喜欢上他吧。唉,真是难为我爹了啊。我给爹送姜汤去。”说罢,岳痕放下手中的书,提起桌上的姜汤,出了门。

暮烟池,暮烟镇最大的财富。在整个冰梦北城也是小有名气。冰梦北城是冰梦城的北卫城,在耀夜大陆的最北,常年被冰雪覆盖,而暮烟池水,一年四季都要比气温低上些许,暮烟镇上的十八名最低级的塑剑师,靠着暮烟池水塑冰成剑,很容易就塑出幻剑剑胚,比一般的水塑剑成功率要高上不少。

耀夜大陆,没有国,只有城。五大剑城坐落于大陆东西南北中,北为塑冰成剑的冰梦城,南为塑火成剑的炎焕城,西为塑金成剑的金辉城,东为塑木成剑的漂碧城,中为塑土为剑的漠玉城。

这个大陆,有一个最光荣的职业,塑剑师。五大城主,无不是塑剑家族的家主。每一千人中,约有一人,具有塑剑之手,每村每镇,在每年十月初十都要举行塑剑师觉醒测试,让当地十岁的孩子参加测试。因为塑剑师,将给村落带来荣耀与地位。

暮烟池,烟雾缭绕,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各自站立池子四周,双手莹莹发光。只见其中一个长发中年男子,双手忽然成爪状,隐隐用力,右手五指顺时针旋转半圈又反转回。池水便像着了魔一般被吸到他的手上,旋即只见他右手一挥,那水便成了冰,透着些许红光。此时,随着右手掐水成冰,左手飞快地剔掉冰上不均匀的地方和杂质。右手刚过左手即至,三尺长剑的大型已塑刻完成。

“我说老岳啊,今天你可是拼了老命了啊。看这剑胚子,像是能塑成了一把赤色三级幻剑啊。你今天二级剑胚也出了四把。我今天一共才出六把幻剑,还没一个二级的。”旁边一个带帽男子望着他笑着道。

“哈哈,我家痕儿今年刚好十岁,马上要塑剑师测试了。不管过不过,这些天多塑些剑,好卖点钱,给他买点喜欢的书做礼物。那小子和我当年一样,爱看书。”望着刚塑好的剑胚,岳荣山笑着道。

这时池外传来了一声“爹!”声音嘹亮,清脆!

“哈哈,老岳,你家孩子来了。

“这不一听就知道么,这好嗓子啊。这要是个女娃儿啊,那可真是,啊……哈哈……”

“老赵,你今天塑的那点剑,花在娘们身上估计还不够吧?哈哈……”几个塑剑师都笑着道。

“老赵你就给我贫嘴吧,待会儿姜汤没你的份,你这张嘴就给我喝暮烟池水去吧。”岳荣山也笑着道。

儿子乖巧,听话,最重要是跟他一样喜欢看书,虽然看的是歌儿曲儿,但并不影响他对儿子的疼爱。何况这孩子天生一副好嗓子,塑剑一天累了,回家让儿子给唱上一曲消解疲乏,总是他最开心的事。

妻子贤惠,儿子聪明乖巧,这辈子,值了!

待岳痕给几位塑剑师分别倒好姜汤,岳荣山把他拉到了一边。

“痕儿,爹今天塑了把三级的幻剑,你要是通过了塑剑师测试呢,爹就送给你做礼物,怎么样?”

“爹,再给我做一支竹笛吧。上次那一支被龙潭轲的妹妹掉在雪里,找不着了。”岳痕鼓起勇气说道。

望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岳荣山有点心酸,儿子两年前就想要买一架琴了,那时,他塑剑的熟练度还很低,产量质量都不高。而且他还属于塑剑师培养的感恩期,大部分塑剑所得,都要上缴给暮烟镇的镇长。因为他唯一的一套塑剑决,赤色四级塑剑决,便是来源于镇长的家族。耀夜大陆每个镇长的家族则属于血继家族,即长子必然继承塑剑之手。至于五大城主那就更是如此了。

考虑到当时的特殊情况,再加上他自己爱买书,家里并不宽裕。本以为八岁的小孩子只是胡闹一阵子,过去便好了,于是自己便动手给孩子做了支竹笛,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岳痕对音乐的喜爱超乎了他的想象。从那以后,岳痕没有再提过买琴的事,时至今日,他才回想起,当年儿子是多么渴望一架古琴。

“不,这次爹不给你做笛子了。”岳痕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岳荣山在责备自己弄丢了竹笛。“走,收拾下碗和剑胚放回家,爹带你到北城买琴去。”

“北城?爹,真的么?我还没去过呢。”岳痕一下就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恩,去北城,给你买架好琴。”望着儿子开心的模样,岳荣山心里也一阵暖。

岳痕飞快收拾好东西,抱着岳荣山塑好的剑胚,开开心心地回家了。一路上欢歌笑语。

“娘,爹今天要带我去北城,去北城给我买琴。”刚进家门,岳痕就开心地喊道。

“阿菀啊,孩子自己一直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这两年宽裕了,就给他买架琴。”岳荣山说道。

“买呗,我又没说不答应。瞧你跟向我汇报似得,你买书那会儿也没见你汇报于我啊。”

“嘿嘿,那不是怕你不答应么。”岳荣山笑着搓了搓手。

“哼,我要是不答应?我要不答应当年能跟了你。快,刚做了些吃的,刚好你们爷俩带路上趁热吃,路上看好痕儿,到了城里花花世界的别让他乱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可不饶你。”

“放心,痕儿比一般男孩儿乖得多,不爱闹腾。到城里我看紧他就是。对了,把前两天雕文好的幻剑给我装上,我给柴派镖局送去。”

收拾好东西,岳痕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在冰梦城的境内,人们的交通工具不是马,而是雪鹿车。到了雪鹿车站,一个个都跟岳荣山打招呼,毕竟塑剑师还是比较受人尊敬的。

“荣山啊,带孩子进城啊。今天太阳还不错,应该不会下暴风雪。”一位老者边说着边把两头洁白的雪鹿套上车套。

“哈哈,是啊,谢谢周伯。这是两个银币,您就不用给我找了。顺便您上次让我给你儿子那两把斧头雕文我也给雕好了,可以增加一些力量和锋利。”岳荣山笑着把两把斧头扔过去。

这位周老稳稳接住道,“那就多谢荣山啦。”

岳荣山拉岳痕上了雪鹿车,对着满脸开心的岳痕说道。

“痕儿,等塑剑师测试过后,即使没成功成为塑剑师,没能拥有塑剑师之手,你的力气也会变大很多。我们耀夜大陆的男子汉,个个都是很有力气的。”

说罢,岳荣山驾驭着雪鹿车,飞速前进着。这雪鹿在雪地里跑起来速度绝对不比马慢。大概半个时辰,父子两人便行驶了一半的路程。

就在这时,不远处飞快的驶来大约七八辆雪鹿车。每辆两人。每只雪鹿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巾——雪盗!

只是明显这几个雪盗并不是老江湖,真正老练的雪盗,是将身体埋伏在雪里,对路人进行突袭劫财。因为突袭的效果往往是一击毙命,根本不用剑斗,那么对方的钱财和剑也就成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如果明着抢夺,打不打的过是一说,最悲剧的是两败俱伤,两剑俱断,可能抢来的钱还不够自己幻剑的本钱。

剑斗在耀夜大陆是一项很烧钱的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幻剑是很值钱的东西。当然,塑剑师本身就除外了。不过也得高等级的塑剑师才行。像岳荣山这样的低等级塑剑师,也不过养家糊口后略微富余。

“乖乖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不然就要你们好看!”几辆雪鹿车停在岳荣山父子面前,一个手持雕文铁剑大汉喊道。

“哦,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凭什么本事,用铁剑在我拿幻剑的手上抢走钱。”岳荣山笑着说罢,双手如之前塑剑时那般莹莹发光,从腰间掏出一粒珍珠大小,发着赤色光芒的幻剑心。置于掌心,双手合十,手掌左右拉伸开,幻剑成!

这也是幻剑之所以被称之为幻剑的原因。

几个雪盗,这时全部傻眼了。幻剑碰铁剑,触之即断。据测试,一把赤色一级幻剑,要连砍四十把铁剑才会有磨损。

如果对面不是塑剑师,即使对方拿了一把赤色的一二级幻剑,他们也许仗着人多还有些机会。但对方是塑剑师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塑剑师就意味着塑剑心法,至少也算是剑道的入门心法。

塑剑就是为了让使用者更好地用剑,更好地攻击,那么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一些使用幻剑的法门呢?

若是到了黄色级别塑剑师,就不像赤、橙色塑剑师一般,还要为别人塑剑来生存。

到了黄级塑剑师就能超脱于世外,因为那时候,塑剑都是秒塑,那时候塑剑只为自己,只为战斗,只为达到绿级或者更高的青级,挑战城主,名垂耀夜大陆!

那一群非专业的雪盗看到塑剑师那标志性的发光双手,便落荒而逃。

岳荣山也懒得去教训这些雪盗,连雪盗最基本的伏雪袭人都不懂,估计也就是山上打猎的猎人。

在耀夜大陆,野味很值钱,广受人们喜爱。但因为耀夜大陆的野兽异常矫捷,难以捕捉,导致了打猎的收益非常不稳定,加上冬季寒冷,野兽更加难以寻觅。特别是在冰梦城北端范围,很多猎人迫不得已去做了不称职的雪盗。----出自《耀夜大陆通史之雪盗篇第八章》

“痕儿,有没有被吓着?”岳荣山拍着岳痕问道。

“没有,我知道他们打不过爹,爹是塑剑师。”

“那你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不想做塑剑师呢?”

“嗯,还是不太想,我想做个琴师。”

“痕儿,爹曾经也一心想成为一个学者,特别是历史学者。但遇见你娘过后,我就知道,我必须做一个塑剑师。因为你外公就是一个塑剑师,塑剑师在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骄傲,这个骄傲,让我的梦想不得不让步。”岳荣山感慨道。

“娘说过这是爹最大的遗憾。”

“傻孩子,将来你就懂了,有些事,做得了选择,便值得庆幸了。最怕的是没得选择。”岳荣山驾驭着雪鹿,心底暗自想:阿菀,能选择你,我还有什么好遗憾呢。

“耀儿,就像那天,我故意装出不知你在撒谎,笛子明明在你袖子里。也许这就是爹说的选择吧。”岳痕也在心里暗自想道。

“驾~驾~”雪原飞驰着雪鹿与温馨的父子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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