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妃娘娘分明是南宫痕的人,怎么会突然去帮南宫羽?难道这也是南宫痕的计划之一?不,不可能的,已经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刻了,水清浅不必再演戏了,她再也没有博取南宫羽的信任的必要了。
我问:“那南宫痕现在怎么样了?他的下场是如何?”“南宫痕?哼,乱臣贼子,心怀不轨,人人得而诛之,可是,皇上仁慈,现在还把他关押着,他的身上,挂满了铁链,牢房外面的锁,是千年玄铁打造而成的,还有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等皇上什么时候想杀他了,他的脑袋,就什么时候落地了,连阎王爷都要问过皇上一声。”方嘉气宇轩昂地望着前方,驭着马,好似君子正派的风度。
他……
他被关起来了?他沦为了阶下囚,一定痛不欲生。四年的计划,多年的努力,全部都付诸东流。只因他信错了人,相信了深爱他的水清浅!
我默默地放下了轿子帘子,心跳骤然。
南宫痕,你怎么也会有今天……
你怎么也会有今天啊……
曾经的你,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你是沙场之中的战神,戎马纵横,挥洒疆场,如果没有那段身世纠缠你半世,你应该是一个大名鼎鼎,受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大将军。你应该施展了自己的抱负,完成了人人钦羡、羡煞众相的理想。可是你,注定就不是为南宫家默默无闻的臣子,你本应该是站在宫楼之上,身着皇袍,指点江山的天子,而不是立汗马功劳的将军。
你不是池中之物,最终,你连池鱼的生活都给葬送了。到底要怪谁!你要报仇,根本就没有错,你要取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也根本没有错,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对你是这样的不公平,这么的不公平……
我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有泪水沾湿了我的手指,一滴一滴晶莹的珍珠,断了线,往下掉。
水清浅,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你知不知道被你背叛了的他,会有多么的心痛,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南宫羽而非南宫痕,就让你原本一直深爱的那个自负的男人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水清浅……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掌之中,我却丝毫都不觉得疼。连我都感觉到了对她的不由自主的无比的憎恨,南宫痕自然比我加倍加倍地恨她、怨她。
我启口,轻轻地说道:“没有想到,在我离开之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简直就是……天旋地转……”
说天昏地暗,都不为过。
我当初,为什么要走呢,如果我不离开,我说不定,还能帮南宫痕一把,说不定,他今日,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南宫羽,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朋友,如果我真的留了下来,我会不会——也和水清浅一样,摇摆不定,不知道在他们中间如何选择。选择谁,才不会违背了自己的心。
可是,无论选择谁,都会伤害另外一个人,都会违背自己的心。
好难的难题。
我一路默默然,不再开口,方嘉十分纳闷我这个话匣子打开了居然还能关得上。他当然不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是有多么的糟糕。我被他从舒舒服服的大少夫人的日子里抓了出来,一路颠簸地要去京城领罪。我当初诈死出宫,南宫羽不是傻子,他不会看不出来的,他现在肯定正翘着二郎腿,等我回去,跪在他的脚下,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京城,皇宫——这四个字,想到就压抑不已。
我为什么又要回去,我为什么就不能逃避片刻……我不想回去,我不想……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一定是发烧了。我掀开帘子对方嘉道:“方大人,我发烧了,马车可以停一下吗?晃得我头晕,好难受,我想吐。”
方嘉立即勒住了马缰,让马车夫停下,他从马背上跨了下去,然后就瞧见他进马车里来了。他探进了脑袋,问我说:“昭阳公主,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叫你干嘛?我都难受死了,我刚刚生产完,还在月子里呢,你就这样车马劳顿地折腾我,我要是能活着到京城,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好难受啊,唉呀,去什么狗屁京城嘛,理南宫羽干嘛,快让我下马车休息休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挣扎着要下马车,方嘉却阻止道:“昭阳公主,您忍忍,这里荒郊野外的,前面就是村落了,马上就有落脚的地方了,到时候,下官就给您去请大夫来看看。”
我明知犟不过他,就也从了,便说:“那好吧,不过,你们别太快了,太快的话我的身子受不了……”
“好的,昭阳公主。”
我挥挥手,就让他出去了。我在心里暗暗地思索着——这里是荒郊野外,要是逃走,太明显了,而且方嘉这人看我看得特别的紧,想要逃跑还没有机会呢,不如就趁着待会儿到村落歇脚的时候,再做打算好了。
时间可过得真是慢啊……我无聊得打起了瞌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