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姑探过脑袋看着我,慈爱地问:“贞儿,你真的有了?”
为毛这么问啊,难道我的脸上就写着我没有身孕吗?我硬着头皮假装我还在咳嗽,还不能说话。杨沉挨近我的身边,搂住了我的腰,还不忘轻轻地给我拍背。他对三姑姑笑道:“是的,三姑姑,贞儿她最近饭吃得很少,情绪也不好,大夫说,孕妇人易怒易躁,要小心伺候着才好。”
幸亏杨黎还在床上病恹恹地躺着,要是被她知道我“有了”,肯定又要难受地唱越人歌了。
侯老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带着自己的女儿,放下了身价,上门来提亲,却遭到了这样的回绝。他知道这门亲事是没有希望的了,怪就只怪没有在黄家闺女出嫁之前就下手。
他只能和我说声“恭喜杨少夫人。”我也只能笑呵呵地应付了一下。希望这个侯老爷别和女儿一样丧心病狂非要揭穿我的身份才好啊,话说,侯老爷和黄老爷还没有闹翻不是吗?希望老爷的面子够大,让侯老爷网开一面。
大家都在恭喜我,公公婆婆笑得好像我真的有了他们的宝贝孙子一样,我悄悄地在杨沉的腰里捏了一把,杨沉扭曲着脸没有叫出声来,我问他:“公公婆婆不是有孙子了吗?杨顷不是有儿子了吗?难道那小子是假的?”杨顷的儿子杨峰,一直都不怎么出现,就算出现在人前,公公婆婆也不怎么和他说话,或者抱他,好像不是亲孙子一样。
“嗯,他的确不是杨顷的亲生儿子。”他好像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直接地说了出来,我震惊不已。杨顷的儿子,居然不是他的儿子,那是谁的?
杨沉附在我的耳边,轻轻道:“快吃饭,回去说。”
好的,回去关起房门来好好地八卦八卦,我突然觉得这顿饭吃得还是有滋有味的,人生好像找到了新的方向一样了呢。
“快快快,馨儿,给我拿些瓜子花生过来。”
一回到房间,我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平日里,杨沉都睡在书房的床上,今儿个吃完晚饭,想听点饭后故事,就把杨沉带了回来。馨儿端来了瓜果,故意不怀好意道:“大少夫人,现在别人可也都在自己的房里说着您呢,您和大少爷一直分房睡着,谁不知道啊,只是大家都不好说出来罢了,突然有了身孕,可还不让人好好地猜疑一顿了?”
我磕了一颗瓜子,抬头望着馨儿嗔道:“唉呀,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现在一想到就觉得烦得很,能不能让我消停消停了,你说这公公婆婆是不是想抱孙子想疯了,非说我有了,有就有吧,反正是骗人的,他们还笑得那么开心,好像真的有了,可不带这么自欺欺人的……”
说着话,一只大掌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抖了一下,瘪嘴道:“本来就是嘛,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以后,别人问你是不是真的怀孕的时候,你怎么说?还是像今天一样,假装咳嗽?”“当然不会,我会说,没错,我有了。”
杨沉在我的身边坐下,接过了馨儿给他削的一只苹果,我摇着他的臂膀叫他给我讲故事,他说:“你要听长一点的,还是短的?”“长夜漫漫,没什么打发,我当然要听长一点儿的。”
我不假思索地选了。
他点点头。
之后的半个时辰,我就已经完全地沉浸在了杨沉口中的那个故事里了,我被他说的那段爱情故事所感染,热泪盈眶,不知不觉已经哭了好几回。
故事里的女子,是一位善良美丽的渔女,叫做娇容。
娇容和杨顷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十年前的画舫之上。娇容是和黄贞儿一起去的湖边,她们二人那个时候才相识不过一个月。娇容是湖边村子里的渔女,家境贫寒,但她十分的勤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黄贞儿很是喜欢无意中结识的娇容,硬是拉着她和杨沉抢画舫。那条画舫当时是一条被废弃了的画舫,没有主人。杨沉就邀她们一起玩儿,杨顷来找杨沉,正好他们还没有出发,杨顷就也上了画舫。
杨顷和娇容,就这样相识了,之后一直保持着联络,倒是黄贞儿,一门心思地在黄家各种捣蛋胡闹,没有再和他们三人见过面。
杨顷和娇容的爱情,就是在三年前开始的。
三年前的那一个晚上,杨顷把娇容带到了画舫上,湖面上飘满了粉红色的花瓣和河灯,在这样美丽而动人的画面中,杨顷吻上了娇容,娇容措手不及。杨顷对她深情地诉说了心扉,娇容才微笑着接受了他。杨顷说的是——“娇容,无论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是喜,是悲,我都陪着你……”
“呜呜呜,好感动啊……”我也不想打断杨沉讲故事,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杨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说:“喂,喂,喂,大小姐,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娇容对于他们之间的爱情很不自信,因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渔女,而杨顷,是杨家的少爷。身份悬殊,娇容经常一个人偷偷地哭。那个时候,她经常问杨顷:“我们……真的有明天吗……”“相信我,娇容,我会说服我爹娘的。”杨顷也哽咽了,为自己不能让自己的女人放心而难受。
是的,那个时候,公公婆婆一点也不赞成杨顷娶一个平凡的女子为妻。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愣住了——如果公公婆婆知道我只是黄家的一个小丫鬟的话,他们还会接受我这个儿媳吗?他们会不会像棒打杨顷和娇容这对苦命鸳鸯一样棒打我和杨沉?
杨顷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说服自己的父母双亲,并且不断地读书、参与到杨家的生意中,只希望让父母看到自己的努力,讨他们的开心。可是公公婆婆很固执,他们的理由是:杨沉都还没有成亲,杨顷不能抢在了前面。
杨顷去找杨沉,可是杨沉一直都在等那个黄家大小姐调皮捣蛋够了再去提亲,兄弟二人自此彼此之间怏怏不快。
娇容等了两年,整整两年,可都没有等来她想要的答案。娇容的父母让她不要再等了,毕竟姑娘家的青春没有几年,都已经耗费了两年在杨顷的身上了,更何况娇容只是一个渔女,是一个普通女子,普通女子,就更应该早些出嫁,为家里筹谋生计。
娇容在父母的催促之下,终于还是放弃了与杨顷白头偕老的白日梦,含着泪水,与村上的一个小伙子定下了亲事。
杨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奔溃掉了,和我想象中的杨沉一样,茶不思,饭不想,也不睡觉,整天喝酒,喝酒,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杨沉为此还打了他一巴掌,也没有把他打醒。
公公婆婆总算是松口了,说,只要娇容能够亲自来说服他们,他们就成全娇容和杨顷。杨顷欣喜若狂,因为小妹妹雪儿偷偷告诉他,他们的爹娘已经在准备儿媳妇的红包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