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碧落终于有了饱腹感。
分别时，方琴不舍地紧紧拥抱碧落，气呼呼地说，“碧落，要是何许敢欺负你，对你有一丁点的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必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面前保护你的！”
碧落噗嗤一笑，点了点头。
听说，最近这些天韩国总是在不眠不休地下雪。碧落偶尔在家里做饭时，会打开电视机，制造出一些不大不小的声响，证明她不是一个人。
偶然的，会听到娱乐主播在播报关于正当红男团PR的消息。这时碧落鬼使神差地会从厨房出来，手里或许在打鸡蛋，或者是手上拿着正在摘的青菜，就那么毫无违和感地站在屋子里，看时长不是很久的娱乐新闻。
她总是能在那么多人，一下看到金在灿明晃晃的灿烂笑容。看见金在灿在笑，碧落都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跟着露出笑容。他的笑颜，真的很富有感染力呢。
总是要找出金在灿的站位后，碧落才一一去看其他男孩子。她现在的搭档何许，每次都是站在最边上。
估计是因为身高问题，何许和晨涛站在一起。依次是其他几个男生，朗眉星目地直身立在镜头前面，每个人脸上不再是刚出道时的羞涩笑意。
碧落露出欣慰笑意，他们，已经按照粉丝想要看到的样子，慢慢靠拢着。
独自吃了晚饭，碧落正要洗碗，接到小悦的电话，“落姐，你快到电视台来，出事了！”
接起电话的空当，碧落的右眼皮便不停在跳。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碧落心里揪得紧紧的。
没多想碧落拎起包，来不及叫司机来接她了，到车库把车子开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鸿鹄卫视。
鸿鹄电视台不管什么时候，在这座繁华喧嚣的城市里，都是亮如白昼一样的存在。鸿鹄电视台，无形之中，已经成为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赶到鸿鹄卫视，碧落只看见小悦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她来。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看出是碧落的车，急急上前帮她泊车。碧落从车里下来，小悦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拉她，“落姐，您可算来了！艾文姐不知怎么了，回国后一下飞机就火急火燎地赶到台里，哭着冲进吴董的办公室，听他们说拦都拦不住。”
碧落出门太过着急，并没有戴手套。只是从门口走进大厅的一小段距离，双手被冷风一吹，冷得她直打哆嗦。“艾文的助理呢？艾文进去多久了？有没有和吴台发生争执？吴台什么时候离开的？”
小悦紧跟碧落进去，动作很快地按下专用电梯，随同她进去，“艾文姐的助理没有跟来。重点就在这！艾文姐从下午三点进去后，就没离开过吴台办公室。艾文姐进去大概半个小时，吴董就带着秘书走了。没人知道艾文姐和吴台为了什么置气，吴董临走前，只留下一句，任何人都不能进他的办公室。这还是艾文姐的助理小燕给我打电话求救，我才知道的。”
电电梯上的数字不停地在跳动，很快就要停落在吴凡的办公室那层了。碧落没问，小悦抬起手腕给碧落看时间，“落姐，现在差不多十一点了。”
很快就是深夜了，按照小悦传达的意思，艾文从下飞机就跑了过来，一直这么留在吴凡的办公室里，肯定很饿了。
碧落出了电梯门，没让小悦再跟着，“你去买一份宵夜来，艾文那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小悦点头说好，没再跟她往前走，又乘坐电梯去买宵夜。碧落拉了拉衣摆，推开吴凡的办公室外间门，里面空无一人。
看来艾文是在里间吴凡的办公室了，碧落没有穿高跟鞋，所以走路没声没息。直到她推开门进去了，艾文都没发觉。
艾文瘫坐在地上，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依然挺直脊梁。艾文就在吴凡宽大的办公桌前面不到五步的距离，那么不动声响地瘫坐着。
办公室里只亮了角落的地灯，碧落觉得光线真暗。艾文的背影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得不甚清晰。
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为什么起了什么争执，碧落只知道，打从她认识艾文那日起，这么多年了，艾文一直都对吴凡言听计从。艾文从没有做过哪怕只是一件，让吴凡不满意的事情。从来都是吴凡安排给她什么，她就去做什么。就算是很不讨好很棘手的事，她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她做了PR的直播以后，艾文的态度明显变得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碧落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只以为，是艾文气她无故夺走让她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大好机会。
碧落走过去，在靠近艾文的地方半跪下，这才看清艾文脸上的妆全都花了。
角落的灯光走过不远不近的距离，映照出艾文脸上这一道那一道的泪痕，使得她看上去与她鸿鹄卫视花旦的地位，那么不相符。
碧落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拉开随身携带的小包，从化妆包里掏出粉饼，沾一些动手给艾文补妆。
艾文知道是碧落来了，她却怎么都不想回头。她真是不甘心，每一次她都那么那么靠近成功了，总因为一个碧落，失之交臂。
七年前的《似是故人来》，她明明都顺利通过导演的试镜了，可到最后，还是从天而降的碧落，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七年后的《之子于归》，她明明都在准备前往韩国拍摄了，但到头来，还是因为碧落的一句话，逆转整个看似定性的局面。
凭什么，她艾文苦苦追求的许多东西，碧落总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艾文把脸扭到一边，并不领情碧落帮她补妆，语气也是冷冷的。“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无缘无故的一句话，碧落听得一惊，眸光有些暗淡。她索性和艾文一样，坐在地上。“国内记者都知道你今天回国了，要是等下从台里出去，被狗仔队拍到你这样子，可怎么办？”
碧落出于好心的一番话，现在艾文听来，只觉得是在嘲讽她。还没从吴凡对她说的话里缓过神来，一想到艾文的肩就轻轻抖动。
不知是出于生气，还是心虚，艾文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你满意了吧？吴董要是真的那么处罚我，你会觉得异常高兴吧？”
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艾文，碧落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艾文的《听，是谁在唱歌》全球巡回演出主持工作，没有达到吴凡的期许？
碧落就真的以为，艾文只是因为全球巡演首站未能告捷，或是在国外受了委屈，才会情绪这么激动。
平时的工作生活里，碧落不擅长勉强人，但是艾文不一样。她们这些人，一起进的鸿鹄卫视，一起经历最艰辛的训练，一起受了那么多的赞美和贬低，哪里那么容易分得一清二楚？
所以碧落没有因艾文的躲避，而停下补妆的动作。坚持给她补完妆，碧落才说，“这一次做不好，艾文下一次做好就是了。吴台就算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那也没办法。谁让我们，都是鸿鹄卫视的主持人呢？既然我们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就只有咬着牙一路走到黑了，这是你和我说过的话。”
艾文不想在碧落面前哭，这样显得她无论那一方面，都比她差那样。“落姐，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啊！”
收好粉饼，碧落又仔细地拿出新的唇彩，想给艾文描上。但想了想，还是递给她一面小镜子，让她自己动手。
艾文没接，只是望着碧落咬字清晰，“今天出了电视台的大门，我就不再是当红主持人艾文了，还要形象做什么？”
碧落几不可闻地叹息，还是拧开唇彩，淡淡地给艾文描唇。
抵触地别过头，艾文死死咬着嘴不松开。碧落倒是耐心很好地捏住艾文的下巴，仅此一次态度强硬地和她说话，“说的什么气话？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无缘无故地拿这些东西来做赌，有什么意思？”
碧落这么说她，还是第一次。艾文火气更大，憋着不发作，只瞪着碧落，眼里的血丝那么明显。
心里一软，碧落打量画好的唇线，落在艾文耳里的话，也是轻轻的，“艾文，女孩子太过要强不好，这个大千世界，这个残酷社会，总是会磨光你身上所有的光芒。”
其实碧落手上的力度不是很大，不足以导致艾文哭出来。事实上，艾文却还是哭了，“落姐，那是因为你已经做到了！你已经拥有了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追上的成绩，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我不一样！你就像是每天都会升起的耀眼太阳，而我，只能是仰仗你才能在夜晚偶然出现的月亮。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人！”
艾文的眼泪，今天好像特别多。碧落拿出纸巾替她擦，“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们，终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连连摇头，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艾文认为碧落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这么直白地问她的，但是碧落仍旧是问了。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她怕只要一说，碧落能帮她的最后一线希望，都要破灭。
碧落扶她起来，想着艾文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她自己会找吴凡问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