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在很遥远的一个年代。
那时,帕米尔高原上有个小国,国王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喜爱的:一个是他美丽贤慧的妻子;另一个是他那匹骏健的牝马。有一天,王后有了身孕,不久马也怀了驹。后来王后和牝马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生产了。王后生了个英俊的王子,牝马产下一匹活泼的马驹。这件奇事使国王既惊又喜,便大宴众臣,庆贺王子和马驹的诞生。不幸的是,王后和牝马不久却相继死去了。国王受到这沉重的打击,悲伤万分,整日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失去了母亲的王子和马驹每天厮守相伴、形影不离,成了亲密的伙伴。过了些年,国王的悲痛渐渐淡漠了,在众臣的劝慰下,又娶了一个王后。但是,王后过了好些年还没生育,这令她焦急不安。一天,她请来一位巫婆,和她商议道:“国王年事已高,而我至今未曾生育,一旦国王谢世,王位岂不叫那位王子继承了?那时,他肯定会怨恨我平时冷薄于他,岂有我的好处?我这心头之患望您能帮我除去。”
听了王后的话,巫婆诡谲地嘿嘿一笑,轻声说道:“我有一计,但你要依计而行。从明天起,你装做大病在身,让国王为你请巫医治病,到时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王后便躺在寝宫里呻吟不起,果然骗得国王请来了巫医。巫医正是那个巫婆。她装模做样地审视了一下王后的面庞,马上惊叫着向国王说:“啊呀!这病可真不轻呀!若想治好这沉疴,需用您一件心爱之物,不知陛下能否答应?”
国王只得点了点头。巫婆一见国王答应,立即奏道:“王后的病要用宫里那匹和王子同岁的马驹的血才能治好。”
国王一听要杀马驹,十分懊悔,但因已允诺了巫婆,只好忍痛割舍,让侍卫等王子去文馆学习时,把马驹杀死,取血为王后治病。
这天晚上,王子从文馆回宫,照旧先去看望他的马驹。马驹见到王子,两眼流着泪,突然开口说话了:“亲爱的王子,王后怕你继承王位,正和巫婆设计加害于我们。她们先让王后装病,借国王的手杀掉我。王子啊,我们必须设法逃走,让她们诡计落空。明天你装做去文馆学习,在附近躲起来。侍从来杀我时,我拼命嘶叫,你就立即赶来制止他们,并去请求国王最后让你骑我一次,这样,我们就能从容地逃走了。”
第二天,王子假装上文馆学习,悄悄躲在附近,听见小马的嘶叫声,立即冲出来一看,几个侍从果然要杀小马。王子大吼一声:“住手!”侍从都呆住了。王子跑到国王面前奏道:“父王,这匹马和我同生同长,形影不离,可我却从来没有骑过它,您在杀它之前,就允许我骑它一次吧。”
国王答应了王子的要求,让他骑马绕王宫奔驰一圈。王子备鞍上马,向国王深深施了一个大礼,便猛一扬鞭,小马一声嘶鸣,像离弦的箭一样向远方飞驰而去了。
王子和小马逃出王宫后,跋山涉水,穿越戈壁荒漠,来到一个遥远的城邦。这时,小马对王子说:“亲爱的王子,我们必须分手了,你自己进城去谋生吧。我要回去探知王宫情况,待事情过后,国王识破了王后的诡计,我们就可重新回去安居了。我耳边有两根赤毛,你拔下来带在身边,遇到灾难需要我时,你就点燃它,我会立即出现在你身边。”
王子和小马于是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这座城里住着个国王。这天,国王贴出一张告示,上写道:“哪位臣民愿为国王去宝山采宝,将得到黄金一百两。”
人们围着告示大声议论着,都说那座宝山险峻,有去无回。王子看了告示,便一把揭了下来,旁边的卫士立即带他去见国王。国王见他长得十分英俊,又愿意去宝山采宝,心里非常高兴,马上赐给他一百两黄金。然后,亲自把王子带到一座怪石林立、峰岭陡峭的大山前,说:“我有办法送你到山顶。上去之后,你把宝石扔下来。”
国王让人牵来一匹马,杀死后掏空马腹,把王子装进去,连马放在山下,然后和侍从躲在一边观看。过了一会,一群猛禽从天而至,把死马哄抬起来,飞上了山顶。王子到了山顶,立即爬出马腹,把悍鸟惊散,接着把山上的宝石给山下国王扔去。天黑了,国王得到了很多宝石,高高兴兴地返回了王宫,只把王子一人扔在山巅。
王子在夜幕笼罩的山巅上,又饥又怕,毫无办法,只得点燃了那两根赤毛。不过一会儿,听得一声嘶鸣,小马从天而降,来到王子身旁。小马告诉王子:“这山巅之上本是一个鸟国,前面不远处有鸟王居住的宫殿。我们去拜谒鸟王,肯定会得到鸟王款待的。”
王子骑上小马,绕过几道山脊,便看到一座巍峨的宫殿。走进宫殿,大厅里坐着一位银白长须的老人。王子向老人施过礼,叙说了自己的遭遇。这老人正是鸟王。他非常同情王子,便让他和小马在宫中住下来,并让他们做一些有益于鸟国的事情。
有一天,王子正在花园赏花,突然见两只鸽子落在花园旁边的湖面上,一下子变成两个美丽的姑娘。她们在湖里嬉戏游玩了一会,便又变成两只鸽子飞走了。王子被这情景惊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立即回宫把这奇事告诉了鸟王。鸟王捋着长须说:“这是两个仙女变成的鸽子,住在离这里十分遥远的一个鸟国中。她们每个礼拜五都要来这儿洗澡,然后再飞回去。”从此,每到礼拜五,王子就守候在花园,痴迷地看着两个仙女戏水游玩。
鸟王看出了王子的心思,便告诉他:“你若有心娶她们中的一个为妻,等到下礼拜五,你先躲在一边,等她们变成姑娘下湖后,出来拿走你最喜欢的那个姑娘的白鸽衣,使她无法变成鸽子飞去,她就会答应和你成亲的。”
王子记住了鸟王的话,便在第二个礼拜五躲到湖边。过了一会儿,两只洁白的鸽子从蓝天上飞落到湖边,忽儿变成两个美丽的姑娘,笑着游进了碧绿的湖水之中。这时,王子立即过去拿走了自己最喜爱的姑娘的白鸽衣,并放下一件事先准备好的绣裙。两个姑娘洗完澡来到湖边,看见王子站在一旁,一个立即穿上鸽衣飞上了天;另一个美丽的姑娘却找不到鸽衣,只好央求王子。王子趁机向她表露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姑娘见他英俊年少,又难于要回鸽衣,便含羞应诺了。王子得到姑娘的许诺,欣喜若狂,马上给姑娘穿上绣裙,把她带到了鸟王面前。鸟王以长者的身份为他们举行了婚礼。群鸟起舞,百鸟唱鸣,为他们祝福。小马也扬蹄欢腾,驮着王子和姑娘驰骋在花木茂盛的鸟国。
过了一些时间,王子想念年迈的父王,渴望回到故乡去。鸟王怕王子回去再遭陷害,执意不肯让他们下山。王子没有办法,只得让小马先去故乡看看,带个消息回来。
这天,王子正和妻子在湖边弹琴,小马突然来到他们身边,欢快地告诉他们:“亲爱的王子,我们启程回家吧,父王正盼望你早日归去。”
原来,自从王子和小马逃走后,王后和巫婆竟想谋害国王,篡夺王位,被国王识破,便废黜了王后,惩治了巫婆。现在,国王日夜思念王子,非常后悔轻信王后巫婆的谗言。
王子听到这个消息,便辞别了鸟王,和妻子骑着小马回到故乡。王子一到王宫,立即去拜谒父王,仙女却趁机找到了白鸽衣穿在身上,变成鸽子飞出王宫。
王子见过父王,回来找妻子时,发现妻子已变成鸽子在空中盘旋。见王子出来,她开口说:“你若诚心娶我,就按人间的规矩,亲自去喀拉塔格山迎亲。”说完,便消失在辽阔的蓝天。
王子听了鸽子的话,急得连宫门都没进,骑上小马,朝着妻子消失的方向追去。小马驮着王子,追了好几天,又来到了那座城市。在城外,正好遇到国王出来打猎。国王一见王子又惊又喜,不由分说,就把他拦住,强迫他再去山顶采宝。王子束手无策,又被塞进马腹,让大鸟抬上了山顶。到了山顶,王子望着下面那贪得无厌的国王,怒从心头起,捡起宝石对准国王的脑袋砸下去,国王顿时一命呜呼了。王子来到鸟国,见到了鸟王,询问喀拉塔格山的位置。鸟王召唤各类鸟族问道:“你们谁知道去喀拉塔格山的路?”
一只年迈的鹫回答:“我倒是知道那条去喀拉塔格的路,但那路途之中有火河、浓雾和巨蟒阻挡,一般人难以到达啊。我很想带王子去,无奈年迈体弱,难以远行。”
王子听了这话,高兴地说:“只要能到那里,别说火河、巨蟒,就是地狱我也敢闯!只要这位老者肯带路,我们可以骑上我的小马去。”
那只老鹫见王子决心很大,便答应了。
王子点燃那两根赤毛,小马很快来到他面前。鸟王从宝座上抽出一把宝剑,对王子说:“你把它带上。这把宝剑能避火拨雾,斩妖除魔,路上会用着它的。”
王子告别鸟王,和老鹫跨上小马,向喀拉塔格山驰去。过了一会儿,老鹫问道:“你看前面的宫城有多大?”
王子答道:“有桶那么大。”
第二次问时,王子说有碗一般大。第三次看时,竟像一个鸡蛋一般大。到了第四次,就只是一片空旷,混混沌沌的什么都是一个颜色了。老鹫说,这就要进入浓雾了。王子记起鸟王的嘱咐,立刻把宝剑执在手中。果然眼前出现一片浓浓的雾海,王子挥剑一劈,浓雾四散,闪出一条道路。他们继续前行,过了一会儿,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一条火焰腾空的大河横在面前。王子用剑劈向火河,火焰顿消,四周吹来凉爽的风。越过火河,只见一座黑色的山峰耸立天际。老鹫对王子说:“这就是喀拉塔格山。不过要更加警惕,前面还有巨蟒拦在路上。”话音未落,一条巨蟒从山脚下昂起头,眼睛喷着火柱,嘴里吐着狂风,向王子扑过来。王子毫不畏惧,奋力挥动宝剑和巨蟒拼搏,先驱散了它的狂风毒焰,接着劈下了蟒头,终于来到了喀拉塔格山。
喀拉塔格山上流淌着无数条涓涓细流,青青的草地点缀着一簇簇鲜花,茂盛的森林中传出各种动听的鸟鸣。老鹫煽动着翅膀叫道:“啊!这美丽的地方就是白鸽的国度了。”
王子闻声跳下马,向花木簇拥的一座宫宇走去,渴望见到自己心爱的妻子。
原来,白鸽仙女也才回到父母身边。她向父母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和要王子来这儿迎亲的事后,大家都责怪她说:“王子凡体肉胎,如何能来这里迎亲呢?你应回到他身边去。”
白鸽仙女听了这些话,十分懊悔,独自来到花园内,思念着远方的丈夫。突然,她见王子向她走来了,竟以为是梦幻,当知道这是真的时,便马上扑到王子怀中,流下了一串串泪珠。
白鸽仙女的父母和乡亲听说王子来了,立即聚集到一起,跳起欢快的舞蹈,唱起优美的歌,为王子和白鸽仙女重新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他们在喀拉塔格山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几天之后,便辞别白鸽国,骑上小马回到了故乡。
从此,王子和贤慧美丽的妻子辅助国王,使国家逐渐富强起来。他们也忘不了忠诚的小马,常常骑着它游访各国,传播友谊。后来,王子还嘱咐死后把小马和他埋在一起,这座墓至今还耸立在帕米尔高原上。
(讲述者:肉恰依克)
(采录者:西仁·库尔班 马达里汗)
(翻译者:夏羿 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