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深明大义,知道此时尚不是与宁王撕破脸皮的时候,便道:“父王为女儿操办婚事,女儿自然是感激不尽。虽然女儿与温公子有过赣南之行,后来又蒙他将女儿从进宫美女中救出,但说到婚姻之事,女儿却没有想过。再说,温公子浪迹江湖,我们也不知其底细,为人又骄傲得很,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呢!”
宁王本想借赵凤和子玉的婚事一事,与子玉和赵凤修好,以便以后再施阴谋,不料赵凤说出这番话来,在情在理,无可辩驳,一时沉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刘养正道:“郡主说的也是。此事王爷是当做一件大事来办。不如先放一放,等温公子到来,看看郡主和温公子的意思再行定夺。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宁王道:“这样也好。只是本王要弥补对爱女的过失,却要等得心焦了。”
蓝教主道:“不知温公子何时才能来到?”
刘养正道:“王爷已经安排人送了信去,约温公子先到终南山聚齐,然后,由终南山回到此处。”
“去终南山?”蓝教主和赵风都感到奇怪。蓝教主道:“为何要绕道终南山?”
刘养正笑道:“天一教有一个对江湖人士极有利的大行动,你们歇息几日,也要前往了。到时候,你们就可见到温公子了。嘿嘿!”
蓝教主道:“温公子就那么听你们的招呼?”
“呵呵,这你蓝教主就不懂了,什么叫相思之苦?什么叫望眼欲穿?什么叫归心似箭?哈哈!”
“呵呵!”蓝教主娇笑两声,道:“王爷刚才还夸你德高望重呢,没想到你这老夫子也这么老不正经!”
宴席散时,宁王和王妃先行退走。刘养正道:“郡主,有两位故人来访,已等了十来天了,是否见上一见?”
赵凤道:“刘叔叔说笑了,侄女哪有什么故人?”
“就是上次与温公子同去赣南,路上不辞而别的那两个。”
赵凤望了望蓝教主,道:“是他们两人啊?那是温公子的朋友,得见上一见。姐姐,我们一块儿去瞧瞧吧。”
刘养正道:“他们依然住在兴隆客栈原先他们住的房间,老夫便不陪你们了。郡主,你要体谅王爷的苦衷和难处,过去的事,就不要老是耿耿于怀了。”
赵凤和蓝教主来到兴隆客栈,一见二人,果然是赵萍和紫衣秀士。
赵萍一见到赵凤,立即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情,连忙道:“郡主好!”
紫衣秀士也抱拳道:“见过郡主!”
赵凤笑道:“我给你们二位介绍介绍,这位是我姐姐,云南五毒教的蓝教主。”
二人一听是五毒教教主,脸上赫然变色。紫衣秀士心想,郡主莫不是要五毒教来害我们?
蓝教主一看两人的神色,便知就里,笑道:“五毒教杀人于谈笑之间,二位大概觉得我是来害你们的吧?紫衣秀士,你也是三十几岁的老江湖了,怎么那么没见过世面?五毒教是随便就害人的吗?哼!”
紫衣秀士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是好。
赵凤笑道:“萍儿妹子,沈大哥,文公子可是时常惦念着你们呢!你们当初不辞而别,文公子还以为是被王守仁抓起来了呢!弄得差一点要了王守仁的老命。年前还专门到杨阁老那里打听你们的下落,不想他到时,你们刚走没有几天。”
赵萍幽怨地看了紫衣秀士一眼,对赵凤道:“你……你……一直和子……文公子在一起吗?”
蓝教主道:“是啊!你们不辞而别之后,文公子和咱们郡主,山神庙燃着篝火度良宵,赣州城扮做乞丐蹲大牢,浰头寨苦口婆心说义军,巡抚院严词怒斥王守仁,沧州城英雄救美叙前缘,顺天府携手并肩惩恶官。这些日子,日日夜夜,哪一天不在一起?”
赵萍听得一阵心酸,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轻声道:“子……文公子还好吧?他现在……”
赵凤道:“文公子还好,就是担心你们哪!”
蓝教主道:“告诉二位两件好消息,可能你们还不知道。一是文公子当了大官,做了顺天府尹,就是当年包公包青天那个角色,我们来时还在做着。二是……妹子,将你那片金锁拿给姐姐看看。”
赵凤不知道蓝教主要干什么,依言从颈上摘下那片金锁片。
蓝教主将金锁片拿过来,递给了赵萍,道:“这第二个好消息嘛,就是郡主已经与文公子定下了终身!”
“啊?”赵凤、赵萍和紫衣秀士皆惊呼出声。
赵萍颤声道:“教主,你……你说他们定了终身?”
“是啊!你看,这是一把金锁前后两片中的一片,郡主这片上印着‘吉祥如意’,文公子那片上印着‘万事亨通’。这两片金锁便是定情之物了。”
“姐姐!”赵凤叫道。
蓝教主不理,隔着面纱,冷冷地看着赵萍。
赵萍呆立当场,泪水象两条小溪般流了下来,口中喃喃地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蓝教主道:“这怎么不可以?莫非赵姑娘与文公子有婚约在前吗?”
赵萍呆呆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紫衣秀士早就对子玉故做矜持,卖弄高深不满,而今又见异思迁,趋炎附势,攀龙附凤,攀到了王爷的千金,更是愤怒至极,强忍怒火道:“二位有所不知,岳父临终时交代,将小妹托付与文公子了。”
蓝教主道:“沈大侠,托付的意思你不懂吗?就是要文公子照顾好赵姑娘,帮你们找到仇人,让你们报仇雪恨。哪知你们竟瞧不起文公子,又心存疑忌,终于不辞而别,攀上了朝廷的达官显贵。怎么样了,沈大侠?仇人查到了吗?”
紫衣秀士听了蓝教主的这番话,对子玉更加不满,什么心存疑忌?还不是你在背后说了我们的坏话?听蓝教主问起仇人之事,面色一红,道:“不知文公子是否查到?”
“哼哼,紫衣秀士,文公子有义务为你们查找仇人吗?不过,让你们手刃仇人的日子,为期不远。文公子这种品质,这种能耐,还是有的。”
赵凤不想再让二人难堪,便笑道:“萍儿妹子,我和教主姐姐也是刚从京城回来,今晚我做东,咱们便和教主姐姐聚聚如何?”
赵萍心中十分愿意,好再多打听一些子玉的情况,但一想起郡主已经与子玉定了终身,便心痛欲碎,踌躇着,不知如何答复。
紫衣秀士冷冷地道:“郡主也是风尘仆仆,舟马劳顿,我兄妹二人没人理睬,也不是一天半天了,郡主就不必麻烦了。”
蓝教主道:“赵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也有许多事情要做,今日不聚,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赵萍望了望紫衣秀士,见紫衣秀士将头转向了一边,也就没有言语。
赵凤见状,道:“那好吧,你们有什么需要,及时找我。”
赵凤和蓝教主走后,紫衣秀士道:“小妹,此处不可再呆。既然文公子还在京城,听那个教主的话音,似乎文公子已经查到了凶手的线索,咱们这便赴京找文公子问个明白。在这呆着,也是看这两个女人的脸色,受她们的窝囊气。”
赵萍倒没觉着受什么窝囊气,只觉郡主和蔼可亲,但一心想着早日见到子玉,一诉衷肠,便应允了紫衣秀士的提议。二人这次又是不辞而别,重新踏上了赴京之路。
二人离开丹阳之时,还是秋风乍起,而今已是春回大地了。紫衣秀士不禁感慨万端,碌碌半年之久,究竟是谁的罪过?是自己吗?自己问心无愧。自己离乡背井,远离妻子,跟着小姨展转奔波,看尽了白眼,听尽了冷嘲,吃尽了苦头。是文子玉吗?他矜持,逞能,花样百出,上窜下跳,说什么到宁王这里能打听到线索,那你跑到赣南去干什么?赣南有杀我岳父的凶手吗?很显然,这个流浪江湖的孤儿,是想做贵族的鹰犬,靠着做鹰犬来跻身上层。对了,蹉跎了这许多时光,正是文子玉这个小人的过错!
二人到码头雇了一只船。这是一只客货两用的船。船上已经装载了许多木桶和油篓,里面盛着桐油和茶油。赵萍闻不惯那气味,嚷着要换船。
紫衣秀士道:“小妹,坐这样的船更加安全,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萍心想,当初和子玉哥在一起时,哪有这许多顾忌?哼,肯定是姐夫嫉妒子玉哥的人品武功,才瞎猜三猜四,疑身疑鬼。要不是听了姐夫的话,和子玉哥分了手,怎么会有郡主和子玉哥定下终身之事?一想到子玉和赵凤定了终身,赵萍的心中便象刀搅一样难受。
紫衣秀士见赵萍闷闷不乐,便带赵萍走出船舱,来到船头。
船只是顺流而下,迎面吹来的春风,令人神清气爽。两岸的油茶花还有许多仍未凋落,真是“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更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在春风的吹拂下争相斗艳。
紫衣秀士道:“小妹,不必忧心重重,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咱们很快就会见到文公子。文公子既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不会对岳父这件事撒手不管。”
但此时赵萍心中想的却是子玉和赵凤定下终身之事,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没有理会紫衣秀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