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午后,天一教的头头脑脑相继离开南五台山,返回南昌。赵凤找到蓝教主,尚未开口。蓝教主笑道:“凤儿妹子的心思,做姐姐的岂能不知?我见了咱们玉弟尚且激动万分,何况是妹子你?忍忍吧,反正相见之日不会太远了。”几人回到南昌,竟不知道子玉和独孤行跌入万丈深渊的事情。
回到南昌后,蓝教主自回西山万寿宫,赵凤暂时留在了王妃身边。这天,宁王过来,对赵凤道:“凤儿,有个消息,为父的想了几天,不告诉你不妥。”
赵凤见宁王说得严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偎在王妃身旁,睁大了眼睛听着。
“凤儿,父王早就说过,温公子是青年一辈中极为难得的人才。可惜!”
“什么事啊?父……”赵凤自京城回来就不大再叫父王,此时一听宁王说的蹊跷,不由心惊肉跳,叫了一声。
宁王看了一眼赵凤,又看了一眼王妃,叹了口气,道:“就在四月十五那天,天一教在终南山召集武林人士,共同切磋研讨百家武功,温公子也是到了的,凤儿也都看见了,是吧,凤儿?”赵凤点点头。
“可是不知为何,温公子,还有和他在一起的一位公子,竟双双跌入了一个万丈深渊之中。”宁王说到这里,只见赵凤愣愣的,眼睛一眨不眨。宁王以为赵凤继续在听,便道:“父王我派人下到谷底,唉,惨不忍睹啊!”
只见赵凤直挺挺地向后一仰,昏了过去。昏迷中,赵凤只觉眼前是一片黑暗,自己的身子不断地往下掉,玉弟的身影就在眼前飞舞,离得那么近,可是就是抓不着。还有一个人,那不是独孤姐姐吗?赵凤想喊,可是就是喊不出声来。只听耳边有人在“嘤嘤”哭泣,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可是声音是那么小,那么遥远。有什么东西流入自己口中,喊自己名字的声音也渐渐靠近。渐渐地看清楚了,是教主姐姐在喊自己。赵凤象见了救星,一把抱住蓝教主,放声大哭:“姐姐啊,玉弟,玉弟,他……”
“胡说!”蓝教主说着,在赵凤肩上狠狠扭了一把。
赵凤终于算是清醒过来,看清楚了,站在自己眼前的正是蓝教主,自己正紧紧抱着蓝教主哭泣呢。
房内只有她们两人。蓝教主厉声道:“凤丫头,你给我听好了,这个消息只是宁王一个人说的,我们还没得到白老爷子的消息,怎么就能断定是真的?傻丫头!”
“那,白老爷子他们怎么……”
“来了!”蓝教主趴在赵凤耳边悄声道:“我来时,看到了他们的暗号。”
“那,咱这就去!”
“小声,等你好好再说吧。”
“姐!我一刻也不想等。”
“那好,你喝了这碗人参燕窝粥!也得梳洗梳洗。就这样去见玉弟,还不羞死人了!”
赵凤心中升又起了无限的希望,精神立爽,问道:“姐,你怎么会来的?”
“你昏迷了三天了!是王妃急得没法了,逼着王爷把我给叫了来。”
此时王妃进了来,一见赵凤醒了过来,而且将粥也喝光了,笑道:“还是你蓝姐姐有办法,她一来,你就醒过来了。凤儿,你这几天可把母亲给急坏了,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也不要活了。”说着,流下泪来。
蓝教主道:“王妃,我带凤儿到街上走走,散散心去。”
王妃替赵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天不早了,你们快些回来,省得我担心。凤儿身子弱,小心别着凉了。”
赵凤梳洗罢,蓝教主和贴身丫鬟春蝎、夏蛇,陪着赵凤出了王府,没走多远,蓝教主手指微指,小声道:“你看那墙角。”
赵凤顺着蓝教主的手指,看见墙角果然画着一张很小很小的弓箭。几人顺着箭头指的方向往前走,每到一个拐角处,便会有这么一个记号。
赵凤心情激动,不觉放快了脚步,心中默默祷告:“玉弟,独孤姐姐,你门可得要安然无恙啊!”
走着,走着,蓝教主突然将赵凤拉近一个巷口,春蝎、夏蛇紧紧跟了过来。蓝教主对春蝎、夏蛇道:“那两个人一到巷口头,你们立即出手!”
赵凤不解地问道:“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有人跟踪!”
话刚落音,就见两名王府家丁模样的人出现在巷口头。蓝教主喝道:“出手!”就见春蝎、夏蛇两人手指弹了两弹,两名家丁便昏然倒下。春蝎和夏蛇也真是训练有素,两名家丁的身子尚未沾地,便被拖进了巷口。
蓝教主道:“后边还有,如法炮制!”
果然,片刻工夫,巷口头便出现了两名劲装汉子,尚未有什么反应,春蝎、夏蛇便已然得手。
蓝教主笑道:“好了,妹子,咱们可以大摇大摆地面去见他们了。也不知道独孤丫头把玉弟的耳朵扭成什么样了。”
几人按着暗号的指引,不久便来到了好利来客栈。只见店门口站着一位三绺黑须的中年书生,旁边站着一个打扮猥琐的仆人。两人一见蓝教主她们,身子竟然晃了一下。那名仆人朝门里点了点头。
蓝教主她们刚进店门,便有一名身材精瘦的汉子迎了过来,道:“二位找人啊,请随我来!”
蓝教主狐疑地看了看眼前的汉子,又回头去看门口的书生。书生和那仆人也正回过头来,那书生竟朝蓝教主挤了一下眼睛。瞧那眼神,分明是十分熟悉之人。蓝教主猛然想起,这位精瘦的汉子是六猴!
蓝教主心情立即激动起来,紧紧攥着赵凤的手,悄声道:“妹子,马上就见着了,马上就见着了,你千万要沉住气啊!”
这名汉子正是六猴。六猴将二人送进了房间,自己则走到院子中四下张望。院子中还站了一位黑铁塔,那自然是健儿了。春蝎和夏蛇则站到了房门两边。
蓝教主和赵凤一进房间,见里面坐者白老爷子,一位老汉和一名少女,果然没有子玉和独孤行的身影。蓝教主只觉心中一凉,鼻子一酸,不由泪如雨下。赵凤则一下子扑到白茫的腿上,痛哭失声。
白茫拍着赵凤的肩头,道:“凤儿,凤儿!莫哭,莫哭!一切都好着哪!”
赵凤抬起头来,哭道:“玉弟,他……”
“没事,凤儿!小丫,去,让你猴哥请他们过来!”
门帘掀处,那位三绺胡须的中年书生和那名仆人走了进来。中年书生向蓝教主施礼道:“小妹见过教主姐姐!”
蓝教主一愣,立即破涕为笑,照独孤行肩上拍了一下,道:“死丫头。连姐姐都给蒙住了!”
子玉也上前行礼。蓝教主当即明白,笑道:“臭小子,白让姐姐虚惊一场。”说着又流下泪来。
赵凤已经站起身来。独孤行道:“凤丫头,你哭什么啊!”
子玉上前,拉着赵凤的手,连声道:“凤儿姐,凤儿姐!”说着说着,鼻子抽搐了几下,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赵凤看看子玉, 又看看独孤行,哭道:“真的是你们!那,那,他说你们……”
独孤行笑道:“你说的‘他’,我知道,就是那个狗宁王!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们大难不死,老贼奈何?你们都快坐下,还有喜事哪!”
蓝教主道:“死丫头,就你花样百出,闹得姐姐又哭又笑,姐姐这个教主还怎么当啊?”
聪慧颖悟的小丫,一听独孤行这么说,立即娉娉婷婷走到蓝教主和赵凤面前,行起了跪拜大礼,道:“小妹蓝小丫给二位姐姐请安。”
蓝教主一听,道:“独孤妹子,咱们的小妹吴小丫怎么变成了蓝小丫啦?”
“吴小丫就是蓝小丫,你们俩先认了小妹再说。”说着,走过来,拉起小丫。
蓝教主摘去棉纱,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小丫望着蓝教主美丽无双的脸庞,呆了一会儿,道:“两位姐姐真好看。”几个女子抱成一团,叽叽咯咯,时哭时笑,闹了一阵。
白茫道:“蓝教主和凤儿在此不可久留,咱们抓紧时间商量点儿事。”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
蓝教主道:“老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现在都有点糊涂了。”
白茫道:“玉儿和独孤姑娘跌下深谷一点不假,但能够安然无恙地出来,这就完全出乎宁王他们之所料。所以,眼下江湖上暂时没有了他两人。凤儿回去后要注意举止,不可过于高兴。”赵凤听在耳中,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瞅着子玉。
白茫又道:“这件事甚是曲折。凤儿的师父假闪电剑……”
“假闪电剑?”赵凤问道。
白茫点点头,道:“他是闪电剑蓝大侠的师弟,真实姓名叫吴一丰,江湖绰号叫闪电蛟,鄱阳三凶之一。就是他将玉儿和独孤侄女打下了深谷。哪知害人不成,反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凤儿,你来见过了闪电剑蓝大侠。”白茫说着,朝蓝廷祥点了点头。
自蓝教主和赵凤走进房间,此人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几个人笑。
赵凤闻言,立即站起行礼。蓝教主虽然是一教之尊,但蓝廷祥是自己小妹的父亲,何况蓝廷祥年纪也这么大了,便也站起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