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道:“公子走好,公子的话,小老儿都记下了,我们一定照顾好小姐。”管家说罢,知趣地回去了。门边只剩下了子玉和赵萍。
“子玉哥,你……” 赵萍心中忽地升起一阵不安。
“萍儿妹,莫怕,赵老前辈一生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或许他老人家胸有成竹吧,再说,还有我哪。不过,你千万注意保护好自己,有事赶紧去叫我。回去吧,也好做做准备。”
赵萍虽是依依不舍,却也没法,眼看着子玉向客栈走去。
子玉走后,赵方端坐在厅中,眼睛瞪着,一言不发。赵萍忍不住了,说道:“爹,您在想什么啊?咱们怎么办哪!”
“子玉这个人,年纪轻轻,却胸罗玄机,天下大事了如指掌,真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最奇怪的是,那伙人怎么突然都抓耳挠腮,又痒又疼起来了呢?一定是有人暗中下手。这下手的人必是子玉无疑,但没见子玉有什么动作啊!再说那伙人的情状,像是中了什么暗器,要说子玉身上藏了什么暗器,也必定瞒不过我的眼睛。奇怪……”
“哎呀,老头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到底怎么办,他们可是冲着萍儿来的。”老夫人也着急起来。
“所以,你和萍儿赶快打点行装,今夜就走,叫上子玉一起走。子玉一定能保护好你们。”
“爹爹,那你……”
“我就在这里等着,哪都不去,我看他们能将我怎么样!”
“老头子尽说疯话,你不走,我怎能独走。有事夫妻一块儿担当,让萍儿走吧。”
“爹,娘,你们不走,萍儿也不走,是福是祸,一块儿挡了。”
“都不要争了,管家!”
“小人在!”
“你赶快帮小姐打点行装,带小姐这就走,走后门!”
“是!”
“爹爹,我哪也不去,我和你们在一起!”
“不走也得走!” 赵方发起怒来。萍儿长这么大,从来没见爹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不禁委屈地哭了起来。
老夫人道:“萍儿,就听你爹爹的话吧,赶快跟你管家伯伯走,去找子玉,别让你爹爹这时再着急了,听话啊,好孩子!”
“小姐,走吧,问题不一定那么严重呢!” 赵萍只好无可奈何地跟管家打点行装去了。
“梆,梆,梆……”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赵方喝道。
“丹阳县衙都头马义。赵兄在家纳清福哪!”
“原来是马兄。”这马义也是赵方的老交了,于是赵方连忙去开门。门刚开了一条缝,一行公人举着火把拥了进来,接着,进来几个先前的面白无须的人物,尖嗓门便在其中,为首的那人却不知去了何处。
“马兄带人夤夜到此,有何贵干哪?” 赵方一看情形,知道善罢不了了。
马义面无表情,宣布道:“奉镇江府令,捉拿朝廷钦犯反贼赵方,就地正法。”
“锵锒!”来人个个拔出刀剑。
“慢!” 赵方的幻想开始破灭:“我赵方有什么罪?”
“什么罪?”尖嗓门走上前来,用剑指着赵方,一边比画着,一边说道:“你一生杀了多少人?你是个杀人犯!还胆敢暗算威武大将军……”
“我是杀过不少人,可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歹徒!”
“歹徒?歹徒就该你杀吗?杀人是官府的事,你一芥草民凭什么随便杀人?说你是反贼还能屈了你吗?”
“扑——”未等赵方回话,尖嗓门的一柄利剑已刺进赵方的心窝。就在那一瞬间,赵方将全身之力聚于双掌,击在尖嗓门胸部。尖嗓门直飞了出去,后背撞在院墙上,接着身子掉在地上,口中喷出一缕血箭,登时魂归地府。
“杀人了!杀人了!强盗杀人了!……”老夫人见赵方倒在地上,心口插着一把利剑,没命地喊了起来。
一名面白无须之人走上前来,照老夫人当胸一拳,老夫人只“哼”了一声,便也倒在地上。
这名面白无须之人立即喝道:“给我进去搜!除了那个小娘们儿,统统杀掉,一个活口不留!”
突然,一个黑衣蒙面人从房上跃下,人们只觉眼前一花,地上不见了赵方和老夫人的尸体,在场之人不禁个个目瞪口呆。
面白无须人首先反应过来:“好个贼子,还约了高手相助哪!等把你们这伙反贼拿着,一个个碎尸万段!混蛋,还楞着干什么?快去搜人!”
公人们一窝蜂拥进屋内,不久又都走了出来:“报告,大人!”
“有屁快放!”
“那赵……赵小姐……赵小姐,她不在!”
“什么?跑啦?你们这群饭桶,连个小娘们也逮不着!哼,等回去要你们的狗头!烧!把这个反贼的贼窝给我烧光!”
子玉回到客栈,盘腿坐了一会儿,却是心神不宁,久久不能入静,赵家发生的事让他怎么都放心不下。正想着,突觉眼前一亮,他睁开眼睛,瞧见窗外火光冲天,方向正是赵家。
子玉连忙走出客栈。街上已围满了人,只是无人上前救火。只听一名衙役高声喝道“反贼赵方,已被正法,居民人等,不准救火!”
子玉心中一惊,赵老前辈已遇难了?但他迅速镇静下来。他知道,这种时候,特别需要冷静。他问身旁一个人:“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赵老爷子在这一带一向规规矩矩,帮人所需,人缘极好,怎么会是反贼?”
“那个喊叫的衙役叫什么名字?”
“他是本县都头马义,跟赵老爷子关系一向不错的。”
“听说他们主要是想拿赵家的二小姐……”子玉故意问道。
“听说小姐跑了,他们这才烧了房子。”
折腾到将近五更,马义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老婆孩子住在乡下,守着几亩薄地度日,他只身一人住在城里。屋内漆黑一团。他解下腰刀,摸黑放到桌子上,叹道:“唉,这鬼差事,真是造孽!”
突然,一柄短刃抵住了他的肋部,铁箍一般的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马都头,失礼了。今天的事,你如何交代?”
“你是什么人?”
“别管我是什么人,今天的事,你得说清楚,不然,你可要有性命之忧了。”
“侠士,放手,我一定把知道的都讲出来,不讲出来,我这一辈子心里都难受。”
“好,我相信你。”暗中人放了手,收回了短刃。
约莫二更末,马义正要睡下,突然有人敲门,一个尖嗓门叫道:“马都头在家吗?”
马义开了门,见是几个锦衣华服面白无须之人。
“你们是……”
“我们是保护威武大将军来查问民情的。现已查明,你县赵方,勾结流贼,谋图造反!”
“有这等事?”
“哼,不信吗?这是镇江府公文。”尖嗓门说着,向马义甩过一封信札来。
马义凑近灯光,拆开信封,见是一封公函,上面写着:“查丹阳赵方,图谋不轨,勾结匪类,阴谋造反。着丹阳县速拿归案,就地正法。”下面盖着镇江府大印。
“这回你该相信了吧?”尖嗓门问道。
“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看你是白吃了几年公门的饭了。快带上你的人马去拿反贼啊!”
“是否请示知县老爷一声?”
“请示个屁!有我们跟着,谁都不要请示!快行动吧?马都头!”
“是,是,小人这就通知弟兄们。”
“那赵老贼的二小姐可得要活的,这是上边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匆匆忙忙被赶着鸭子上了架。我简直不知自己这一夜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想那赵大侠,与我多年交往,这一带谁人不知?怎么会是反贼?赵大侠要是死了,别说我自己对赵大侠要有所交代,就是这一带的百姓也放不过我。”马义讲到这里,不禁抽泣了几声。
“这么说,赵大侠没死?”暗中人问道。
“这倒不清楚。赵大侠和老夫人倒地之后,一个面白无须人正要叫我们进屋搜人,突然从屋上跃下一个黑衣人,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地上的赵大侠和老夫人连同那个黑衣人都不见了踪影。”
“威武大将军那伙人呢?”
“我就见着来叫我的几个人。赵家大火起来之后,他们便骑马出北门去了。”
“好,”暗中人说道:“今夜发生的这些和我来过的事,不必告诉别人,否则你可能性命难保。不是我要你的命,而是那伙人要要你的命。告辞了!”
“多谢侠士关照。”
五更正点刚过,子玉回到客栈。他走到房门前,听到屋内有微微的呼吸之声。他立刻闪到门旁,低声喝问道:“谁在屋内?”
没有人回答,子玉却听到了一阵女孩子的抽泣之声。“是萍儿妹吗?”
“是子玉吗?”是管家的声音!子玉连忙推门进去,见萍儿一身男仆打扮,正坐在床边垂泣。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子玉问道。
“也是刚到。见公子不在,行囊却在这里,知道公子尚未离去。故而在此等候。”管家答道。
“哦?”子玉对他们刚才来到似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