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笑话不笑话,咱就一起大摇大摆地去偷,又怎么样?”
“大摇大摆可不行,咱这是去偷东西!”
“哼,你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赵凤走过来,问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哪?”
独孤行正要回答,忽听一串爆炸之声,接着便看见火花四溅。不知谁喊了一声:“放烟火啦!”就见有几百盏灯笼着起火来,劈劈啪啪响成一片。
有人喊道:“不好,失火啦!快救火啊!”
忽听西边传来一声暴喝:“皇上有旨,众人勿动,仔细观赏!”
接着,浓烟涌起,连房子也着了起来。
突然,从烟火中飞出一只大鸟,直向豹房那边扑去。失火处离豹房尚远,眼看那只大鸟就要落地,只见它踩了一下人头,又腾空而起,两三个腾跃,已接近豹房。
许多人只顾观看烟火,没注意到这只大鸟。看见的也没在意,以为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子玉道:“不好,有人要谋害你皇上哥哥!”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那只大鸟直扑长身玉立的皇上。
只见皇上身边的江彬、许泰,飞身上前,各击出一掌。哪知二人不堪一击,当即被震得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眼看大鸟就要得手,忽然,从皇上身后窜出四人,八掌齐发。只见大鸟倏地飞起,扭身扑向一座殿顶,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就在大鸟扭身之际,爆炸产生的耀眼的火光映在那只大鸟的脸上,虽然是极短的一瞬,也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萧劳书颤抖着说道:“神武进士!”
此时豹房那边有人喊道:“抓刺客啦!各门守严了,不许放一个人出宫!”
观灯的人们此时乱成一团。
子玉道:“师叔,你快带人退出,否则就来不及了!我和公主去办一件事情,去去就回。”
顺天府来人各个都非庸手,在大内侍卫和锦衣卫尚未到位之时,已经出了宫门。
独孤行拉着子玉,趁乱摸到了豹房之后,原来皇上的马便在沿宫墙建的马厩之中。马厩中有七八匹马,可是身上都是光溜溜的,没有一个有马鞍的。
子玉拍了以下额头,道:“我真浑,马哪有带着马鞍休息过夜的?”
独孤行道:“不妨,管马的在那!”
子玉看到马厩北面的一间小屋透出光亮。二人摸了过去,张眼朝里一望,根本无人。看来,此人不是去救火了,就是去抓刺客了。
屋里摆放着好几副马鞍。子玉问道:“哪个是?”
独孤行指着一副金光灿灿的马鞍道:“就是这副,我知道!”
此时豹房东面人们的嘈杂之声响成一片,估计大内侍卫和锦衣卫已经各就各位。带着马鞍是不能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子玉瞧瞧宫墙,有三丈多高,便道:“哥,你就留在宫中吧,小弟先回去了。”
“不行,咱得一起回去!”
“宫门咱是走不出去了。”
“那咱就从墙上过去!”
“此墙太高,我一人没有问题,要是……”
“哼,你就想撇下我!你不带我走,咱都别走,就在这马棚里过夜好了。”
“哥,我怎能撇下你?我是怕你受委屈!”
“有什么委屈?”
“咱们要是一起过这宫墙,我就得……”
“干啥?”
“就得架着你!”
独孤行一听,心中甚是高兴,道:“别罗嗦啦,快走!”
子玉将手插进独孤行腋下,独孤行突然一阵娇笑,道:“好痒!”
子玉左手夹着马鞍,右手架着独孤行,纵身上窜,双脚在墙面上连点两下,便飞到了墙顶。
二人伏在墙上,只见城下队队巡兵,火把照耀得一片通明。
独孤行紧紧偎在子玉身边,感到了从子玉身上传过来的阵阵热气,突然觉得生活是如此新鲜美好,道:“咱们就在这里歇着,待这些家伙走累了,咱们再走。”
正说着,宫墙上也过来一队手持火把的巡逻卫士。
子玉见二人已经无可藏身之处,要么,重新回到墙里。要么,冒险飞了出去。正踌躇间,墙上的卫士已经发现了二人,只听喊道:“刺客在这里!”
“混帐!放……”独孤行说着走了过去,怒道:“本宫正和顺天府尹在此候拿刺客,你们大呼小叫干什么?”
为首的见是公主,众卫士赶紧跪下赔罪。
独孤行道:“咱快走!”
子玉一看墙外,见两队巡兵之间正好露出一段黑暗的空隙,便立即架着独孤行飞了下去。走了好远,子玉的手还插在独孤行的腋下。独孤行早已发觉了,本想不吱声,忽觉不好意思,道:“你还搀着人家干啥?”
子玉闻言,耳根一热,松开了手。独孤行却一下子觉得怅然若失。
二人回到顺天府衙,见众人都已经安然回来,正在厅中等着他们。
蓝教主见子玉胳膊下夹了一副金马鞍,笑道:“兄弟没有银子花了,和独孤妹子偷人家的东西去了?”
白茫见子玉无恙归来,料几人还有话说,便道:“健儿,扶芸儿回去休息,猴儿,咱们也回去歇了。你们几个,也要早休息,咱们明个还要到通州船上过年呢!”
子玉问独孤行道:“哥,你今晚在哪安歇?”
独孤行道:“我啊,教主姐姐教务繁忙,姜大姐有了情郎,我就和凤儿妹一起了!”
赵凤道:“今儿晚了,咱们就同榻而眠,明天再给你铺张床,你就可以随时来住了。”
子玉回到住处,将马鞍仔细看了一遍。说是金马鞍,实则是包了金片。子玉将金片取下,足足有二十多两。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下马鞍上的革皮。革皮因为经常蒙着锦缎之类,所以磨损不大。那革皮很薄,质地很细。子玉虽不知人皮是怎么样的,但可以断定,这块革皮绝非普通的革皮。
子玉将革皮展开,对着烛光仔细看了一遍。烛光透过革皮,子玉发现中间有一寸来宽处甚薄,隐约有竹节般的痕迹,右上方有一块暗红色的瘢痕。子玉心想,如果这是赵伯父的,这中间有竹节般痕迹的部分,该是脊椎部位,那暗红色的瘢痕,就该是人身上的痣了。
子玉拿不定主意,便来到赵凤处,见屋内仍然亮着灯光,听见赵凤正和独孤行唧唧咯咯地说笑。子玉敲了敲门,道:“凤儿姐!”
只听独孤行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凤儿妹,他天天都这时候来找你吗?”
赵凤道:“他以前哪来过啊?肯定是来瞧你的!”
门开处,赵凤和独孤行出现在门内。
“什么事?”独孤行板着脸道。
“我是想问凤儿姐,赵伯父的背上有一块红痣吗?”
“有啊!就在右肩之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子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略微沉吟了一会儿。
“玉弟,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噢,我前两天做了个梦,见有一老人,我心里觉得便是赵伯父,我就喊,可是他不理我,只是背对着我。我见他右肩下有一块红痣。刚才回到屋中,忽然想起此梦,总觉放心不下,便过来问问。”
独孤行心中一片狐疑,心想,他说那金马鞍是凤儿妹父亲的遗物,他怎么不提这件事?显见是一派胡言,道:“好了,你问完了,赶快走吧,我俩还得说话呢!”说着,将赵凤一拉,“砰”一声关上门,接着便从门内传出来“咯咯”的笑声。
子玉心想,这块革皮是赵伯父的,是无疑的了。现在看来,这块革皮还不能和这马鞍分开,否则,凤儿姐问起来可不好回答。于是又回到住处,将革皮和金片重新镶上。
子玉走到外面,想看看时光,却见外面淅淅簌簌飘起了雪花,估摸着,时间也到子时初了。于是挟着马鞍,又来到赵凤处。见屋内已经熄了灯光。踌躇片刻,上前敲门道:“凤儿姐!”
哪知二人根本没有睡着。只听赵凤道:“姐,我说他是故意找借口来瞧你的吧?平日晚上他从未来过,今晚这一会儿就来了两趟!”
只听独孤行“吃吃”笑了两声道:“他叫的可是你的名字!小鬼头,你又来干什么?”
“我有事找凤儿姐!”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依然是她们两人站在门内。
赵凤见子玉挟了个马鞍,问道:“你要出去啊?”
子玉道:“姐,这是赵伯父的遗物,我想,咱们趁这除夕之夜拜祭一番。”
“那好,等我穿上大氅。”
独孤行道:“我也得去!”
子玉道:“哥,你与赵伯父毫无关系,又素不相识,这拜祭的事……”
“怎么没有关系?只要和你们有关系,就和我有关系!”
“那你穿暖和点,外面下雪了。”
独孤行听子玉关心自己,心里顿觉暖烘烘的。
衙中仆婢都已睡下,三人自行来到厨房,将肉食果蔬装了几盘,然后来到衙后的一块空地。
子玉先将马鞍放在一个高处,然后摆好供品,点起了香烛。还未等到烧纸钱,子玉想起萧劳书叙述的赵伯父惨死的情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伏地大哭。
赵凤和独孤行也都跪倒在地。赵凤看到父亲的遗物,心中自然悲痛,但只是磕头流泪而已。见子玉哭个不停,便道:“玉弟,玉弟,别哭伤了身子啊!”哪知这句话一出口,自己也痛哭失声起来。
独孤行道:“玉弟,咱们找到了赵伯父的遗物,应该高兴才是!”见子玉如此伤心,也不禁悲上心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