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声,大风起,尘沙随。
不远处的碎石堆里,那里还躺着一只鼠妖,它坐的那个土坑里已经浸满着血红,它已经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步凡的剑气是何等霸道,它不单单是切开了鼠妖的皮囊,更是重伤到了他的脊椎。
仅仅只是一招,一个促不急防的拔刀,步凡就彻底了结了它的性命。
赵大漠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左摇右晃中慌忙的冲了上前。
一个黑影倒了下来,扑在了赵大漠的怀中。是那个少年,少年脸色卡白,甚似白雪,猩红的血浆附在上面格外刺眼,他的双手血肉已经糜烂,有些地方白骨可见。
在他的对面,躺着一个脑袋炸烂,只剩其身,还喷着血浆的妖兽。
这无疑就是那只发狂的鼠妖,它的脑袋已经炸烂模糊,它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
赵大漠红着眼睛,紧抿着嘴,眼框里的泪水混着血渍从脸庞不停划落,他蹲下身,颤颤巍巍的单手抱住了步凡。
虽然与这个少年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几天的相处下赵大漠挺喜欢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很聪慧做事很认真,计划书经过他的修改,变得很周到,在细节上的处理与应急更是完美。
更难得的是这个少年为人很谦虚,对人很和善。本身拥七阶魂师的实力却是不傲不燥,在他们面前从来不摆架子,见人总是一口叔,一口婶的,很讨人喜欢。
最令人钦佩的是竟然为了他们这帮刚认识没几天的人,燃魂晶舍身拼命,一般成人都做不到这些,更何况还是一个少年。
赵大漠埋首,抱着步凡怮然恸切的哭了起来,这时他的耳旁传来了得微弱的呼吸声,很轻,很虚。
赵大漠急忙抬起头,含着泪水红着眼看着怀里的人,他将耳朵轻轻靠近少年的鼻腔,若有若无的气息喷在了他的耳坠上。
他以为这个少年死了,他太慌神了,看都没看,他竟然以为这个少年死了,是因为他太关心,太担心了。
“没死,还活着!”
他欣喜若狂的吼了起来,粗犷的脸上扬起了真诚的大笑。
这一战算是惨胜,村里牺牲了三个人,其他八个人也是受了不同层次的伤,有的人实力倒退到了三阶,也有人从此变成了普通人。
总之这场战斗是人族胜了,人们赢得了自由,赢得了水源。
而步凡还躺在床上,他已经昏迷了五天。
这是一个白花老头,他是镇上唯一的医师,拥有魂阶二阶的实力。由于常年生活在大漠令他的皮肤又黑又糙,他的头发很稀少,只有零星几许,看起来很瘦弱,但那黑黄的面孔下却是有一双很精神的眼神。
他很认真的看着床上的步凡,细瘦如柴的双手在上在步凡身表上下飞舞,所过之处留下片片洁白的光芒。
“鼠妖的晶核挖出来没有?”医师轻声问道。
闻声,赵大漠连忙端上了一个白瓷盘,上面正放着两颗褐黄的玻璃珠,红色的雾气萦绕左右,这正是鼠妖的魂晶。
医师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拿起,然后分别慢慢的塞在步凡的双手中。
“他全身经脉都有裂伤,特别的右手,那里的经脉几乎碎裂。肌腱也有拉伤,特别是右半身,肌腱都快要撕裂开来。”
“想必那一战很激烈吧!真是一个勇武的少年。”老医生赞叹道。
“所幸的是我刚刚还看到了紫府之门,虽然进不去,但只要紫府还在,那他的魂晶应该没有烧烬。”
医师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赵大漠如释重负,他最担心的就是步凡到底还有没有魂晶。如果没有,那当这个少年醒来知道这些,那该是多么的绝望,他该怎么去安慰他,怎么给出一个交代!
现在魂晶还在,这是最好的情况,如果不是医师叫他安静点,他早已高兴得手舞足蹈尖叫起来。
“这几天,虽然我用圣光修复好了伤势,可这毕竟是魂爆的伤害,始终都会在身上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
听到这里赵大漠脸上的喜色全无,变得僵板起来。
魂爆留下的后遗症主要表现为经脉曾破裂的地方时常会生出刺骨的疼痛,肌腱遇上天气变化会生出胀痛,酸痛,或者麻木。
这是是很可怕,它会陪伴一个人终身,是无法治愈的遗症。
“真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少年。”老医生再次赞叹道。
“是啊,凭他七阶实力完全可以逃到沙村,但他却是留了下来,与鼠妖搏命。”赵大漠叹息道,他曾不止一次两次劝说步凡离开,但这是固执的少年硬是没有离去。
“让我这个实力最高的逃走,这算什么?我办不到。”
“就算去了沙村,能找来救兵吗?大漠叔你不要骗我,你曾说过在大漠中修为大限也就五阶魂师,沙村同样是戈壁滩上的小镇,又怎么会有七阶魂师存在,你骗不了我。”
“我是一个路痴,就算给我地图,我一个人也走不到沙村,与其死在万里黄沙中,不如舍命一搏。”
“只要按计划袭杀,我保证能杀掉这两只黄鼠怪。”
这番话还在赵大漠脑海回响,昔日那个神气的少年,仿佛就在眼前。
“妖晶核会慢慢的挥发灵气,握在他的手中有利于少年的康复,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就会醒来。”
说完老医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原来他没有右腿,这时赵大漠连忙上去搀扶。
然而在步凡的手掌心中那里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妖晶核在雾化,在极速挥发。
浑厚的灵气没有逃逸出掌心,因为步凡的经脉中隐藏着一股莫大的吸引力,这些雾化的灵气统统被其吸纳吞噬。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两颗鸡蛋大小的七阶妖晶核渐渐的缩成了如蚕豆般大小,步凡的气色也红润许多,呼吸声渐渐变得匀称又舒缓。
“呼~噜”
“呼~噜”
起伏带有节奏的鼾声在石屋内阵阵响起。
“这是大漠叔的鼾声。”
步凡微微睁开眼来,侧目一看,桌上的油灯还是燃着,发出飘乎的黄晕,旁边的那张床上赵大漠正是鼾声如雷,这些天他一直睡在这里,为步凡守夜。
熟悉的人,熟悉的房间。
“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