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天空也染着旧日的颜色。付凉川总觉得去了那么多城市,沙埔多的是回忆,而漠南这座城市容易让人有归属感。漠南大学门口那条街变化的不多。付凉川戴着口罩,走的飞快,当初和陆雨薇两个人牵手那么多次的街,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连找回忆都要偷偷摸摸地。付凉川啊,你这样的成功有意义吗,他在心里嘲讽着自己。
到了入骨相思的门口,发现门居然开了,当初毕业的时候,老夏还没回来,付凉川也没想到自己离开会那么久。
现在是下午三点,人还不多,付凉川一进门,老夏就发现了他。“凉川大明星,你回来了,我们微微呢?”,老夏带着笑意说道,付凉川也只是低着头笑笑,“老夏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漠南的,当初我们都以为入骨相思要关了。”
“去楼上坐坐吧,我们喝点小酒。”
老夏上楼前把门口用粉笔写的“正在营业”改为了“休息中”拿上他店内专属的红豆酒,顺便带了点油炸花生米上去
付凉川上楼前打量了下四周,入骨相思,还是没怎么变,不过店内多了很多老夏旅游的照片,老夏的每张照片都有他妻子的照片,那个老夏此生唯一的故事。那些玻璃罐的红豆一如既往,折耳猫咪还是那么高冷,眯着眼睛探查周围的一切,一旦有敌人靠近,便发起攻势。凉川看到有张老夏在珠峰的照片,还有张撒哈拉沙漠。老夏果然就是老夏,他说的事情他都完成了。
付凉川到了阁楼还是选了能看到整条街灯红酒绿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只能看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凉川,你小子瘦了不少啊。”老夏率先打破两人的尴尬。两个大男人坐在咖啡厅不谈生意,谈心。“老夏,别说我了,你一走那么久。”付凉川似乎还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老夏也那么久没见了,当初爱来入骨相思的可是陆雨薇,两个人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老夏讲起他的旅途,在珠峰经历生死考验,在撒哈拉思索人生。他说这次,他成功登顶珠峰,不过他还是没找到她妻子,他妻子当年消失在南峰神秘的昆布冰川,到现在也没找到。虽然珠峰路上布满无数亡灵,不过世界第一高峰的美誉仍旧吸引着无数人前往。老夏说起他妻子的时候就一杯一杯喝着闷酒,付凉川也喝着,从那个窗口望过去,还是能看见整条街行人三三两两,偶而有小情侣拉着手走过,像极了当年的他和陆雨薇。
付凉川望着窗外,脑海里出现出现陆雨薇的声音:“凉川,我们一定要经常回来看看老夏,虽然现在他还没回来。”
随着一起出现的还有许偌等人的身影,那些记忆如今已非常久远。回忆就像一杯酒,时间就是那个封存的酒窖,一旦某天有人开启了酒窖的门,那些发酵的记忆便会散发出酒香,越闻越醉。一旦陷入回忆,就很难再清醒的意识到那些记忆里的人早已离去。老夏在妻子去世后,一步一步实现着两个人的理想:从前他们约好从珠峰回来就开一家文艺的烧烤店,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他用那些红豆纪念妻子,等到玻璃罐的红豆都存满,便把这些红豆封存起来酿成酒,和着思念一饮而尽。
喝着喝着,付凉川就醉了,他本来就喝不了多少酒,哭着抱着老夏问他:“微微,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只要你回来什么都好啊。”老夏哭笑不得,只能把自己当作陆雨薇,轻拍付凉川的背说着:“我回来了”之类的话。最后老夏扶着付凉川去了他烧烤店的临时床,自己则去外面写日记。
老夏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付凉川和陆雨薇这笔,他说思念有可托是件幸福的事情,他说其实付凉川和陆雨薇就算分开至少都知道对方都在这个世界上某处活着。而他是永远失去她了,想找她都无处可找。今年是他老婆去世的第十二年,而他老婆去世的时候27岁。当时他自己严重缺氧,意识薄弱,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他们是在哪里走散的,她是在哪里消失的。这些他一无所知。他们约定好回来开店,然后养个小孩,而余生老夏都只能活在回忆里,陆雨薇真的很像他妻子,看似柔弱却倔强,睿智却能在最爱的人面前像个孩子。十二年了,你离开都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