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大门外一片混乱,金允文从车上下来,温润的脸上露出一丝冷肃的气息。他拉住不知如何是好正团团转的青藤向医院外走去。
“等一下,你拉我去哪儿?放手,我要进去。”
青藤挣扎,无奈眼前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手劲却出奇的大,怎么都挣不开。
“你这样是进不去的,我另外找地方让你进去。”
金允文带着青藤来到医院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有个很隐蔽的暗门,不仔细看是发觉不了的。
金允文拿出一张磁卡在上面一划,那门“咔”一声开了,从门边望进去,只见一条昏暗的通道,空无一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看着这空无一人的通道,青藤这才想起自己跟本不认识这个人。刚才的做法实在太轻率了,要是让哥哥们知道自己这么没有戒心,跟个陌生人就跑了,少不得挨一顿教训。
“现在才想起要提防我啊,晚了。”
金允文一把拽住青藤的手,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进去。
“你,你是谁啊?这是要到哪里去?”
青藤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像他说的,都这样了,再反抗也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弄清对方的身份再说。
“我叫金允文,你呢?”
“夏侯青藤。”
“夏侯?”少见的姓氏,金允文稍一思索,“你朋友叫什么?”
“呃?他姓顾。”
青藤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顾晁之的名字,略略迟疑了一下。
“顾?顾晁之?”金允文把青藤带到一个好像电梯的门前,又拿出磁卡刷了一下,门开了,果然是电梯。
把青藤轻轻往前一推,金允文跟着走了进去,看着她,目光依旧温和。
“你是顾少的朋友?”
“......可以这么说。”青藤警惕得回答。
“是什么样的朋友?”金允文一双眼突显锐利,隔着金边眼睛审视着她。
“......好朋友。”
“好朋友...吗?”想起她拦车时的架势,以及那不菲的钻石项链,她应该是顾晁之的红粉知己吧,金允文暗忖,就不知道是她一厢情愿呢还是两情相悦。
顾晁之的风/流韵/事满城皆知,也难怪金允文把她当顾晁之众多风/流/史中的一笔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走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看见金允文都显得十分恭敬。
“院长,很抱歉在您休假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一个年纪稍长的人见了金允文立刻歉意到。
金允文接过白大褂,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一边脚步不停越过众人往前走,青藤亦步亦趋跟着。
“顾少现在情况如何?”金允文表情严肃。
“手术已做完,在ICU病房。”
“手术结果怎么样?”青藤焦急得拉住那个正在汇报的医生,那人看起来40岁左右。
“手术很成功,目前还需要观察才能确定是否脱离危险。”闫直立刻回答。他不认识青藤,但她跟金允文一起从秘密通道出来,自然高看她一眼。
一群人浩浩荡荡接近重症监护室,青藤老远就看见一袭紫色的身影,立刻扑过去喊道:“姑姑!”
南夕正隔着玻璃窗看里面的人,听到有人喊,缓缓转身,神情有些呆滞。
“姑姑~~~~”青藤扑进南夕的怀里,南夕一愣,才发觉是青藤。
“青藤。”南夕用力搂住青藤,声音喑哑的叫了声,眼眶早已沁出泪水。
“姑姑,顾晁之他......”青藤抱着南夕扭头看重症监护室里,目光触到顾晁之一身管子,面目全非的躺在那里,泪水决堤涌出,她不停得用手背擦着,奈何泪水滂沱。
南夕见此情景,更是悲从中来,但毕竟年岁稍长,控制力较强,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硬生生打起精神,抱着青藤的肩,给她力量。
“青藤,别担心,晁之一定会没事的。”南夕安慰青藤,也安慰自己。
“闫博士说手术很成功,顾少会醒过来的,你们放心。”
金允文靠近相拥的两人轻声安慰,南夕这才发现他似的,转头看过来。
“金院长,你来了?”
“我来晚了,对不起。”金允文道歉。
南夕轻轻摇了摇头,“听说你在休假,你能来,已经很感谢了。”没人规定有人车祸住院,院长必须到的。
金允文自然有他的心意在里头,也不说破,只默默陪在一旁,顺便暗暗观察。
南夕对这个叫青藤的女孩极尽温柔抚慰,看来这个女孩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的,至少她没有说明她和顾晁之的真实关系,目前的情形,绝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从南夕的态度就可看出一二。
“姑姑,奶奶呢?”
青藤从南夕怀里抬头,疑问道,奶奶不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顾晁之车祸的事吧?
“奶奶受了点刺激,医生给她打了一针,现在楼下病房里睡着。”
老太太得知顾晁之出车祸,大受打击,喃喃着魔咒应验了,魔咒应验了,整个人魔症了似的。南夕怕她承受不住,就叫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现在还在昏睡中。
青藤黯然点点头,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何况早已经历过生死诀别的老太太。
再看一眼病房里的人,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顾晁之是为了追她才出的车祸,青藤愧疚的心里一阵阵抽痛。
双手交握在胸前,不停得祈祷,上天千万不要带顾晁之走,千万不要啊。
24小时过去了,顾晁之转入普通病房,青藤和南夕还有老太太一直守在顾晁之床前。
老太太已平静下来,手里捏着佛珠,不停念经,好像这样就能留住顾晁之,让他醒过来。
南夕知道这是母亲唯一精神寄托,如果没了这份寄托,只怕老太太会崩溃掉。
43年前,丈夫早亡。20年前,又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如今若再让她送走自己的孙子,南夕不敢想像她母亲会变成什么样子。
走到老太太身边,南夕抱着她瞬间衰老的躯体,无声地给与安慰,老太太闭着眼默默诵经。
病床边,青藤用棉花棒沾着水滋润顾晁之干涩的嘴唇,他的脸上还缠着纱布,头上绑着绷带。医生说他头部受伤,手脚多处骨裂,两根肋骨骨折。
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人,如今像布娃娃般一动不动躺着,青藤鼻子一酸,泪水漫出眼底。把脸埋在顾晁之的臂弯处,她不能在奶奶面前哭,怕引起老太太的伤心。
金允文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走到南夕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到外面,南夕跟了过去。
“金院长,什么事,晁之他......”南夕精神紧张,双手绞在一起,身体不自觉哆嗦。
金允文怜惜得握住她的胳膊轻轻摩挲。
“顾少没事,现在虽昏迷中,但情况还算稳定,你放心。”
“没事?那......”南夕露出少有的困惑,不解此人何意。
金允文叹息,“南夕,我知道你们全家都很担心,但你看看,再这样下去,顾少还没醒来,你们就先倒下了。你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东西也不吃,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关心则乱,金允文理解这是病人家属的一贯心理,只是他不忍心看她憔悴不堪的样子。
“至少回家去好好洗个澡,吃点东西。你们家老太太还有那个叫青藤的孩子都要靠你了。”
金允文说完,默默看着南夕。
南夕抱着胳膊不知在想什么,过一会儿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老太太依然端着身子在念经,青藤两眼无神趴在顾晁之床边望着他。
南夕走过去,俯身搂住青藤,拂去她脸上的泪珠,轻柔得说道:“青藤,你先回家去,这边我看着。”
“不,我不要离开顾晁之,我要陪着他。”
青藤摇头,把脸埋在顾晁之肩膀处。
“乖,听话,青藤。你这样晁之知道了要心疼死的。”
“姑姑,我不能走,顾晁之是因为我才出车祸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他半步,我要陪着他。”青藤哽咽。
“青藤,振作起来,晁之他...不会有事的。”南夕虚弱得安慰青藤。她不知道也没时间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想责怪青藤,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去责怪也于事无补。
何况晁之人还未醒,此时若责怪他心爱的公主,怕是他死了也会不高兴的。
南夕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暗骂自己想什么呢,晁之是不会死的,又在心里对顾晁之说,臭小子,你的公主在这里,你舍得让她这么伤心,还不快醒过来!
“好吧,你留在这里看着晁之和奶奶,我回家一趟。”南夕知道青藤一时半会儿是不肯离开的,拉了拉自己已然皱巴巴的礼服,对着青藤说道。
青藤默默点头,金允文跟着南夕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