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支国王宫,御书房。
虽是上午,阳光明媚,御书房里却显得阴暗,窗子都挡着厚重的黑色窗帘,屋子里没有燃灯。暑气也被阻挡在门窗之外,房间内有一点点的阴冷。
年迈的月支国国王赫连成,穿着丧服,颓然的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目光呆滞,手里握着一个朱红色的手串,双手不停的摩挲着。今日再看这国王,已不复了一年前的飒爽,也没了几日前的矫健。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双鬓染白,本来红润的面庞现在却像是缺水的树皮。笼罩着一股死气。
一道尖细的公鸭嗓在门外响起“启奏陛下,巫咸国神使求见。”
“请”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此刻是这么的无力。
太监推开书房厚重的大门,一道强光冲进屋内,赫连成用手遮住了眼睛。
微升,如月,明云同样是一身素衣。出现在眼前。三人白衣飘飘,仙风道骨。赫连成只是抬了手示意他们就坐。太监快速的打开窗帘。阳光顿时洒满了书房。
微升微微欠了欠身,表示行了礼。如月和明云深鞠一躬。坐在了书案前方的茶桌边。微升而为上首。
“本尊听闻凝妃仙逝,甚是惋惜,国王陛下还望节哀!”微升揖手略带伤感道。
“神使大人严重了,”
微升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赫连成剑眉轻锁。
“陛下,本尊此次前来一是为七公主测算根骨,二是,带如月回来探亲。”
“如月还不见过你父王。”
如月走到地当间,福了福身子“不孝女如月拜见父王,父王节哀!”鼻尖酸涩,却又强忍了泪水。
赫连成努力的挑起眼皮,看着下方站这的娇小的人儿。一身缟素,发上的双环髻上插满了白花。灵动的双眼饱含着泪水,楚楚动人。这就是自己九年未见的女儿。自从周岁测了根骨,就被巫咸国带去修炼,一转眼九年了,蹒跚学步的娃娃,如今已经出落得这样。赫连成无心感慨,抬抬手示意孩子平身。
“如月”刚说了两个字就轻轻的咳嗽了几下。断断续续的说“难得回来,却赶上这等事,去给凝妃上柱香,再去看看你的母妃吧!她对你挂念的很”。
“女儿明白。”如月看了看微升,得到了微升的首肯。
“明云,你也一同去上柱香,想必你的家人也会来这,你可以去看看。”
两个孩子做了拜别礼,由太监引领了出去。
御书房里就剩下了微升和国王。国王又是一阵轻咳。礼貌的用帕子捂了嘴,帕子沾上了殷殷的血迹。赫连成叹了口气,将帕子收回了袖口。
这些动作悉数落在微升眼里。微升修长的指尖动了几下,叹了口气。
“陛下,本尊可否为您查看一下身体?”
赫连成摆摆手,“不必了,神使大人,朕自知时日无多。就不劳烦大人。”
“陛下,本尊自进入国都,便觉察一股强大灵力,昨夜在龙首山上,又有魔族侵扰。本尊对月支国现状有些担忧,不知陛下可有察觉近日有何异常之处?”
“如神使所见,本王现在没有什么灵力了,就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感知不到什么了。”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陛下也是经过修炼的人,不是凡体,怎么病的如此?”
“神使大人昨夜遭到魔族侵扰,可有受伤?”赫连成避而不答。
“是还未成熟的影魔,不足挂齿。”
“可否抓住?”
“是本尊大意,被他逃了。”微升略感歉意。宝蓝色双眸微米闪出一道精光,言之凿凿道“不过本尊的神光留在了他们身上,只要他再有异动,本尊一定会将他消灭。”
“有神使大人在,区区魔族不足挂齿!”赫连成由于干咳造成了嗓音沙哑,说出话来像是破的风箱,呜呜啦啦。
微升犹豫了一下在袖中捻出一个白玉小瓶。
“陛下,这是神殿赐予凝妃的灵药,既然凝妃已去,本尊就代替神殿赐予你。还望陛下为了国民保重!”将玉瓶置在书案上,微升郑重的揖手。
赫连成颤抖的拿起玉瓶,忽然老泪纵横“爱妃,你若在坚持一日,该有多好!”
“来人,”稳定心神的赫连成传唤门外的太监“带神使去休息,听后神使安排,随时准备为惜缘公主测算。”
百里长洲尽可能的掩饰着自己的好奇,故作镇定的坐在东胡的神车里,长洲已经十岁了,但还是第一次坐上神车。
他偷偷的四下打量着,其实神车与普通的马车的大小并没有多大的差异,但是进入内部却别有洞天。
长洲登进神车的时候还出现了进入房间的错觉,这东胡国的神车,内部不仅仅是宽敞更是富丽堂皇,一切装饰都是按照王宫的的样子,进门就是宽阔的大厅,金丝楠木的八仙桌摆在大厅中央,窗边横陈的是明黄色织锦软榻,熏香的炉子袅袅的飘着青烟,屋子里一股淡淡的百合香气。厅内没有燃着烛火,而是在四角镶嵌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大厅和内室的隔断是左右两个大大的架子,一面陈列着各种典籍,另一面全都是各种摆件,陶瓷的,玉石的,金银铜铁的。件件都是精雕细琢,价值不菲。两个架子之间挂着一个水晶珠帘,那帘子流光溢彩,看着都有点晃眼。
代云邀请长洲和他的弟弟妹妹一同坐在八仙桌边,宫女从内室端出了各种点心,水果。
“虽说只是一起一落就到了,长洲你还是品尝一下我们东胡的糕点。”代云兰花指轻拿起一块花朵型的点心递给了长洲。
长洲虽是惊讶,但毕竟是王子,没有手足无措,而是大方的接过来,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心里猜着自家的神车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奢华。却没注意小云小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果真只是片刻不到神车就降落在月支国王宫,为了凸显神车的尊贵和威严,每个王宫都在宫城外围设有神车专门的停车场。场地宽阔,有专人把守。
代云一行人刚下车,就看到巫咸的神车和南怀的神车停放在那里。太监一路小跑的迎上来,鞠躬见礼,引他们走向宫城内部。
枭阳国的王宫是坐落在雪山之上。终年积雪,王宫里种植最多的就是耐寒的青松和梅花。虽然每年父王都会带着他们去国内巡视,但是那些美景都是转瞬即逝。回到王宫仍旧是冰天雪地。
这月支的王宫却是鲜花烂漫,绿树成荫,亭台轩榭,小桥流水。每处都有不一样的风景。看的长洲流连忘返。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凝香阁。
这凝香阁现在却是另一番风景,盆栽的鲜花都已经被白色绢花替代,院子中的绿树上也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花。白色的引魂幡随风轻摆,内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呜咽声。灵堂设在大厅之中,白色的绢花围绕着一个乌黑的灵位牌。香案上摆放着各式的贡品。香炉里插满了长长短短的檀香。披麻戴孝的宫女跪在两旁低声哭泣。子桑祭司身着白炮垂首立在右侧,在他对面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一身缟素,手里牵着穿着重孝服的小娃娃。
“东胡国代云公主,青云王子,小云公主,枭阳国长洲王子前来上香。”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唱道。
几个人分别燃了一炷香。代云第一个上前三鞠躬,把香交给子桑,由他插入香炉。
年长的宫女拉着小女娃回礼。小女娃双眼含泪,鼻翼轻轻地抽动着。
依次是青云,小云,长洲。
待到长洲接受回礼,小娃娃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宫女慌了,连忙去抱她想要安抚。小娃娃却像是卯足了劲要长在地上一样。抱了几次都用力挣脱。子桑和宫女慌了手脚。
本就不是小孩子能够承受的压抑的气氛,经她一闹。小云和青云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已经礼成代云拉过他们准备离去。小云曳了曳长洲的袖口。长洲轻轻地用手拨开。小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