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惊动了的爷爷一脸怒气地走出来。
“不是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吗?怎么还是让那……今日来的几个?”
“回大人,贼子来了两人。”
身旁一名卫士上前躬身回答。
“是高手?利害吗?”
这名卫士随着爷爷的问题连连摇摇头,脸上竟出现羞愧之色。
“回大人,只知贼人是两名女子,至于是否是高手——我……我们根本没有动手,那两名贼人就……”
回头一问,得到答案后爷爷不由得怒目圆睁忍不住大吼道。
“什么——?只来了区区两个,而且你们甚至还没有动手就让他们跑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整整三十几个大男人还事先做好了安排,现在却连两个小毛贼都逮不到!亏你们平日里还敢自夸说什么自己武功高强,精明干练……”
一番喝斥把没有随其他人去追捕,而是留下来保护爷爷和父亲的几个卫士说得是个个垂头丧气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算你们再怎么名不符实也不应该是这个孬种样子,瞧瞧今天的表现整一群窝囊废——养你们是干什么……”
看着被自己连累遭受无妄之灾的几名卫士,父亲听着爷爷越说越难听的斥骂脸上不由得青紫交加,狠狠搓着手顿足不已在一旁欲言又止。而几名卫士不时挑眼瞟向父亲的动作爷爷自然也注意到了,眼一转便有了些了悟。
“呃!父亲——”
见爷爷满脸的不对劲,父亲咽下一大口唾沫,这才鼓足勇气走上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是儿子的过错,”
“哦!”
爷爷挑眉斜睨着父亲,一脸的莫测高深不见了喜怒。
“你做错了什么?”
“呃!儿子想这‘万国联会’乃是我天龙的一大盛事,更是一大喜事……”
父亲眼珠四下乱蹿,冷汗忍不住涔涔而下,努力思索着要怎么样措词才能不至于太过激怒自己的父亲。尽管他也知道现在的爷爷其实已经非常生气,只是在压抑着没有喷发而已。
“这说得也对,所以……”
爷爷抚着自己胸前的长髯微微点点头,这动作给了父亲莫大的勇气。
“所以儿子想,若能不必刀剑相向和平地解决此事,避免在这大喜之时沾上血腥气,会不吉利的。再说现在各国使节已来的差不多了,京里的防务这时本就加重了不少,如果……”
“嗯——”
爷爷斜眼目光如利刃般扫向父亲,鼻腔里拖出长长的单音吓得父亲一哆嗦,随着声音的逐渐降调身形也越来越畏缩成一团,当声音渐至微不可闻湮灭在空气中时,父亲的头已低得几乎与胸前紧贴。
“所以,你这个驸马大人就一时书生意气慈悲大发了——是不是?”
爷爷挑眉阴阳怪气地语带讽刺。
“老夫倒要请教一下驸马大人——”
“父……父亲大……大人,您这是……这是……”
看着爷爷突然把身一整,弹弹袍袖双手一合给自己深深地做了一个揖,吓得父亲语不成调嘴带哆嗦。父亲知道自己闯大祸了,爷爷现在只怕是火山将要喷发,可惜他的周围没有任何凭借之物只好老实地呆在原地等待着爷爷的训示外加喷火。
“老夫在这里可真的要,好生谢谢驸马爷为我天龙皇朝如此考虑周全——”
立起身来,爷爷一脸的平静,可利眼如刀寸寸割在父亲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几声,爷爷继续说。
“今天老夫可是长了见识!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教了个这么了不起的儿子,真是枉费你读了那么多的书,连分清楚什么时间场合这些基本常识都可以用得如此‘高深莫测’实在是让老夫感慨之余自愧不如……唉!”
指着已是恨不得立马晕撅过去以逃避一切的父亲,爷爷终还是压不住胸中饱攒的怒火咆啸出声,全身颤若抖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这混帐东西,该说你什么好——”
“父亲——”
吓坏了的父亲慌不迭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叩首赔罪。
“父亲大人,请息怒!千万别伤着自己的身子。一切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这就去……这就去帮忙抓贼……”
“站住!混帐东西,你给我老实地呆着,还想添乱不成?”
“老爷——”
这时被惊动了的奶奶也披上外袍出来了,正好赶上给父亲解围。
“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递上一盅参茶,嗔怪地瞪了父亲一眼,转头冲着爷爷劝说着。
“好了,好了!别只顾着发火,那些卫士不都去抓贼了吗?只要抓着了就行,何必冲着孩子撒气,就算定儿做错了事,你责骂他是应该,可不能不顾忌自己的身子骨受得受不了……”
这边在劝说着,那边呢?
没人察觉到在黑漆漆的屋顶上站着的嚼着冷笑的母亲,不然会吓死一堆人在那儿摆着。
“游戏应该结束了——”
低语一声,母亲轻盈地往前一跃,落到地面上冲着黑暗的角落淡淡地发号施令。
“公主!”
“去吧!记得手脚要干净点儿。”
“是!”
一道黑影从暗处一跃而出,迎向那被追缉的可怜盗贼。
“呃!”
两道黑影交错间,只闻一声闷哼,奔跑跳跃着的那道苗条的黑衣盗贼突兀的从空中跌落在地。躺在地上略一挣扎,还未坐立起来,明晃晃的刀剑已齐刷刷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啊!三夫人——”
随着众人被吓得手一抖齐声惊呼出声,黑衣人这才发现自己的蒙面巾帕不知何时已散落下来,露出她那张姣好但却令人吃惊的面容。
“怎么会这样?”
三夫人迅速四下打量,没有发现那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黑影,但却看见火光背后那张笑吟吟的脸。一时间头晕目炫突然只觉得万念俱灰,三夫人勉强站起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忍不住的泪夺眶而出。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现在只求小意能够逃脱出去,至于自己已不做他想了。
“三夫人,得罪了!”
随着那一大群卫士押着三夫人走远,母亲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喃喃自语。
“还差一个,嗯!”
心一动侧耳听了听,母亲笑了。
“心柔,出来吧!我们现在应该到前面去看完这出戏……”
“是!公主。”
话未说完,母亲就转身往外走去,没有注意到随着心柔的回答,凭空中出现了心柔的身影,在摇曳的月光中显得如此诡异。
“唉!可怜的两只小蝴蝶。”
心柔低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
“啊——怎么……怎么会……怎么会是你——莲儿——”
自卫士把三夫人押到爷爷他们眼前,父亲就震惊地连退数步,身子一摇晃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真的是……”
爷爷奶奶也是看着三夫人的脸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
三夫人双膝着地,冲爷爷奶奶狠狠地叩了几个响头,力道之大把额头都叩得血流如注。抬眼哽咽着望向面目有些呆滞的父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无言地痴望着泪流满面。
“小姐!”
这时小意也被押了进来,三夫人又是一惊,随即苦苦一笑拉着小意的手一同跪在众人面前。
“你,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爷爷强打起精神颤声问道。
“我——无话可说!”
三夫人闭了闭眼带泪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而父亲则随着她口吐的几个字而身子一震,猛得瞪大了眼激动地跳起来指着三夫人嚷道。
“无话可说——?什么意思?难道你做出了这种事,就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吗?”
三夫人看着激动莫名的父亲,良久不发一语更索性闭上了双眼。
“莲儿,你——”
“好了!”
爷爷打断了父亲,以手扶头无力地吩咐道。
“把她们两个押入大牢,好生看管待明日审问……下去吧!”
“为什么不解释——莲儿!难道,难道说我们之间全都是假的?所谓的真情实意全都是你为了进府偷东西而做的戏——?告诉我,告诉我——莲儿,你对我……”
看着被押走的三夫人,父亲忘了自己应有的仪态,象个小孩子般大叫大嚷着涕泗纵横。
“好了!驸马——”
母亲来到父亲身边,一副贤惠妻子的模样。
“有什么话,明日再去问她吧!现在你应该去好好休息一下……”
贴在父亲耳边低声斥道。
“不要让父亲母亲再为你操心——”
不理会父亲的抗拒,母亲硬拽着父亲向爷爷奶奶告辞行礼后回房去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爷爷奶奶相扶持着蹒跚走在回房的路上,口里不注劲地念叨着这四个字,被灯光拉得长长的影子,在今天这月夜看起来竟如此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