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染满奇怪和不解的看向蓝斯，只见他没有任何否认地点点头，“没有错，赛德蒙斯大人是夜神家族的后裔……”
仿佛看出季云歌的心思，奥利那双灰眸微微一黯，开口道：“恶魔是存在的。”
她一愣。
“‘王徒圣经’里也曾这样提到过，当一名魔女无可救药的爱上一位恶魔后，他们所结合的后代，必是未来毁灭世界的恶魔之子。虽然我不能肯定赛德蒙斯大人所预言的恶魔是否是那个孩子，但给我的直觉——这个预言和几十年前那场大屠杀有关……”
“大屠杀？”这三字从季云歌的喉咙间不由发出，此时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心在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仿佛仿佛要将她给埋没——“女巫一族。”
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脑子中央骤然炸开——“小歌，你记得吗？”耳边这时传来的声音，让她猛地转过身，那一霎那间，仿佛出现了一片黄色的花海。
蓝天白云，悠悠青草，在风中摇摆的向日癸花。一个白色身影站在阳光下，那双茶色的双眸十分的清明而温柔，干净的仿佛能装下这世间的美好。
站在太远，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见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向她伸来一只在光下苍白的几乎要透明的手。听不清他的声音，却唯一知道，他在说，小歌，我在这里等着你。
等你来找我……
等你记起我……
我等你，一直一直一直在等着你……
哪怕是……不择手段！
“啊……”季云歌一声失控的大叫，惊住了坐在面前的两人。她抬手紧紧捂着疼得欲裂的头，只觉得下一秒她的头要破裂而死，就在她要倒下去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阻拦他前进的人，快速的跑了上来，一手紧紧抱住她，一双红眸狂乱至极的，在她耳边大喊：“云歌，云歌，云歌——”
季云歌吃力的仰起脸，看着眼前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
那双明亮而清晰的目光，闪着淡漠却冰冷的光芒，竟让她感到陌生了起来。
回想起曾经那张最厌恶的脸，疼痛之余，她竟然无意识开口唤出那个名字：“……夏佐，是你吗？”
“嗯，是我。云歌，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云歌……”夏佐抱着季云歌，双眼盈眶的担心的看着她，抱紧她的双手仿佛就怕她会马上死去一样，就像当初他义无反顾的跳下山谷抱着她那样。
幸好他是现在的夏佐……季云歌的脸上竟然出现一抹自己毫无意识的松了口气的表情，便失去了意识。
“快，去叫医生来！”蓝斯着急大喊到。
一下子帐篷里的人都慌了手脚，唯有奥利却神色复杂，皱着浓眉的看了一眼被那银发男子紧紧抱在怀里的少年一眼……
刚刚，他似乎听到那个男人叫她不是“吉若”，而是“云歌”……
滴答……
水滴敲打地面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回响。
季云歌站在这天与地似乎不存在的黑暗中，转身四处张望，什么都看不见……
“可怜的孩子，竟然会变得如此迷茫。”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诡异笑声——“谁？！”
季云歌猛地转过身，只见铺在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位身穿夜服的少女，她那张笑嘻嘻的长相，让她为之一怔——因为她长着和自己是同一张脸！
“你是谁？”
“我是谁？”那少女坐在石头上咯咯笑着，“我当然就是你，季云歌罗。”
“胡说八道！”
季云歌伸手摸索，却发现自己什么魔法都使用不出来。
“死心吧！在这里，你什么都做不了，另一个我。”
这一会儿，季云歌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双冰冷的紫眸注视面前自称是“自己”的少女，良久，她才肯定的开口：“你不是我，而是那颗龙珠。”
“啊呀呀，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好没劲呢……”少女无奈的耸耸肩，这时她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一块块鳞纹爬上肌肤，延伸到脖子上，以至一整张脸。她拉扯的嘴角笑了笑，面部十分的狰狞：“但是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之前是，可进入你的身体后，我就是另一个你！”
“无稽之谈！”
季云歌要转身离开。
“不听不太好吧？你明明之前就想杀死那个圣剑士的。”
她脚步一顿，又迅速转身看向面前对她露出牙齿的少女。
“你一定感到很害怕吧，害怕接触到那个自己并不想知道的真相，所以你想杀死那个男人，让他永远闭上嘴。”
“胡说！”
“胡说？噢，我的天啊！我的另一半，你实在太有趣了！你其实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更是一个演戏的高手。”
“……闭嘴！”
“你明明讨厌周围的人，却硬要装作一副好人的模样，和爱拖后腿的人交朋友，原谅一个经常和你作对的男人，甚至在那些人类面前装作你是一个正常人的模样，有血有肉……和他们上演最感人的情感戏，连我……”少女转手变出一块手帕，故作感动边哭边擦眼泪的说道：“都感动死了！”
“闭嘴！我叫你闭嘴！”
季云歌气得瞪着她，而那少女却只是咯咯笑着作为回应。
“急了吗？还是我说穿你的心思！”
一阵大笑后，她又露出凄厉的表情。
“恶魔永远都是恶魔，永远无法掩藏那颗嗜血的心！”
“你在说什么……”
“不要再伪装自己了，杀了那些人吧！就像父亲大人说的一样，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你给我闭嘴！”
季云歌杀气冲冲的跑了上去，伴随着一阵发了疯的狂笑，少女在她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是那声音却刺耳在耳边还未消失。
“我可爱的另一半，等你找到真相后，你就会尝到什么是”众叛亲离“的滋味，你会后悔现在所做的一切……”
会后悔的！
“我不信……我不信……”季云歌紧蹙着眉头嘴里喃喃自语着，“云歌，云歌！”下一秒，她就被摇醒。
一睁开眼，在简陋的住所里，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紧张的瞧着自己。
季云歌眨了眨紫眸，看清面前这两人后，半晌才摇摇头，小声说了句没事。
“你看起来精神似乎不太好？”卫斯理看了一眼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由关心一问。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一向在人面前倔强、绝不会对任何事物低头屈服的女孩，竟会露出这样虚弱的模样，虚弱到此时此刻看起来仿佛就像一个普通不过的小女孩……
“没事。”季云歌淡淡回应了一声后，低下头，看见她的衣服被人重新换了一件，还是从里到外——她猛然一惊坐了起来，迅速抬起头紧盯着面前的夏佐：“你给我换的衣服？”
“才不是呢。”夏佐无辜地立马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所以我让蓝灵小姐帮你换的。”
这个傻瓜……季云歌暗骂。自己此时披头散发的样子，而且还换了女士的衣着，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卫斯理回答了季云歌的问题。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望向那个男子。
“我估计那个女人帮你换了衣服后，就把你的身份和那几人说了。”卫斯理把季云歌昏迷时的发生简单的告诉她了一遍。
说来迟，那时快。外面就传来蓝斯几人的声音……
“她醒来吗？”那是蓝斯询问的声音。
“报告团长，里面已经有动静了。”接着是守在门外看着季云歌几人的一名团员回到。
“你们好好看着，我们进去吧。”
话落音，那几人就朝着这里迈进。
“看来你的麻烦来了……”卫斯理轻轻瞥了她一眼。
季云歌下意识握紧藏在被子里的魔法长杖，做着随时可能发生意外的应变准备。至少，她并不认为蓝斯这伙人知道真相后会再愿意把她当成‘同伴’。
“哗”一声响，门帘被掀开，当蓝斯一行人走进来后，与季云歌冰冷的紫眸对视的那一瞬间，仿佛四周的空气突然冻结成冰，紧张的一触即发——“我的天啊！没想到吉若魔法师竟然会是这么标志的绝世美女……”蓝灵看到季云歌终于醒来的模样，不由再次惊呼出声，半夸半讲，样子极为的夸张。
这时坐在床上那位披着雪色长发的少女，灯光透过她卷翘的睫毛在精致的投下一片黑影，她此时的表情虽然表现的并不友好，甚至很危险。但在蓝斯他们那个角度来看，这种姿态却更吸引着人，美丽的就像精灵一般。
奥利心神恍惚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的，迅速摊开途中弄来的一张通缉令，上面所画的少女肖像和眼前这名少女是一模一样：“你就是季云歌？黑暗教会追杀的人？”
“是又怎样？”季云歌危险地眯起眼睛，语气冰冷而强硬：“如果你们想要动什么歪念头的话，我一定不会给你们这样的机会。”说完，她凌厉地目光直直射向站在蓝斯背后有所行动的克莱蒙身上，他动作一僵，下一秒却收到蓝斯不允许他轻举妄动的眼神警告，他才慢慢收回已经扶在剑柄上的那只手。
过了一会儿，蓝斯慢慢走了出来，抬头目光明亮的看着面前满脸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季云歌，却是平静地微微一笑：“吉若……噢，不对！是季云歌小姐，我想我们应该要冷静下来的好好谈一谈。”
“谈谈？”季云歌这时走下床，收起手中的长杖，抬头用幽深的紫眸盯着前方这个不知葫芦里又卖什么药的男人，微微抿了抿冷唇：“你要谈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