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说话,刀又逼进了两寸,已经紧贴着了那名女子的肌肤,只要她稍微一动就会割破肌肤。
西泠雪忍不住用手去拂那弯刀,微有愠色,“将军的刀是用来杀敌制胜,现在却指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那女子乘机向后退了一下,躲开剑尖,藏到西泠雪的身后。
那人冷笑了一声,刀一弹开马上跟了过去。“月色当空,可照在她的身上,地上却有一块残破的洞,小姐不觉得奇怪么?!”
“你是说……”
西泠雪讶然地朝地上看去,果然那女子的脚下月光匝地,一缕黑影之中竟露出一个残破的洞,惨白的月光从洞中穿越,真实地投在地上。一瞬,她扭头看去,陡然身子一怔,恐惧地颤栗,且惶恐着后退。
蓬乱干枯的头发下,微风拂开,一颗头颅竟只有一半,半张精致清丽的面孔宛如白纸。脸上似乎还带着盈盈的笑意,而另半张脸却凹陷下去,似被撕咬过,残缺不全,白骨狰狞地凸现着,衬着另半张美秀的面孔,看去异常恐怖。尤其是颈间,破败的衣服散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那缕月光正是从洞中穿过,投在了地上。
西泠雪这才发现,在女子那只睁得极大早已失水的眼睛里,绝望、悲伤、无奈、惶恐无不写在眼里,与脸上无端的笑意极不协调;而两只枯瘦如柴的双手,总是试图向上抓着什么,是希望?还是质问苍天?
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悲悯。
“将军……”她看着那名军官打扮的男子,声音带着颤意:“可不可以不杀她?”
“不!”
不等那人说话,女子似是醒悟了过来突然大喊了一声:“请你杀了我吧。”说完,身子依着马车缓缓地跪了下去。
手捂着残缺不全的脸,喃喃自语:“我叫语昙,九河府人。前年赤河泛滥,整个村子都走空了,都跑来了龙城,说是天子脚下,定会给口饭吃。谁知才走了一半的路,瘟疫蔓延过来,大家病的病,死的死,我爹娘兄妹都死在了路上。说来也巧,快到龙城的时候遇到了我指腹为婚的夫君,他家里的人也都死于瘟疫。原本,我们还打算进了龙城能有口饭吃,等大水退了,就回去成亲,谁料到了城下才知道,皇上不让流民进城。我们的干粮早就吃光了,到了夜间那些饥饿的流民就开始吃人,到处都是人吃人。”
说道这里,她的手紧紧地抱着了头颅,“我们在这山上过夜,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些人将我的未婚夫君杀了吃了,正在吃他的心,因为心脏热,大家都想吃。那些人打了起来,我吓的撒腿就跑,有个人过来抓我,我的脸……我的脸就是被那人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