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宫女端着吃食走了进来,绯离立刻断了话头。
那宫女放在盘子,附在绯离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瞬间她的脸色变了。转身对西泠雪说:“主人慢用,绯离有些事情得出去一下。”说完带着小宫女疾步走了。
连续几日奔波,倦了,累了,倒头睡去。
虽然是异床异枕,睡的却格外香甜。
分明是个梦境,却有一只手冰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朦胧中还夹杂着喃喃自语。
西泠雪睡的迷迷糊糊,腾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脸上面具一紧,恍惚中眼前有一条黑影‘嗖’的一声从窗口窜了出去。
这一吓,她彻底醒了,一声惊呼从床上了坐起来。然而,四周并无丝毫异同,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缕微弱的光线从窗户的隙缝透进来,洒在地上。
难道真的是做了噩梦。
睡在外屋的雪娇被叫声惊醒了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急促地问:“小姐怎么了?”
接着点上灯,扶着蜡烛汲着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睡眼惺忪地扫视了一下屋内的景象,最后把目光锁在了西泠雪的身上。
西泠雪嘘了口气,对她说:“没事了,大概是做了个噩梦,你回去睡吧!”
“真的没事?”雪娇有些不放心,怪怪地看着西泠雪。
“没事。”
“真的没事就好。”雪娇将蜡烛放在茶几上,走到窗口将窗子关紧,转过身说:“没事的话,那我回去睡了。”
“嗯!”
雪娇走后,西泠雪又躺回到床上,平了平心情,正打算睡去,这时才感到脸上有些湿漉漉的,伸手在面具下一摸,竟摸到了一团粘稠的涎水。
刚刚消失的恐惧又一次袭来。
她知道,这不是梦境。
消失的黑影、冰凉的手,还有这团浓稠腥臭的涎水。
天刚刚亮,太子府书房内明烛刚刚吹灭。
全副花梨木铺就的屋子里,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案。太子龙司楦就半卧在铺着雪白羔羊皮的象牙王座上。身着一袭月白缎的锦衫,一个金环束住了及腰的长发,腮边垂下的几缕刚好挡住了他的半个脸孔,他的下巴很尖,眼睛细而长,皮肤说不出的苍白。撑着下颚的左手,修长而又纤细。他正静静地注视中右手中的捧着的那面古镜,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古镜上花纹繁杂,仔细看却是一只只形状各异的眼睛,隐隐泛着彤光。镜面投入眼帘,镜中映出的却不是龙司楦,而是另一张脸孔,一张安然熟睡的女子的脸。长长的睫毛盖在桃花般娇艳的脸上,仿佛就要跳出镜面。
在他的脚边,一炉炭火猩红燃烧着,酒壶内正在温着热酒。书案上摊开的画卷刚刚添上最后一笔,眼角、眉梢没一处不和镜中相似。这张比起墙上挂着的那几幅,还算令他满意。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喃喃地唤出一个名字——“西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