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袭红妆掩住了苍白的脸,众目睽睽之下,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哭不闹也不说话,碧蓝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人群。
他被她的眼神摄住了。
多么哀婉呢!他不禁想起了十二岁那年随父去上林苑围猎时那群惊慌失措的小鹿。乱军之中那一只刚刚离开母亲独自觅食的小梅花鹿惊慌失措地朝他奔来,尾随它的是雕翎长箭,快马强弓;小鹿在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终于还是被一箭破心……他看见,殷红的血,染红了它的身体,小鹿踉踉跄跄地向他奔来,最终慢慢倒在了地上。那绝望的叫声和一点点暗淡下去的泪光,定格在他的记忆里。他清晰地看见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泯灭,却拯救不了。
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冷汗涔涔而下。
“香燃尽的时候,要是你还不说话,这场夺红也就罢了,你准备收拾收拾跟东街打铁的矮子塔束过吧!”老鸨冷冷地看着哑然而立的绝尘姑娘。
“西域哑巴美人配给东街打铁的塔束,矮子好福气啊。”有人叫了起来。
“哈——”底下立刻一阵哄堂大笑。
“妈妈,不如我出一百两银子将这哑巴美人要了,等过了今晚你再把她嫁给矮子塔束,这样一来你不是还多赚了一百两。”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说话的人三十多岁,相貌猥琐,举止粗俗。
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呸!”老鸨手中的绢帕甩在说话的身上,“老娘第一楼里有的是姑娘,又不缺你这一百两。”一伸手轻快地将一百两银票掳到自己的手中,展开看了看,就要揣进怀里。
“等等!”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人我要了,这是一千两银票你拿去。”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了。众人回头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位素衣男子,看他打扮普普通通,哪里像是能出的起一千两银子的模样。青楼斗富不少见,但是出一千两银子为一个哑巴美女,到底有些不值。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抢老子要定的人?”那名男子冷笑着。他俨然不信他身上有一千两。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路,龙司楦走了出来,“不是说比财斗富么?这里是一千两。要是你出的比我多,人你带走,我自然也没什么话说。”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千两银票在空中晃了晃。
“果然是一千两……”底下顿时议论纷纷。
那名男子见状,嚣张的气焰立刻减了不少,依旧放不下架子,“迟了,迟了,妈妈已经接了我的银子,又怎么能再接你的银子。”
老鸨素来只认银子不认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朝那人嬉笑着怒骂了句:“去你娘的,谁拿你了银子,老娘楼上的姑娘你随便挑一个便是,一个哑巴争什么争?既然这位公子说要了,老娘就给他了。你那相好的凝霜姑娘今日刚好闲着。老娘今天大出血,一百两让你包她半月。”说到这里,朝楼上围观的姑娘喊了一句:“凝霜还不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