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掌教张浩秦一踏足天山便感到不妥,事实上从武当三子出事,他便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摸不着猜不透。事实上此次天山之行本是他们七大,门派促成,实感于这四十年来卧虎藏龙,又积淀了不少恶徒凶人,要在这天山皑皑冰白中替天行道。这四十年里行侠仗义的江湖豪士极少,一些巨擎大豪也鲜少有活动迹象,按说和尚应该吃和尚的斋,道士念道士的经,却为什么要闲不住散播天山有楼菁枫的武功秘籍呢?
张浩秦自思执掌武当三十年,已看过太多的平淡无奇时光,岁月蹉跎自己日渐老迈,遥想当年雄心壮志,远击魔教,很是有些廉颇老矣感慨,尚能饭否?前段时间江湖风传武功秘籍,他们七大门派会晤议定,由路距最近的华山派先行占据,然后七大门派调派好手增援。偏偏半路上只有武当派出事,其余五大门派均安然抵达。那藏秘籍的所在地地图本已残缺不全,他们终于夺来,又请四十年前与魔教及楼菁枫有过接触的长老共同推测,始才算出这块地方。要知天山雄大,托木尔峰亦极辽阔,触目众冰川大小相似,等闲人便找上十年,空有那残图,也不能得窥。这也是为什么地图如此容易得到而他一直未起疑的地方。
对于楼氏武功,他自问师门武学浩瀚精妙,便是穷一生之力,亦无法达到祖师那个层次。所以也不贪婪欲夺而珍藏。只是谣传当年魔教还有三十六尊者并未随魔教一起覆灭。这三十六人皆是当时少年精英,资质极品。若此三十六人雌伏四十年雄起魔教,再得那楼氏武功,只怕江湖又要陷于血雨腥风。只是他们派中长老,亦不尽知三十六人名号模样,只知与千面人魔水天娇伴行的洪荒帝母齐太媪、琴魔霍天青、毒尊步六孤,阴阳神扇陆微尘早已远遁海外,情圣秦护花几乎绝迹江湖,只此六人。但二十年前毒尊的毒教曾在武林猖狂一时,才是他们狠心倾出精英以诱三十六尊者决战天山的根本原因。
张浩秦心中与法相一般感慨无限,只是他并非法相,亦不是佛门高僧,经此一役后,他希望门下弟子能有些执掌武当的资质,而他亦要在这天山之行后退位让贤择人相待。所以这次武当七星,不论长门亦或旁支,大凡弟子有意掌门之位的都想在这天山之行中多多表现,以为膺服众望。想到这里,他微微地笑了笑,虽然立即收敛笑容,因为有形无质的杀气已经逼迫过来。
张浩秦并不曾回身道:“洞中狭隘,你我之争难免误伤旁人,可否让劣徒先行退让。”那文人秀士颌声道:“如此甚好,不论你我胜败,他四人可先行去探路。”言罢指让两仆直向前去。张浩秦道:“本座武当掌教张浩秦,请教阁下名讳。”那人道:“在下青龙会青龙四煞之三,玉·青龙祁天赐。”张浩秦此时若出手拦截两仆,尚还来得及,他与祁天赐尚有数丈距离。他若问祁天赐为何无故到此挑恤武当,亦可。但他什么都不问。四十年来,他拔剑的机会几乎没有,即使二十年前,他亦未曾出山。
一个人若是太久没有对手,他的热血会冷却,他的武功会停滞,他的战意会淡薄。所以剑魔可以没有生命,但他不会拒绝唐古拉山之战。张浩秦太久没有出手,他不知道自己招式是否已经生疏,判断是否已经失准,感觉是否已经迟钝,所以他在等。
青龙会有四大头领,合称“青龙四煞”,区别在于青龙之前的名号,青龙第一人便是昔日魔教三十六尊者致意玄都秀士赵星若要顾盼杀的那个叛徒真·青龙李天星。祁天赐行三,便是江南六怪口中那个三会主。青龙会是黑道第一势力,虽然帮众并没有丐帮遍及四海人多势众,但帮中好手众多,人才济济,只看合李天月与四尊者便做掉了武当三子中的两人,还重伤了一个。张浩秦不会不对祁天赐的实力做出评估。张浩秦不动,他是想等祁天赐动,这几丈的距离,对一个武者不算什么,但武当本便是以静制动名扬天下。
祁天赐身形一晃,轻飘飘地拍出一掌。祁天赐一招抛砖引玉,面对武林泰山北斗的武当掌教,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打出一招。张浩秦也不动腰间佩剑,亦是一掌迎出。祁天赐一招使老收招换式,张浩秦亦随之变化。两人一来一往,顷刻已拆了二十多招,但两人出招收招极快,均不等招数使老,点到为止。只是洞中委实过于狭窄,腾挪不便。
呛啷一声,张浩秦已拔剑在手,他既已试出祁天赐平生劲敌,非当用剑不可。那祁天赐亦取出一对银光闪闪的圆环。张浩秦心中一凛,他当年参加昆仑之役时遇到过一使双环魔教高手,他亦知魔教三十六绝技中有一项叫做多情环,环名多情,人却无情,环号饮血,人是少爷。那少爷双环能锁拿兵器,会飞击旋打,是外门兵器里最诡异也最难对付的几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