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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半夜的电话铃

离职后的一个礼拜,马缨丹已经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整理好,首先去把本来有点自然卷的头发烫了个大波浪,顺便染了个栗色,整整在发廊花了一天的时间。当一切都弄好后,马缨丹第一次发现自己虽然不再年轻,但还是很有气质和韵味的,因为马缨丹皮肤很白,衬上这栗色的大波浪,颜值一下提升了不少。

马缨丹趁着国庆打折的大好时机,在商场里疯狂的采购了各色化妆品和面膜,在家里跟着电脑学着画淡妆,刚开始有些失败,但多画了几次后,确实有了明显的效果,老公骁勇第一次看着马缨丹自然红润的嘴唇,润泽的脸蛋,浓浓的眉毛,配上栗色波浪的长发,眼睛都直了,嘴巴张的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缨丹顺势坐在老公腿上,掐着兰花指,娇滴滴的说:帅哥,你就从了老衲吧。骁勇被马缨丹的表情瞬间弄笑了,然后两人都大笑着抱成一团。笑够了,马缨丹问骁勇:你觉得现在的我怎么样?

骁勇色迷迷的看着老婆,用食指勾着马缨丹的下巴,柔情道: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马缨丹不理骁勇,从骁勇身上下来,移着莲花步来到女儿骁晓房间,让正在做作业的女儿看看自己怎么样,女儿故作惊讶道:妈呀,这是哪个神仙姐姐啊,怎么下凡到我的房间里了?

马缨丹用手指戳了一下骁晓的脑袋,说:说正经的,老妈这样可以不?

骁晓认真的说:老妈,你平时就该这么打扮,你看起来起码年轻了十岁。

马缨丹很开心,捧着女儿的脸亲了一下,说:真是我的乖女儿,老妈以后就是这样的了。

骁晓正在青春期,有些讨厌身体接触,本来对马缨丹不怎么抵触,但不喜欢马缨丹亲自己,总觉得有很多口水。她用力的把马缨丹刚才亲过的地方擦了擦,然后毒舌道:老妈,你脸蛋现在是好看了,但你也不看看你的身材,多变样,多走形啊,你该减肥了……

马缨丹也不恼,说:这孩子,不损我几句,就不开心。你放心好了,你老妈我,明天就开始跑步了,跑步机都买了,估计今天就能到货。

骁晓翻了个白眼,继续做作业。

跑步机很快就到了,马缨丹的计划书已经拟好了,很详尽的计划书,包括每天做什么好吃的给女儿,每天慢跑半个小时,化妆半个小时,头发护理半个小时等等,还有就是她的小说,小说的提纲已经拟好,每天做完家务,送孩子去上学后,就开始了她的计划。

老公这段时间经常外出,马缨丹也不怎么管他,问过几次,骁勇都支支吾吾,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马缨丹就再也不理会他了,每天过的很充实,小说也按部就班的写着,她现在有的是干劲,但没有冲劲,不像年轻的时候,想着什么就要马不停蹄的赶着做完,她知道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要有耐性,因此小说也是写写改改,写的很慢,但她觉得写的不错。

马缨丹的父母都是急脾气,性格还很强势,她父亲70多岁了,母亲60多岁了,到了这个年纪,虽然有高血压,一点也不随和,说话是怎么伤人怎么说,马缨丹一直试图改变他们,曾劝说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看淡些,看开些,不要总是别人欠你钱的感觉,这个世界谁也不欠谁。但没用。

马父马母在乡下本来有房子,但比较旧了,有些漏水,前几个月在马缨丹和姐姐马莉的要求下,马父马母搬到了姐姐马莉家,马莉家离娘家5分钟的路程,是新修的小洋楼。但马莉的公公婆婆都在他们家,马莉老公其实有很多兄弟姐妹,但老头老太太就是不愿意到别的儿子家去,就赖在马莉家。

其实马缨丹知道自己父母有钱,而依照父母的性格,跟那边的亲家肯定合不来,那边的亲家也不是善茬,动不动就板着脸,姐夫就属于愚孝的那种,什么都听自己爸妈的。所以马缨丹一直建议自己的父母重新建房,但父母非但不听,还把马缨丹臭骂一顿:你懂什么,建房把钱全部花光,将来我们老了怎么办?再说了,我们都这个岁数了,房子建好能住多久?将来我们都老了走了,房子不就白建了么?

马莉夫妻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来,也不怎么管马父马母,就让他们四个老人在家自己折腾。

马缨丹说不过他们,也就不管了,只是偶尔回家看看,或者打个电话。这段时间忙,有一阵没打电话了。这几天马缨丹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总想给父母打电话,但想想又算了,心说明天再打吧,就这么着拖了几天。

这天夜里十二点过,睡的迷迷糊糊的马缨丹听见电话铃响个不停,接起电话是马父焦急的声音:丹丹,你妈晕倒了,怎么办?

马缨丹一个激灵坐起来,说:你赶紧打120啊,跟我打有什么用啊?快挂了打120啊……

她爸带着哭腔说:打了,但还没来啊!

马缨丹想了一下,马上冷静下来,告诉她爸不要着急,妈妈不会有事的,你把电话挂了,要不120找不到路怎么办?

说完也不等她爸挂电话,自己就挂了。然后叫醒老公和孩子,跟老公说:妈病到了,赶紧起来,我们要赶回去。对孩子说:晓儿,我把闹钟给你调好,你自己好好睡,闹钟响了自己起床,在外面吃饭,然后上学。骁晓迷迷瞪瞪的点着头,然后倒头就睡着了。

在路上马缨丹很着急,都不敢打电话,生怕120找不到路会打电话给爸。从城里到家两个小时的路,马缨丹觉得那么的漫长,她脑袋里飞快的想着各种不好的结果:植物人、半身不遂、瘫痪、脑溢血……想的脑袋都要裂了。

镇上到马父家只要20分钟,马缨丹算着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候,给爸打电话过去,他爸在电话里告诉马缨丹,妈妈进了急救,让她不要着急,有医生呢。

…………

所幸还好,抢救及时,马母平安脱险了……

后来马缨丹才知道,马母为了点小事,跟亲家吵架了,气的饭都没吃,然后高血压犯了,就晕倒了。马缨丹留下来照顾马母,等马母身体好点以后,就慢慢开导母亲,让她想开一点。马母很委屈,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这个性格自从搬过去,改了很多了,这次又是亲家挑起的,你姐不了解实情,电话里还说是我的错,这日子怎么过?

马缨丹说:姐有姐的立场,她也两边为难,要不,我们自己建房子吧,回我们的老家把老屋推了重新修建,怎么样?

马母有些犹豫,眼看着看病花这么多钱,要是修房屋,把钱再投进去,将来再病了,怎么办?

马缨丹看出马母的犹豫,说:人生在世,无外乎吃穿住行,吃是人的第一本能,不吃会死,所以在前;穿是人的社会本能,穿衣除了保暖外就是遮羞,所以也很重要;但第三个住也是很重要的,人类之所以能繁衍的那么快,就是因为人类有自己固定的小居所,这个居所能庇护我们,让子女健康成长,让老人安详晚年,你说你住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能够生活的好?

马母有些动摇了,马缨丹又说道:妈,你放心吧,这次看病的钱我出了,你修建房屋的钱,我给你出一半,怎么样?

马母虽然强势,但对女儿还是很疼爱,知道为女儿着想,说:你以为你自己说了就算啊,骁勇不同意怎么办?

马缨丹拉着母亲的手,说:你还不知道么,我们家我是老大,我说了算,你放心好了。

马父从外面打水过来,看着母女俩说的很开心,忙问什么事,马缨丹一五一十给马父说了,马父这次也没有反对,同意自己修建房屋了,他也不想那么大年纪还受亲家和女儿女婿的气了。

马母病好出院后,马缨丹就回家跟老公商量,想出资给父母修建房屋,骁勇问马缨丹需要多少钱,马缨丹说不多,估计就几万块。骁勇有些不乐意,马缨丹说:父母养大我不容易,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就是生骁晓的时候,一分钱没有,还不是我父母给了我们几千块,我们才度过难关的么?我父母虽然表面强势,现在都年老了。表面强势,只能说明他们其实很害怕老去,害怕自己没有独立照顾自己的能力。现在在姐姐家,经常受亲家的气,本来身体不好,再生气,身体垮的更快,到时候再有个什么事,怎么受不了?现在我们出资几万块,他们就有个安居场所,哪里不好了?再者,父母自己有房,回去也方便多了不是?

骁勇终究耳根子软,再说了,这几年马缨丹比骁勇挣得多,家里的积蓄几乎都是马缨丹的钱,因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马樱丹拿着几万块就回老家给父母修建房屋了。农村修房造屋还是很方便的,现在都是砖墙,材料也很好买。马缨丹给父母设计了一个小平房,两室两厅一厨一卫,简单实用,再在周围设计了几个小花园。图纸画好后,交给工头包干,她只要每隔几天回去看一次就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房屋就建好了,父母看着属于自己的房子,心里乐开了花。

马缨丹问父母需要装修么,父母觉得就清水房也挺好,只要把水电接通,厨卫弄好即可,马缨丹觉得也是,现在的装修材料多半不好,有很多的甲醛等有害物质,在老家那种乡镇,所购买的材料更是不敢保证,因此她也同意父母就住清水房,墙面只是刷白了一下,地面没有地板砖,厨房到是弄了些很实用的碗柜什么的,看起来清爽实用。

搬家那天父母很高兴,亲家也帮着搬家,但马缨丹始终没给亲家好脸色,或许是亲家做的太过分,马缨丹始终是讨厌那两个老人的。马父马母到是无所谓,反正搬家了,再也不用搅在一起,到是很大方的跟亲家攀谈。马缨丹后来觉得父母可能一方面是出于大方,另一方面还是出于炫耀吧:你亲家再能干,还是没有儿女专门为你修建房屋,你还得屈居在儿子家,哈哈哈……

父母搬家后,马缨丹到镇上买了很多花草,又在城里花店买了些花籽,把父母的那几个小花园栽的密密麻麻的花草,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情调的设计。马缨丹回去后跟老公调侃:你看我做景观设计和施工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为自己的父母设计了一个像样的花园哈!骁勇笑曰:就你那个花园,一脚就能迈过,得瑟个啥啊!

总之,不管怎么样,马缨丹还是为父母了却了心愿。其实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父母一直想要有自己的新房屋,只是心疼钱,总不愿意为自己过得好点花很多钱,总有些将就过的想法,这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想法。他们从小吃过苦,知道苦日子不好熬,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一个个的飞走了,只剩下他们二老的时候,他们又有了很多的不安全感,总是担心生病了没钱治,或者将来老了,庄稼都种不动的时候,要是没钱,连吃的都没有。他们从心底里对饥饿有种很深的恐惧心理,因为他们挨个饿。

父母搬进新家后,很快就养鸡养鸭,种菜种红薯的,家里又热闹起来,隔三差五的,马母总是打电话让马缨丹回去拿鸡蛋鸭蛋的,马缨丹很是开心,现在城里的鸡蛋鸭蛋总是让人不放心,孩子正在长身体,她是最喜欢家里的那些鸡鸭的了。

父母的思想也变了很多,不再那么的强势,说话也不再那么的伤人了,或许父母也看开了,特别是马母,住院回来后就变了很多,看开了很多,有时跟马缨丹说:我现在看的很开了,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没必要把日子过得那么苦,是吧?

马缨丹就告诉妈妈:这就对了,你们好好过,想吃什么,想穿什么,不要舍不得,这不还有我么?

马缨丹回去拿土特产的时候,从来不会白拿,给父母些钱,就当他们的零用钱,让父母日子过好一点。

马父年轻的时候是个兽医,在农村专门给别人医治家畜的,他们年轻的时候,正是中国农业最发达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猪养鸡养鸭养牛的,家里的畜生生病了,十里八乡的都找马父,马父技术过硬,很少有医治不好的,因此家里经济还算可以。后来农村人都往城里去打工,家里的土地慢慢荒废,庄稼很少有人种了,家畜自然就喂养的少了,找马父看病的就少了,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年老了经济收入变得很微博,就开始缺乏安全感了,就把钱看的很重,舍不得花钱。不过现在好了,二老养的鸡鸭生的蛋,反而成了赚钱的营生了,土鸡土鸭蛋一块多一个,马缨丹从来都是多多的给父母钱,要是算单价,她父母卖的鸡鸭蛋单价最高。马缨丹告诉她父母,一定要粮食喂养,不要添加饲料,因为饲料里很多抗生素和激素,孩子吃了不好。有时候马缨丹拿回家的鸡鸭蛋多了,就送给百果和樱子,让他们给孩子吃。

马父马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还喜欢操心两个女儿的家事。那天马缨丹回家拿鸭蛋,马母问起马缨丹的工作,因为老太太觉得这个女儿怎么最近无所事事的感觉,往家里跑的时间也多了起来。马缨丹告诉她妈,说她早就没工作了,马母当时就很惊讶,问女儿道:你没工作,家里的开支怎么办?骁勇工作找好了么?

“妈,你别担心,我是不想找工作了,我要为我自己活了,要不然,我都老了,你看,我都四十岁了。”

“在城里不比农村,农村自己种点庄稼还饿不死,在城里没工作就要饿肚子,更何况骁晓读初中了,很需要钱,骁勇又还没工作,你们一家子怎么办啊,你急死我了……”马母说着就着急起来,大骂女儿不懂事,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马缨丹只好安慰母亲,告诉她:骁勇这段时间都在弄他的公司,虽然现在还没见到钱,但很快就会好起来;他们家还有一点积蓄,撑得过这段时间;还有,她自己不是不挣钱,只是她要为自己的梦想奋斗……

马母没好气的打断女儿:都多大了,还梦想?

马缨丹搂着母亲的肩膀,撒娇的问道:妈,你就没有梦想么?

马母正在气头上,不理她,觉得这孩子真是胡闹。

马缨丹继续憧憬道:我的梦想就是写作,我要写一部旷世奇作,我要让我的名字流芳千古。妈,我不想像你们一样,就这么柴米油盐的过一辈子,我要实现我的价值,哪怕碰的头破血流,我也不在乎,要不然,我不是白来世间走一遭了么?

女儿从小写作功底好,会写东西,马母是知道的,但就那些文字,又换不来钱,会写有什么用?柴米油盐哪里不好,至少不会挨饿啊!

马缨丹为了宽慰母亲,跟马母解释道:我在网上发表我的小说,你等着看吧,我会用我的理想赚到钱的。

马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临走的时候,马母给了女儿两千块钱,马缨丹不要,马母生气了,说你不要可以,但骁晓要啊,她上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点,行么?

马缨丹无奈,只好接过钱,其实她还有一点积蓄,但母亲总是怕他们生活不好,有那么一瞬间,马缨丹眼眶湿润了,在母亲眼里,女儿只要有难,母亲就会给予最大限度的帮助。马缨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写作,让母亲不要那么的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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