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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百果的婚姻

这个春节注定不太平。春节刚过,百果就约见马缨丹。

那天马缨丹由于晚上赶稿子,最近生活颇多变动,很是比以前波澜壮阔了起来的感觉,马缨丹感慨良多,因此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一般,晚上赶稿子赶到凌晨两三点钟。

第二天天还没亮,百果就把马缨丹叫起来了,让她陪着逛街。马缨丹迷迷糊糊的,不想动,接着又睡了,没多久,百果电话又打来了,百果告诉她,再不见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马缨丹一下清醒了:神马状况啊这是……

马缨丹知道百果婚姻一直不是很幸福,有些抑郁的感觉,她害怕她做傻事,脸都没洗,冲冲忙忙穿件大衣就出门了,到了约定地点,马缨丹整个人都懵了:百果脸无血色的立在那里,宛如一蹲雕像,马缨丹立马知道真出事了。

这是怎么啦?马缨丹着急的问。

百果不说话,眼泪唰唰的流,哆哆嗦嗦从包里掏出一个本来,递给马缨丹。

马缨丹一看封皮:离婚证书。打开来,是百果和石萧的名字。马缨丹不知如何是好。

他非要和我离婚……百果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几个字,就晕了过去。马缨丹当时吓傻了,马上打120,她担心百果是不是吃安眠药了,她知道百果的婚姻对百果有多重要。

120很快就来了,在路上马缨丹握着百果冰冷的双手,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个百果,长年被公婆压榨,老公也不疼爱,真是受太多苦了。只有马缨丹知道百果心里有多苦,但她能怎么样呢?石萧真是太过分了,都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离婚呢,孩子都那么大了。

马缨丹给石萧打电话,想责骂他怎么那么无情,但石萧不接电话。马缨丹打了几个,石萧还是不接,她直接给石萧发短信,说百果昏倒了,在去医院的路上,石萧还是没有反应,马缨丹彻底失望了,想不到石萧竟能这么绝情。

医生检查了百果的身体,告诉马缨丹百果没事,只是大概昨天没吃饭,饿了,又受到了刺激,因此昏倒了。马缨丹这才放心了,打电话让樱子熬点鸡汤,做点饭菜送过来。樱子知道百果离婚了,做好饭菜就急急忙忙的送过来了。百果大概是太伤心了,有没进食,整整昏睡了一天。

马缨丹和樱子商量,不知道百果家里现在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于是他们就打电话到百果家,百果婆婆接的电话,当马缨丹刚说了百果两个字时,老太婆就恶狠狠的说:这里没有百果这个人。然后把电话挂掉了。

马缨丹心里那个气啊:你说养条狗,走丢了还要去找呢,尼玛活生生的一个人,十几年挣钱养家,现在刚离婚,就立即除名了,真是太过分了。

樱子也很感慨,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真是可怜石默那孩子了。

马缨丹想起她曾经加过石默的QQ号,就试着跟石默联系,石默还真回复了。马缨丹不知道石默情况,只是问石默在哪里。石默告诉她,自己在外婆家过寒假,很快就会回来了。马缨丹只好叮嘱石默好好玩,但要把作业做好,其它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她担心孩子不知道这件事,她可不能就这么跟石默说了。

百果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樱子因为离的近,回家给百果端来了新鲜的饭菜,给马缨丹也捎来了一份。百果真是饿极了,狠狠的扒拉了几口饭,忍不住又哭了。马缨丹看着心疼,又怕她呛着了,边拍百果的背边安慰道:别怕,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下男人多的是,你那么年轻,身材那么好,人也漂亮,一定会找个更好的,相信我,以后,我和樱子就当你的红娘,一定给你找个好男人,好婆家,怎么样?

樱子说:就是啊,你担心什么,像石萧那样的男人,还值得你留念什么呢?我们饭店经常有单身的食客,我到时候给你都拉过来,排成一排,你就像皇帝选妃一样一个个的挑,胖了的不要,瘦了的不要,说话不温柔的不要,有胡子的不要,口臭的不要……

百果和马缨丹被樱子一下逗笑了,百果脸上挂着泪,但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根本停不下来。马缨丹被吓了一跳,以为百果疯了。百果笑完了,擦干眼泪,心情仿佛好了很多,拉着马缨丹和樱子的手说:我的好姐妹啊,放心好了,我没疯,我是缓过气来了,我是想通了啊!

然后百果告诉她们,她春节的时候,因为回娘家过年还是回公婆老家过年跟石萧吵了几句,后来她争赢了,回娘家过的春节。本来初二准备回公婆老家的,他们老家农村还有一套破房子,还有几家亲戚,以前每次过年,都是先走的公婆老家,就今年例外,先回的娘家。

结果初二回公婆老家的时候,开车刚到镇上,公婆就跟百果大吵起来,理由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百果心里清楚,公婆是因为没有先回他们老家心里不痛快而找茬呢。但百果不服气,结婚十几年,年年都是在公婆老家的亲戚家过的春节,而自己的父母家,从来没有过过春节,因此她就和公婆理论,这下不得了了,婆婆如同泼妇骂街一样的把百果痛骂了一顿。石萧也说百果不对,说百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干嘛非要回娘家过年啊,再说了,娘家还有个哥哥,她回去过年也不吉利吧。百果说回公婆家还是在别人家过年呢,又不是父母什么的,只不过亲戚而已,不是更不好么?百果真是不明白,在自己父母家过年有什么错?有什么不吉利的?她哥哥嫂嫂都很喜欢她在家过年啊,她错在哪里了?

后来越吵越凶,就演变成公公婆婆和老公对着她一个人骂,孩子石默沉默着,看着窗外的风景。百果气不过,下车把孩子拉着就走了,坐了个三轮回娘家去了。过了几天,本来她以为没事了,以为石萧走完亲戚就会回来接她和孩子的,结果没想到,石萧打电话来,只跟她说让她回家,孩子放外婆家。

百果隐约觉得这次真的出事了,再加上石默跟舅舅的孩子玩的很好,就告诉石默她先回家了,过几天她来接石默回去读书,然后就自己回去了。石默看着百果离开的身影,沉默了很久,又喜笑颜开的跟表哥玩去了。

百果回到家,石萧就把离婚协议拿给她,告诉她,家里存款一人一半,房子归石萧,石默归石萧,车子归百果。百果不同意,问老公为什么这样?石萧说:你说呢,为什么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么?

这时公公婆婆从房里走出来,指着百果大骂,骂她嫁到他们家十多年,没挣钱养家,没教养,让他们两个老人受了很多罪……

百果一下明白了,她在这个家里,再怎么任劳任怨,再怎么辛苦挣钱,她都入不了这些人的眼,石萧挣不了钱的时候,对百果尚好,可眼看石萧公司能挣钱了,她百果就是个多余的人。

百果问公司呢,那不是拿我们两人的积蓄开的么?石萧冷笑:公司我只是投入技术,根本就没有投钱,你难道忘了么?公司的老板也不是我,是小柯,你难道不知道么?

婆婆恶毒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小柯的公司你也好意思惦记啊?你算什么东西……

百果这时才傻眼了,石萧拿钱的时候百果根本就没记账,一直以为是石萧的公司,结果公司是小柯的,小柯是石萧的同事,是个风骚的女人,也是结了婚的,有个儿子,比石默小一岁,百果曾经听石萧同事传小柯和石萧的绯闻,百果根本不信,也不愿意信,现在看来是她自己太蠢了,她太相信她老公了。

百果彻底绝望了,心寒到极点,抖抖瑟瑟的把字签了,然后混混沌沌的跟石萧办了离婚证,分割了家里的存款,车子本来就是百果的,这个就不用过户了。一切都办完后,回到家里,婆婆已经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部用蛇皮袋包了,扔在过道里,石萧在进门之前,把百果钥匙收了,然后进去砰的一声把门关死,根本就不顾百果的死活。

百果边哭边收拾行囊,住进了附近的酒店,在酒店哭了整整一天,没吃没喝的,第二天才想起找马缨丹来,她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找马缨丹的话,她会死在酒店里。

马缨丹和樱子听完百果的哭诉,震惊到了极点,在她们眼里,石萧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这么绝情啊!百果又说她年前就辞职了,因为颈椎病很严重,手都抬不起了,现在好了,失业又失婚,老天真是对她太“眷顾”了。

怪不得会这么绝情了,知道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就把你丢开了,我说怎么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石萧都能忍心不回嘛,原来人家对你的情分啊,早就没有了。马缨丹愤愤不平的说道。

樱子和马缨丹接着又大骂石萧及其父母薄情寡义,不是个好东西,骂完了,又说百果了:那房子怎么不争取一下,你知道你们那个房子现在值不少钱吧?

百果说是啊,那个房子是增值了不少,但我能挣过他们三个吗?

马缨丹记得百果的房子是婚后买的,这个是可以去争取的,怎么不去争取呢?

百果提到房子更生气了,说当初买房的时候,公婆出了五千块,硬要房子写婆婆的名字,她拗不过,只好依从。现在根本就争取不过来的。

马缨丹听了气的咬牙切齿,同时又恨百果恨的牙痒痒,天下还有比她更傻的人么?

百果看着马缨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免笑起来了,说道:你是不是想说,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马缨丹也笑了:你明白就好了。樱子也狠狠的说:这一家子没有好报。

百果反而安慰他们:至于么你们,那个房子顶破天也就一百万不到,没必要吧?我现在想好了,我要用我的存款,和我的车,去环游世界,有没有人加入的?

马缨丹问百果有多少存款,百果说十万块。马缨丹大笑,你以为十万块你就能环游世界啊?

百果想了想,说把车卖了,坐车出游,走到哪里算哪里,钱用完了就回来。

马缨丹和樱子想想也是,百果在那个婚姻里压抑了十几年,都快抑郁症了,颈椎还不好,正好趁现在,出去游玩一下,倒不失为上策。不过石默还是要管的,她们问百果怎么处理与石默的关系,百果想了想,自信的说她会处理好的。

晚上马缨丹把百果接回家,白天马缨丹把百果的情况告诉了骁勇,骁勇又大概的给骁晓说了一下百果的情况。骁晓看见百果,忍不住安慰百果,跟她说:阿姨,离婚没什么的,不要怕,你不是还有石默和我们么,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在我家住好了,睡我的小床,我到客厅睡沙发。

百果真心觉得骁晓懂事,她告诉骁晓,她已经想开了,现在在计划出去游玩,她要重新做回她自己。

骁晓问马缨丹百果自己是什么样的?马缨丹说:你百果阿姨年轻的时候,可是学霸哦,还是美女,才女,你不知道,我们班上,当时有30个男生,29个都在追求你百果阿姨哦。

骁晓问,那还有一个呢?

马缨丹无奈的说:还有一个就是石默爸爸石萧,正在和百果阿姨谈恋爱啊!

骁晓真不知道百果原来那么厉害,对百果顿时极其崇拜,百果说,别这样,这样会教坏孩子的,你看我以前那么风光,现在呢,失婚又失业的。

马缨丹刚想说话,骁晓抢过妈妈的话说:不能这样想,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有点坎坷和挫折很正常啊,我们要学会从这里跌倒的,从那里爬上来。这个世界就这样,除了自己,没有人会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你想想,连我们的影子在黑暗的时候都会离我们而去,更何况是别人了,你说对吧。

马缨丹惊呼:这孩子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理论?

骁晓得意的说:老妈,你真是记性不好啊,这可是你跟我说的哦!

百果感叹:马缨丹把孩子教的真好,想起石默,百果不免又眼眶湿润了。

骁晓看见了,告诉百果,她已经告诉石默他爸妈离婚了,并且也安慰了石默,石默不会有事的。百果觉得骁晓动作也太快了,她都没想好怎么跟石默说呢,不过既然已经说了,也无法挽回了,石默迟早都会知道的,现在知道也好。

马缨丹和骁勇商量,石默和骁晓都快开学了,明天就去把石默接回来,住他们家,让百果好好跟石默谈谈,也让骁晓开导开导石默。骁勇同意了,第二天,他们就开着车回百果老家,把石默接回来。

一路上石默跟没事人似的,跟骁晓嘻嘻哈哈的,不怎么理百果,百果偷偷的流眼泪。马缨丹很担心石默,这孩子这反应有点奇怪,她害怕石默心里有阴影,这种家庭破裂带给孩子的伤害,有时候会伴随孩子一生,是很可怕的,所以必须及时开导。

晚饭后马缨丹把骁勇和骁晓带出去,让百果和石默独自谈话。他们在外面逛了一圈又一圈,大概两个小时了,百果打电话让他们回去。回去后看着两个人还好,石默恢复了正常模样,只是有些沉默,骁晓逗也不怎么说话。马缨丹把百果拉到一边,问百果谈的怎么样。

百果说,她现在才知道马缨丹以前说的应该教会孩子处理家人之间的关系有多重要,她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孩子正常的家庭应该怎么样,石默到她跟他谈之前,还是觉得他们离婚也好,吵架也好,都是一人错一半。但当百果把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一五一十的告诉石默时,石默很震惊:他的母亲其实那么的伟大,也那么的委曲求全,默默的为这个家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健康,换回来的却是离婚的结局。石默很是为母亲不甘,但百果告诉他,她现在想明白了,她这十几年都为那个家而活,但从现在起,她要为自己活。

百果还告诉石默,之所以他爸和爷爷奶奶会那样,或许是他们的性格无法改变吧,一辈子的争强好胜,而她自己,又过于软弱,如果一开始她就能有自我一点,能为自己多想一点,或许结局就不会这样。她还告诉石默,男人不能太懦弱,男人要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将来石默也是要结婚生子的,不管他在哪个家庭,都希望他能永远站在“理”这一边,而不是被所谓的孝顺绑架,只懂愚孝,而是要以理服人,不是以“忍”服人。

百果告诉石默,她打算出去旅游一段时间,但她并不是不管石默了,她会把她的所见所闻都告诉石默,石默在家要乖,要听爸爸和爷爷奶奶的话,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她说,她一定是石默最忠诚的听众。还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马缨丹和樱子他们。

短短的两个小时,石默长大了不少,他原来以为的世界瞬间倾覆,他在彷徨中自责,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醒悟,责怪自己在爷爷奶奶骂母亲的时候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责怪自己像爸爸一样懦弱,没有勇气站起来为妈妈说一句话,他觉得自己很自私,很看不起自己……

骁晓看出石默的想法,她告诉他,我们这个年龄,能做的事情本身就很有限,书本上也不会告诉我们遇到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大人一天关注的就是我们的学习,觉得跟我们说婚姻啊、家庭啊等等都为时过早,熟不知其实我们打出世那天起,就已经介入爸妈的婚姻、爸妈的家庭了,并且我们还是极其重要的一员,父母的婚姻幸福也好,不幸也好,都会以大人感受的双倍分量在我们身上烙下深深的印记,但大人们不懂,他们只看到他们心里的伤,却从来看不见我们心里的痛,能有什么办法呢?

骁晓接着说道:好在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来慢慢理顺这些关系,慢慢淡忘这些伤害。所以啊,你也别再自责或者难过了,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就好,不是么?

石默沉默了半响,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爸是因为觉得我妈不适合他了,离婚了,我无可厚非,但如果他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的话,我会让他不好过的。

骁晓觉得如果是她,也会有这种想法,但她还是劝石默,大人的事,我们不懂,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石默沉默着,不说话。骁晓很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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