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智差点气地笑出来:“说说看,你还有什么要求?”
圆通的头叩在地上,闷声闷气地说:“求禅师您借法明长老给我一用。”
慧智眼中怒火大炙,大到他眼白都泛红了,然后他嘴角一动,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喝责咽了回去。
“好,可以!”慧智老禅师并没有当场发作。
于是圆通就领着法明来到了菜市场。
“法明长老,就是这里。”圆通指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毕恭毕敬地说道。
“好,”年轻的长老并没有说太多话,直接开始了探查。
“回来了?”深夜,密宗大殿上,慧智禅师正襟危坐,趁着灯光定定地看着眼前法明和低着头的圆通:“事情都查完了?”
“秉禅师,弟子与法明长老都查完了!”回答的人是圆通,法明双目直视慧智,眼中包含着难以分解的疑虑和困惑。
“怎么,”看着法明神情不对,慧智开口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杀人的确实是王旺!”法明毕竟没有火眼金睛,于是直接开口判断道:“这点没有疑问,但是王旺只是把悟净的脖子掐断割了下来,并没有把悟净肢解。”
“肢解?”慧智的脸色骤然变的难看起来,他忽然想起自己是有听到圆通说“万碎千尸”的,当时只觉得他是在推脱,竟没想到真的是“肢解”了的。
于是他咬牙切齿地说:“杀都杀了,是不是他肢解的没有那么重要!”一旁的圆通虽然有话想说,但仔细想了想又不敢开口。
法明则没有顾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在王旺杀人后一刻钟左右,进来了一个怪怪的小姑娘。”
“那姑娘对菜坊里所有人的情况都不关心,径直走到了悟净身边,用一把杀猪刀把他剁成了几十块,而后又分别藏匿。”
慧智的脸色铁青,浑身气的发抖:“她是谁?”
“不是很清楚,”法明直言不讳道:“但有几点可以推测出来:第一,这个姑娘目标明确,她知道悟净在哪里。第二,如果是正常人,那么对菜市场里定格了的人群应该会非常感兴趣,但她没有。第三,如果她和王旺是一伙儿的,她就该和王旺一起进去。”
“所以,她应该是和王旺不一方的恶魔,至于是死神一方的还是貔貅一方的我不太清楚。”
慧智忽然想起某个好笑的事情,轻笑了一声说:“貔貅?它敢吗?”
法明摇了摇头,俊秀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道。”
慧智抬眼看了法明一眼,没有说话,接着就陷入沉思。
一旁的圆通心头直跳,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或许慧智话里面没有什么明显的内容,但他的语气不会骗人。
慧智从来都不是一个狂妄的人,如果他敢这样自信,那么内里的意思就值得品味了。
法明为什么对貔貅没信心?这还用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心里圆通是这么偷偷告诉自己的。
“那个小姑娘长的什么样子。”慧智又问。
“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岁左右。个子偏高,大约一米七上下。衣着时尚,应该是富户人家的。倒卵脸,尖下巴,鼻梁高挺,月牙眉,眉毛看起来很生硬和老气。”
“如果你再见到她能认出来吗?”慧智问。
“可以。”
接着是良久的寂静:“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慧智忽然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等两人走后,慧智面对着夜空,喃喃自语道:“这是对我宣战啊!怎么忽然感觉有点,有点冒失呢!”
冒失?什么冒失!
老禅师就这么对着夜空深思,笔直的脊梁随着微弱的夜风摇曳,似乎要倒,但又必须强撑着。
初春的夜风是极冷的,当然,同时也会让人拥有之前没有过的清醒。
老禅师对着空空的黑夜喃喃自语:“他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了,”这个问题他得不到回答,可他自己是知道答案的。
“所以他会成为第三个恶魔的统领吗?”
老禅师的眉头皱地像是一道道深不可测的丘壑,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和数也不清楚的心思。
“神宗,死神之后还有个王旺?呵,好吓人呐!哦对了,还有个...”说实话,慧智挺不愿意说出最后那个名字的:“貔貅?妖王?”莫名的,慧智对这个名字咬牙切齿起来。
“三方争霸,四方纵横。”慧智的眼睛里塞满了天空的星斗。哦不,那不是星斗,那是满腔的怒火:“就凭两个小恶魔,就想在这块斗争里寻的一席之地,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事情本不复杂,却是因为多心的人加工以后显得复杂起来。
忽然,慧智听到夜空中响起一声微弱的狗叫,那狗叫不似寻常狗狗的乖巧讨喜,也不像是野狗那般狠戾狂野,更有一种忽远忽近的空灵感,仿佛在呼唤他。
心头一动,只见半空中刮来一道比夜色还要深重的黑色,忽地立在了自己面前。
慧智并非凡人,所以哪怕如此深夜时候也能看清这狗的样貌,他问眼前瞎狗:“你们做了那样的事,怎么还敢前来见我!”
瞎狗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声,仿佛传达出一种悲苦和怨忿。
“你跟着他想要利用他,到头来没有利用成,反而成了这个鬼样子,你说我该不该认你?嗯?”慧智眼睛越眯越小,如果没有夜色的铺陈,他的脸一定黑的吓人。
瞎狗忽然明白,这个老和尚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自己,他也不吃惊,而且一点也没有想要为自己恢复人身的想法。于是它愤怒极了,它张开大嘴想要一口咬死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秃驴,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不由得愤怒大叫起来。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这件事,你可以走了。我迟早会剿灭王旺,你要不要和我合作都不重要。”慧智把眼睛完全闭了起来,似乎在说你可以走了!
瞎狗龇牙咧嘴地对着慧智发出低吼,终于得到了慧智的回应。
“不过,如果有你在,事情会简单的多。”老禅师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你根本体会不到他在这句话后面隐藏的险恶居心。他是想不花任何代价利用这条瞎狗,这条被王旺害死,还转变成狗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