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王国是伊兰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国度,毫无疑问的,作为王都的奥尔麦则是整个王国最为繁华的城市。无论是人流如潮的香榭里大街,还是苍凉雄浑的大竞技场,亦是奢华恢弘的皇家剧院,都是王都居民嘴中最骄傲的谈资。
自然而然那位带领王国走向强盛的菲特烈陛下被人们所崇拜敬仰,尤其是对于那些充满了幻想、堆满了报复的年轻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追随一位强大的国王将自己的英雄事迹洒遍大陆那更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了。
因此对于宽阔的国王大道两边那些掌管着全国权利的官署,人们在敬畏的同时也多了几分热切的期盼。
当然这里只是全国分散的权利中枢罢了,权利的中心则是在国王大道的尽头,北城那片层层叠叠的王宫之中。其实王宫的的建筑不见得比各个官署的建筑高大,除了王国中那些高耸着、布满浮雕的大理石柱之外,只有厚厚的宫墙和里面恢弘壮阔的广场,只是宫墙和广场组合起来却营造出一种极为庄重的感觉。
王国的官员们其实心里都相当的清楚,王国里面那位以雄才大略著称的陛下并不在意官场事物中那些繁琐的细节。所以对于他们而言,陛下最让人敬畏却不会觉得可怕。
最为可怕的地方,是权利最大,甚至能掌握一般官员生杀大权却又不受他们约束的裁判所。
这个裁判所的前身正是当年神圣教廷处决异教徒的机构,以臭名而昭著的宗教裁判所。
虽然因为王权崛起、神权衰落,经过宗教改革之后,那个火焰连绵不绝、热浪冲天的火刑柱早已熄灭多年,以至于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理解长辈们心中对于神圣教廷的恐惧。而这种恐惧以另一种方式在官员们的心中留了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被国王陛下改造之后又摆在明面上的特务机构就像一只没有缰绳束缚的猛兽。官员们很担忧哪一天菲特烈陛下蒙受光明神召唤去了天堂,还有谁能够降服这头猛兽?
此时,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里,在官员们极为畏惧的裁判所那高高的阁楼上,一个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的密室中,一位身着黑色宫廷长裙的贵妇人坐在铺着狐皮氇座的沙发中,用那洁白得如同青葱般的手指把玩着一块黑色的魔法宝石。
秘室的窗户被黑色绒布遮盖着,只有缝隙中几缕淡淡的阳光照射进来,整个密室一片昏暗,而密室的主人,那位贵妇人似乎很喜欢这种昏暗的感觉。她望着面前那个搞得脏兮兮的魔法师,微笑着问道:“波尔多先生,我们的那位那位小家伙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波尔多,看着那贵妇人微启的朱唇,早已不再年轻的他竟然有了某种莫名的冲动,他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端起桌前的咖啡,对这位掌管裁判所的主教大人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想法。
借着喝了一口咖啡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之后,波尔多才开口说道:“我想有马丁大人的教导,小家伙不需要我们操太多的心。”
“只是小家伙那么小的年纪就让他做去追杀逃犯这种事情好吗?”波尔多皱着眉头,琥珀色的眼眸中多了一些忧虑。
不过很显然,对于波尔多的担忧这位主教大人并不担心,她轻声的问道:“你不是跟小家伙呆过一段时间吗?你觉得小家伙真是一个小家伙?”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变扭,却让波尔儿豁然开朗,对于其他人他或许没有这么了解,但是对于雷欧他肯定这个他见过的,最不像小家伙的小家伙。
“只是主教大人,听说法务大臣今天又在陛下面前抗议了,说我们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多,这对小家伙没有影响吧?”
贵妇人放下手中的魔法宝石,说道:“这不是正符合我们那位至尊陛下的意愿吗?既然陛下一向要求贵族、官员和我们之间保持距离,与其跟他们打成铁板一块,我们现在有了矛盾岂不是陛下最乐于看到的地方?”
尊贵的国王陛下自然是不敢骂的,不过对于法务部的那些官僚们,波尔多摆摆脸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法务部那些废物,小家伙追杀逃犯的赏金都落到他们的口袋里面去了,怎么没见他们吐出来过?抓逃犯没本事,倒是像一个受气的小姑娘一样在陛下面前嘀嘀咕咕,以前我还以为低看了那帮废物,没想到居然还是高看了他们。”波尔多满口的不屑,对于法务部那帮官僚拿了好处还唧唧歪歪的做派极为不齿。
看着波尔多一脸的鄙夷,贵妇人笑了起来:“先生不必生气,这不过是他们对陛下的一种表态罢了。不管他们怎么样,我们都只需要对陛下负责,陛下的意志就是我们行为的准则,至于那些风言风语就随他去吧。”
既然主教大人都开口劝解了,波尔多也不好意思继续破口大骂,况且对于对于官场上那一套潜规则向来是他最头疼的地方,这可比炼金术困难多了,既然涉及到这方面,他还是老老实实听主教大人的话来得好。
“不过既然法务大臣嫌我们管得太宽,那小家伙的功课就此结束吧,反正北方几郡的逃犯都给他扫了个遍,应该足够他历练了。”贵妇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密室的窗边,掀起黑色绒布的一角,望窗外看去,接着说道:“另外,关于钥匙的事情,不论马丁是说了真话还是假话,我们都还要继续查下去。只是不需要太操心,不论钥匙是不是毁掉了,只要保证钥匙不落到南方那个老骗子的手里就行了。”
“可惜我们并不知道那把钥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主教大人,我有一种预感,钥匙可能只是一种称呼,虽然它有钥匙的作用,但是很可能并不是钥匙的样子。”波尔多来到贵夫人的身边,顺着光线望了出去。
窗外是圣光大教堂尖尖的,刺向苍穹的屋顶,前往圣光大教堂祈祷的人们在路过裁判所的门口时,都下意识的靠到另一面行走,似乎害怕沾染到这里阴森恐怖的气息。
而裁判所的门口则竖立着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石,没有任何的雕琢,就像一座假山一样,在朝向门外的一面被抹平,上面写着“身在地狱,仰望天堂。”那红色的颜料仿佛像凝聚的血液一样鲜红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