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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二天一早是周樟把原沐生叫醒的。原沐生挣扎着起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周樟那乌黑乌黑的眼圈。她揉着眼又想哭又想笑,‘周樟你怎么变这样了?’

和昨天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一样,周樟翻白眼,鬼想这样。

昨晚发疯的几个人还在睡,周樟都叫了,叫不醒,所以只把原沐生折腾着起了床。两人的东西都收拾好后,很讲义气又很不厚道的将屋子里所有闹钟集在一处,估摸着她们刚好出了小区的时间,所有闹钟就会响起,此起彼伏,不信他们不醒。

坐电梯的时候有一个小插曲,一个晨跑的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俩,问她俩是不是双胞胎。

她俩个子差不多高,以前也差不多瘦,好多人不认真看脸,都说像......

原沐生对这不熟,但周樟认路,要把她带到公交站车去。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步,先左脚后右脚的步伐一致,马尾也一甩一甩的,从背影看是挺像姐妹。要说违和的大概就是一个女孩的背上背着一个老大的书包,一个女孩的排骨背上则什么都没有......

出了小区,闷头走了几分钟,原沐生抬起耷拉的眼皮,眼前已然一片开阔。走在车来人往的马路上,最值得看的就是远处没障碍物的天,一大片白云,明亮且白茫茫。

原沐生睁大眼尽力清醒活力着,穿白衫的领路人却走的像没有灵魂的软骨人,弯着长脖子神游天外,步伐虚浮错乱,踩到低的地方全身都咯噔抖一下。原沐生跟在后面,伸手张口几次,仍是没勇气有实际动作。

周樟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走,后面还有一个。她回头一边把手伸着,一边加快压马路式的脚步埋怨说:“沐生你几点上课啊?走这么慢你也不怕迟到。”

沐生看的太轻,觉得话闸子打开了,三步并两步到她旁边和她并肩,任她手套着她胳膊,轻轻笑:“因为你走的慢。”

周樟最近老容易干裂的嘴唇弯了弯,晦涩的眼里有了笑意,想了想说句经典台词:“我走这么慢你就走这么慢,那我下次叫你跳楼你跳不跳?”

“你先跳,我跟你学。”原沐生憋着笑,故作实诚。

周樟瞅了她一眼,松手推开她,露出两排白晃晃的牙,笑得像石榴绷开的籽儿令人高兴,于是她还没说呢,原沐生立马得寸进尺吐槽道:“老是这么一句你腻不?”

周樟鼓着脸:“你不反驳会死不?”

“不会。”原沐生摇头,笑开,摆到周樟身边,任她继续套着她胳膊。

从前,‘老是.......腻不?’的下一句必然是‘你不......会死不?’的句式。这反反复复类的对话说了不要紧,不说可真能把人心给痒死。

两人挤在一起走。其实两人在热天一般不会挤在一块,周樟不介意,原因在于原沐生,她怕热,而周樟和她一样,一到热天就是个小火炉。

周樟走路龟速,体力不好,以前上学走不动时就喜欢套着原沐生的胳膊走,变相的拉动,她能省不少力气,可是原沐生也不会吃亏,她累了的时候可以顺势把头靠在她肩上,高兴难过时也可以往她窄的肩膀上撞,常常能撞的她下巴腮骨疼的一缩。那时路过家家户户,爱唠嗑的老人在门口看了都说这两姑娘像影子,关系太好。

安静了一会儿,周樟黑黑的眼珠望前方,缓缓说:“沐生啊,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原沐生滞了滞,低头全心力看不停变换的左右脚,不语。

不远处一百米的地方是始发站,周樟疲累的仰头,第一次体会度秒如年。她拖住她开始慢慢走,面目平静,也不知是想麻痹谁而用云淡风轻的腔调说:“我突然来你有问题么?你问我回,下次就不准提了。”

原沐生莫名想哭,点头又摇头。周樟好多天的消失又突然的出现和今后的打算,每一条都有疑问,可她不敢问,怕关于她,前前后后都关于她。她很没出息,抑制不住好奇很想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可太残忍她受不来。

“我以后不走了,就在这儿陪你。”

“我考砸啦,现在不读书了,你妈妈把我送进你家小饭店......我在里面打工。”

“打了好几天了,不太累......现在我住在饭店提供的小楼里,住得挺好......你,上去吧。”百米距离刚好能把几句话讲完,讲完后一人上车一人离开,一点不能见人的狼狈都不会给她看见,下次见面自己还是那没心没肺的模样,真好......

周樟把原沐生推上公交车,她摇着头抹眼泪,更多的泪就止不住地哗哗淌;她想抱着周樟,周樟擒着她手摇头;她模糊着眼看周樟,不清楚是不是像隔着脏玻璃看人家窗户,周樟的眼睛挡了好大一泡泪,莹莹的,边缘都红了,她变回了昨晚假面的小丑,嘴上展了一个好大的笑,嘶哑压抑的嗓子说:“你上去吧。”

她把她八爪鱼的手蹭开,见她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转身了。

转身那时,周樟眼里的水在手指间喷薄,轻而易举地流了满手心满手背。她想张大嘴嚎,可没哪里能给她这么嚎。她不喜欢沐生、不喜欢沐生妈妈沐生爸爸沐生姐姐、不喜欢这个世界。

车子一声不响地发动,原沐生在跌坐的地方抵着车杆哭,车里没人知道她哭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如今哪点可以哭的。她有一个家、有很多很多零碎钱、还有一个大学校能学习,她有个曾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友也回来了,可她觉得她把属于她好友的另一半福也夺去了,她实现了大满贯。那个曾经把读书当做改变命运的钥匙、为老师骂一句就能难过一天、一写作业就能写半晚,在夏天里写字躲蚊帐中只为躲蚊子而纹了一胳膊竹垫横条的好友的梦就这么碎了,没了。

她想起那时快中考时,周樟做小老师讲解题目时皱眉问她,‘万一以后我俩不能一起考上好高中怎么办呢?’(只有考上好高中的才有可能得到院里贴补继续上学)周樟忧心忡忡,她呢,哦,那时她对作业不大用心,对这话信誓旦旦说:‘没事,依你成绩考的上,不用加上‘我俩’。我不大要紧,不大爱练书,以后你考上了我没考上,你就别住校,我在你附近打工租个小屋,我俩在里面住。我管你零嘴吃,像现在这样!然后我买个自行车,每晚下班后我都接你回家!’

周樟高兴起来比她疯一万倍,但有时比她成熟,是因为她想的太多,抓住的太少。原沐生骨子里叛逆,不大爱读书,不读了就算了;周樟带着决绝和执念,往往双手空握。后来,也是现在,一个不大爱练书的练了,一个十分爱学习的辍了。

原沐生有些自制力,也有些好面子,快到学校时,她勉勉强强止住了,吸着鼻子打着隔,就在学校的前一站下了车,她要买纸,要擦脸,不想红肿着眼眶进学校。

她跟周樟近了十年的黑红墨,不管旁人怎么传闻她有个家有人疼,她都跟着周樟学,习惯观念是孤儿院的孩子最好别哭,不配矫情。在不熟但互相认识的人面前哭,那都是矫情。

下车那一会,她脑袋缺氧,担心踩空,可走了两步,发现每一步都是踩棉花的虚浮。头发被热汗和热泪粘着额角,她低头专注着吸鼻子扯头发,姿仪可能没法看,可她不介意给没人知道她的世界看,世界看一眼就能忘,熟人才能被震撼,记上一天、一个星期或者一生。

原沐生到路边一家面积很小的小卖部买,小卖部采的光线不好,白天没开灯,里面有些黑,映入眼帘的商品林林总总排着,望着晃眼,不知从哪还飘来一股香烟味儿伴随打牌的声音。她好奇心不大,又吸了吸鼻子,垂眸细声对柜台阿姨道:“阿姨帮我拿包卫生纸,水,还要.......”她四处瞟了两眼,瞟到暗处,柜台人问她还要什么,她盯着那暗处,喃喃说:“不要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暗处的白露,白露独坐在高凳子上,穿黑衣黑裤,脚踏一双红色运动鞋埋头吃桶装的方便面。眼是眼,鼻是鼻,皮肤也好,跟他旁边围着小桌子玩扑克的几个烟瘾少年不能比,像仙子,尽管可能在他没吃面之前,也蹲在地上沾染‘接地气’的烟火味。

开始的一瞬她还想着不能让他看见她这副模样,待等到她能看清有多少个人打牌时,她又想多了,想着她怎么老是在上学前遇到他呢?他如果是和他们一起的,吃饱喝足后是不是还要打牌?她得到一信息---白露迟到就是为了打牌。

“四块五。”阿姨不得不打断孩子思绪,她正过头,掏出20块付钱。白露从面里抬起头就看见了原沐生,短短一督间神情百变,先是眼睛里亮亮的诧异,而后是搞不清状况的迷惑,最后面无表情,带着微微厌恶低头继续吃面,热气腾腾里冒出两个字:“傻子。”

傻子。原沐生把钱接了,把东西拿了,低低说了声谢谢就若无其事地出了小卖部,淡淡把卫生纸的粘条撕开,抽出一张擤鼻子,又抽出一张擦掉下来的眼泪,将白露腹诽几句:没情商没同学爱没眼力见儿的,装没看见就好,说话安慰两句也好,哪带直接骂人的。

她一路大力地擤着鼻子,看脚程,背后有个少年跟出来看她。

白露本来指望着原沐生看影子就能看到他,可见她正神游天外,低头一路走也没注意后面有没有人,白露觉得如果街上人都像她这样傻,小偷压根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了。

拽住她书包,白露皱着眉递给她一包纸巾,原沐生将惊讶收回眼底,握着卫生纸语气干瘪地回句‘谢谢’

白露睨了她一眼,提肩上书包,自顾自话,又像是特意嘀咕给她听的:“不是傻子就是还没长大,怯怯缩缩,没什么个性,还一直苦情奇葩玛丽苏,不是迷糊着状况就是红脸扮关公,丑死了。”

原沐生捏着卫生纸咬牙听着,听到关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手背擦着眼睛说:“我哪红脸了?何况,站着说话腰疼吗?”

我只是以为一生太难熬了,怎么过都不对。在孤儿院时觉得不该这样,到了暮城,觉得也不该这样。

白露挑了眉,踢走一块石头道:“小爷知伦常的时候你丫还缩在大人怀里吃棒棒糖,所以小爷说这话站与不站都腰疼。”

“那我考考你伦常,我说个别人家的事儿,说完后我把我的事儿告诉你。”原沐生吸着鼻子骗他,别人家的事儿实际上就是自个家的。因为不想展自己懦弱的一面,就说是别人家的事儿。

“从前,‘别人’有个关系很好的好朋友,两人在一起玩的时间很长很长。别人没什么朋友,就她好朋友一个,我们暂且叫她好朋友叫‘甲’,甲和其他别人的小伙伴不一样,从小就是。大人偷发给别人糖,其他人想吃都来抢,甲也想吃,但小时候憨憨的甲的做法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抢,看到其他人欺负别人要糖吃,她还偷偷告诉大人。大人们夸甲见义勇为,但都以为甲小小年纪有城府,英雄做完好事后都是有好处的,大人们以为她也想吃的,就连最初的别人都这么以为,别人最初的心和大人们一样开始在腐朽......可说了,甲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在大人的游说下给甲满手麻花作为报答,希望她下次还能‘见义勇为’。结果甲在第二天早上顶着碎碎的小黄毛捧着原本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的一个没吃,一口没舔的麻花偷偷来找别人,凭着五六岁坚强意志噎着口水说还给她,磕磕绊绊解释说想了一晚上,别人好不容易面对被欺负的危险而留下的麻花儿这么轻易的给另一个人拿走了,挺没道理挺亏的,于是她把麻花儿送回来了。

“别人还记得大人那时说的话,他们对别人说这个朋友值得交。大人们开始哄骗甲,让甲做别人朋友照顾别人。甲比别人大,甲能照顾别人,甲也能跟别人分享她的吃的。甲是个憨孩子,吃的诱惑在后来的劝说中没那么大,她是情感泛滥觉得别人可怜,甲答应了。后来大人受别人家人的委托,待别人越来越好,导致其他人对别人越来越有恶意,甲因为硬要跟别人玩,被院里的大圈子抛弃,待了多长时间就被抛弃了多久。别人自记事起就对世界满着恶意,别人不是天注定的好小孩,甲却是自出生就有翅膀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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