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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驾车回到局里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了，西约克郡的高地渐渐显露在七月的晴空之下。
上午十点半，比尔博姆兴冲冲地跑进肖恩的办公室。
“公共卫生安全中心的人已经在现场了，他们的反应比我们的还强烈。他们的人说可能要隔离那栋楼。富兰克林·吉尔森正从利兹赶过来，一会儿就到，他要和你当面谈。”说着比尔博姆把一大摞文件重重地敲在肖恩的办公桌上，然后接着说，“伦敦的同事从内网传过来两段梅菲尔大厦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桑切斯的车，24日23:19出现在车库入口的画面中，没有停留，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离开的时间是25日00：23，足足待了1个小时。02:07在M1高速23号出口段的拉夫伯勒方向进入M1高速的会车道口拍到一张超速的照片，其他路段没有任何违章记录。从时间上看，他应该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家。”
“很好。”肖恩接着问，“公司在梅菲尔大厦吗？”
“是的。”比尔博姆回答道，“公司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弗洛戈伊姆派厄生物医药私人研究中心’，是一家私人的研究机构，专门从事生物技术的研究。这家研究中心涉及的领域相当广泛，几乎涵盖了生物及医药研究的所有领域。这家研究中心隶属于著名的‘道格拉斯海洋’，靠贩卖专利赚钱，收入颇为丰厚。看来这家伙干的是一份好差事。”
“弗洛戈伊姆派厄——青蛙帝国。”肖恩自言自语地念着这个奇怪的名字，似乎在揣摩其中的含义。他接着问道，“他们在冰川地质方面有什么研究吗？”
“我查不到，只有刚才说的那些笼统的情况。另外，在桑切丝的家中还找到六枚窃听器，一共八枚，连过道里都装了，看来这个家伙被人严密地监视起来了。”比尔博姆说。
肖恩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超市那边证实了老太太的话。”比尔博姆接着说，“因为这种服务只针对老人和残疾人，所以他们超市那边对每家的情况都有记录。记录上显示，桑切斯声称他病了，不能出门，要他们送货。他们一共送过两次东西，都是通过电话点购的，收的是现金。两次家里都有人，但是送货的人并没有看见桑切斯。送货的是个打临工的小伙子，他说每次屋里的人都是把门打开一条缝，让他把东西放进去，钱就放在门口的小柜子上，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他说他给的小费很多，每次都是一张整的票子，从来不要他找零。他还提供了一条线索，他说屋子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很浓烈，令人印象深刻，但却很难形容象什么。”
“他见到狗了吗？看到地上的霉菌吗？屋里的人声音听起来怎样？”肖恩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他说屋里的人没有说话，他只听到咳嗽的声音。看见狗了，但是霉菌他没印象。”比尔博姆回答。
“他病了，见不得人，可能还不能说话。”肖恩看着比尔博姆说，但似乎又是在自言自语，“是什么病？超市送的货里有药吗？”
比尔博姆从那摞文件里找出一张复印的配货清单，递给肖恩。
“牛奶、香肠、面包、矿泉水、牛肉、鸡蛋。”肖恩念着购物清单。
“这家伙胃口不错。”比尔博姆接口道。
“阿司匹林、双氯苯咪唑粉针剂、双氯苯咪唑软膏、葡萄糖注射液、针管、静脉针头，输液管。”肖恩念完清单。
“这些药物和针头跟现场发现的基本一致。他会不会在配制毒品？。”比尔博姆说。
“他在给自己治病。”肖恩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双氯苯咪唑是治疗深部真菌的抗生素，他内外兼用。”
突然，肖恩猛地坐直身体，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开口问比尔博姆：“你还记得那些霉菌和从尸体里长出来的长梗菌菇吗？”
“当然，这是我见过的最离奇的尸体，居然像一块长满了蘑菇的树根。”比尔博姆回答。
“那些都是真菌，他在给自己治病，他在用双氯苯咪唑对付它们。”肖恩突然沉默了，眼神散乱在办公室里的某处地方，“可惜失败了。”
“你说什么？”比尔博姆似乎领会到了肖恩的意思，但是他不敢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这样推想，“你是说那些蘑菇是他活着的时候，从他体内长出来的？”
肖恩无法回答比尔博姆的问题。他觉得自己正陷入桑切斯的阴谋，被突如其来的想象力拽入深渊。
推开法医处解剖室的大门，桑切斯和狗的尸体连同沙发一起怪异地呈现在肖恩眼前。
法医罗斯·法默正坐在尸体对面的解剖台上啃着他的午餐。见到肖恩推门进来，他从解剖台上跳下来，笑着朝他走过去，嘴里还叼着半块三明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