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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大圣堂的壁画

银月历53年(暗黑之门195年),东部王国新洛丹伦城大圣堂。

一年一度的光复节庆祝活动还在进行着,大门前的喧闹声从早上开始就不曾停下,声音通过前殿,穿过回廊,透过祈祷室和祭祀堂的重重墙壁,直到后院还依稀能分辨出里面的笑声。自从53年前的今天,近卫大反攻成功杀入诺森德大陆破坏了冰封王座,结束了已延续116年的亡灵天灾,这个节日便取代了传统的冬幕节,成为了最盛大的节日。

“已经到了开放英雄殿的时候吧?”

听着圣堂上方摇荡的钟声,萨尔斯心想,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自从去年光荣的成为圣殿守卫,这位正直的青年便一直恪尽职守,为自己的工作感到无比骄傲。带着疲倦、懈怠、烦闷等消极情绪守护圣堂,在他之前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圣光的荣耀在前,难道还会有什么不满的吗?

然而此刻,错过了参加英雄祭祀活动的他,却不由为自己心中生出的抱怨而感到懊恼。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需要24位圣殿守卫一直守在后院这个不起眼的小门前?”

那是个很普通的小侧门,相较于大圣堂几座华丽的大门,它黑漆漆的,仿佛就不该这样的出现在人们眼前。没有人会通过这样的门走进大圣堂,人们虔诚的心不会允许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朝拜这个神圣的地方。事实上,从见习到现在,在大圣堂生活的这三年当中,萨尔斯就从未看到这扇门开启过。

“打起精神来,小伙子,这可是个见证荣耀的时刻!”

稍微察觉到年轻圣殿守卫心中的消极情绪,圣殿守卫队长埃拉丁·铜锤,一个留着大把灰白胡须的矮人,走过来用力拍了拍萨尔斯的腰,粗破的嗓门大声嚷道。

确实是见证荣耀的时刻,萨尔斯挺直腰杆心想。前殿的人们应该已经进入英雄殿,听着那些歌颂传奇事迹的吟唱,轻吻着英雄们的雕像,膜拜那场圣战的遗物了吧?那可是纪念大反攻最盛大的时刻!

看着被远处被魔法烟花渲染的夜空,想到今年不能进入英雄殿,向那些自小崇拜的英雄献上自己的敬意,萨尔斯便感到一阵失落。

“立正!”正在门口转悠等待着的矮人队长埃拉丁·铜锤喊道,满脸庄重的站进了队伍前头。

“阁下,请这边走……”

等待已久的门终于被打开,在外迎接的主教小心翼翼的引领着客人走了进来。

“圣光在上,吾等守候在此迎接吾之兄弟,愿神圣的光辉接引他前行,愿神圣的恩德驱散他的风尘,愿神圣的威严布满他行过的土地……”

圣殿守卫们竖直胸前的长剑,吟颂起的古老的致词,这是圣堂最高规格的迎接仪式。

“他的苦难即吾等的苦难,他的荣光即吾等的荣光……”

跟随着同僚一起念着,萨尔斯保持立正姿势,斜过目光朝来者看去,跟在主教身后的是一个矮小的身影,手上支着一根形状怪异的古旧手杖,整个身形都包裹在一件破烂的蓝色长袍当中,看不清楚容貌,只有大把的白色胡须在行走间不时露出来。

是个矮人,从身材可以判断,而且年岁已经不轻。虽然以人类的眼光来看,矮人们的几乎都喜欢留着一把花白胡子,总让人感觉他们是年长的老者,但相比气力十足的圣殿卫士队长,到访的客人步伐显得有些蹒跚,右半边的身子总跟不上节奏,仿佛被拖动着前行。作为一名长年修习武艺的圣殿卫士,萨尔斯知道这是身上所留下的伤痛所致。究竟参加过怎样的战斗,才会使得身体留下这么严重的痕迹啊?

“一切荣耀归于圣光!”主教同客人从埃拉丁·铜锤身前走过时,这位矮人队长满脸激动的发红,双眼发光,几乎是嘶吼着喊道。

“一切荣耀归于圣光!”在萨尔斯与其他圣殿骑士跟着念道。

穿过这些庄严卫士组成的通道,主教领着客人径直向“秘殿”方向走去。

“秘殿”是大圣堂中人们私下流传的名字。在大圣堂的后院中,有着许多古老的宫殿,其中不乏一些大圣堂建立之初就存在的建筑。这些宫殿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废弃推dao重建,余下的也是移做他用,但其中有一间无名的宫殿,却是一直被小心封存,向来只有主教才能进入。在宫殿的外面,常年驻有圣殿骑士把守,严格的守卫当中的一切。在生活在大圣堂的人们眼中看来,这间只有主教才偶尔进入的宫殿或许才是大圣堂的真正核心,是真正神秘的殿堂。

看到来者竟然被引到这里,萨尔斯愈发觉得惊讶了。

圣殿卫士们的队伍护送主教和客人来到“圣堂”门前便止住了脚步,两位早已守候在此的圣殿卫士拉开了厚重的殿门,恭敬的等候副主教及来者进去。趁着这一空隙,萨尔斯偷偷朝圣堂的里面望去,顿时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在殿堂中魔法之光的照耀下,一幅巨大的壁画屹立在殿堂当中,画中到处弥漫着硝烟和战火,天空中充斥着混乱的魔法元素,黑沉沉的仿佛随时将会倾泻下来,就连远处的群山野在这样的压力下也显得格外的渺小,只有几个身影,在这片昏暗的画面中显得如此耀眼。

在画面的左上方,一个身材妖娆的红发女子高举手上的火焰向着敌人投去,浓重的火元素甚至凝聚成了一只恶龙的形状;在红发女子的下方,一个黑暗精灵女游侠正拉满了长弓瞄向前方的敌人,尖锐的箭头上闪烁的光芒让人毫不怀疑,它能狠狠扎进所有敌人的心脏;在黑暗游侠的前方,一个巨魔紧握着手上的长矛,贲张着肌肉的手臂随时能将它贯入天空,沾染了鲜血滚烫犹如燃烧着的矛头表明了这位巨魔神灵武士的身份;在画面的左下方,一把巨大的战戟在蓝色皮肤的健壮勇士手中迎向了前方力劈而下的战斧……

红发的女法师,暗黑精灵女游侠,巨魔神灵武士,蓝色皮肤的战士,还有他们对面高浮在天空操纵冰、火、雷三系元素的血精灵法师,身边永远围绕着阴沉幽怨气息的死灵法师,以及身体布满触须,身体被极度变异扭曲的异界来客。如果说这些还不能让萨尔斯想到什么的话,那被他翻破了无数本关于那场战争记载的书籍就纯粹是一个笑话了。

这就是传说中真正的光复之战——近卫的大反攻!萨尔斯激动得止不住颤栗起来。相比其他或模糊、或虚有其表的传记,这幅巨大的壁画描绘如此生动清晰,尽管站在门外只能看到这神圣杰作的一角,但萨尔斯似乎已感到自己就身在那个伟大的战场,正同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一起,向着冰封的王座杀去。

“琳娜、翠希斯、哈斯加、斯汶……”

矮人老者来到壁画前,他颤抖的伸出手,粗糙的手掌沿着墙壁在画面上的英雄身上逐一抚过,嘴中喃喃念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老人的手最后在画面中的一个角落的时候停了下来。在那个地方,一个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正默默的向着近卫大反攻的终点——巫妖王的冰封王座前行。在激烈的战场画面上,这个身影显得孤单而又模糊,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个黑发黄肤的少年。萨尔斯可以向圣光发誓,他从未在任何一本关于光复之战的书籍上看到有关这样一个英雄的描述。不论是什么原因,相信如今已经没有谁知道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只除了那位屹立在壁画前的老人。

“殇……”矮人老者轻声呼唤,声音已经哽咽。

主教默默的站在一边,恭敬的看着老人摩挲着神圣的壁画,没有一丝阻止的意思。这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对方天生就拥有这样的权利。

“五十年了,虽然他说过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过去,可是每当我来到这里,那些过往的日子却还像昨天,那些伙伴们仿佛依然在我身边。”良久以后,矮人老者唏嘘着转过头来,眼中依稀带有泪花。

“他们与圣光同在,从不曾离开。”主教低声说道,刻意回避掉矮人老者口中的那个“他”,主教像之前几次一样恳求道:“阁下您在外漂泊也已经五十年了,如今天灾的余火早已熄灭,您还是不愿回来吗?”

“每一次你都要这么说。”矮人老者涩然的笑了笑,“可是你要我回哪呢?回到这里?回到这个大圣堂,接受所谓的供奉然后终老一生而死吗?我是一名战士,战士的归宿,只有战场!”

“可是战争早已结束,人们也都安定下来,您何必还枯守诺森德那片冰原呢?”看着对方由于伤痛及长年漂泊和艰苦的生活而快速衰老的身体,主教感到一阵心痛。

“战争早已结束?”老人摇了摇头,望着壁画上的那些英雄说道:“或许你们认为那场战争已经过去许久,可是在我的记忆中,却还历历在目,我仿佛还能听见战场上的号角……”

“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主教急急说道,却一下子被老人用手势打断下来。

“没有什么可是!你明白吗?他们已经死了,我的伙伴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矮人老者坚定的说道:“不论是什么样的原因使我从那场战争中留了下来,但最终我的归宿也同样只会在诺森德!”

深吸了一口气,矮人老者略带疲惫的挥了挥手:“好了,就让荣耀它归于那些逝者吧,而今的我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并不是摆放在你们这里受人尊敬的英雄,更何况真正的英雄并没有获得他应有的尊重!”

主教沉默下来,视线挪向壁画角落中那个寂寥的身影。他知道老人所说的真正英雄是谁,作为圣殿的掌管者,多少总会接触到一些关于那段历史的秘辛,那个存在于真实历史中的黑发黄肤年轻人,由于种种原因,终归不能成为人们膜拜的英雄。这并不是大圣堂单方面的原因,而是所有艾泽拉斯居民的利益需求。

可是纵使所有人不能接受,但是在矮人老者眼中,伙伴便是伙伴,是不会由于其他因素所改变的吧?真正出生入死的战友被世人遗忘,而苟且偷生的自己却被人供奉,对于率直的矮人战士而言,这可能是永远无法接受的。

想到这些年老人自我加诸在身上的愧疚与自责,主教就觉得一阵悲伤。这不是您的错,您已经做的够好了,他很想这样恳切的对老人说道,但想必固执的对方也不会听从这样的劝慰,像他这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坚强战士,只习惯于将伤口裹藏,自我慢慢舔舐。

“好了,就到这里吧。”拉了拉身上的长袍,将身形重新的藏入阴影中,矮人老者深深看了一眼主教流露出的表情,语气变得和缓,“看一看就好了,麻烦你们满足一个糟老头子的需求,真是过意不去。”

“您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上一次您来,已经是十年前了。”主教赶上去跟在身后,问道。

“什么时候?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吧?”老人停下脚步,看了看大圣堂大门方向飘荡着喧嚣的夜空,仿佛又听见那个黑发黄肤的身影,在最后留下同样的话语。

圣殿守卫们的队伍还保持着来时的模样,护送主教和矮人老者离开。目送着主教和矮人老者的背影,萨尔斯已从初窥“秘殿”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来者的身份,这份惊喜让他心情难以平复,他迫不及待地来到矮人队长的身边,小声问道:

“大人,这位尊敬的客人究竟是?”

带着圣殿守卫们迎接这位客人的到来和离去,埃拉丁·铜锤仿佛被圣光沐浴过,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光彩,浑身上下都沉浸在了无比的自豪当中。他骄傲的对着自己的属下说道:

“那是卡德尔·鹰眼,参与过伟大的光复之战的英雄,一名真正的战士!”

果然,矮人圣殿守卫队长的回答印证了萨尔斯,想到他那把棍身由三根铁管组合而成的怪异手杖,传说中矮人狙击手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矮人队长埃拉丁·铜锤粗破的嗓门还在继续嚷着:

“他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矮人一族的传说,每一个矮人都会亲切的称他为——传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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