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居士须发皆张,披风无风自起,鼓荡间似是泛起一浪浪奇异的波纹。
叶未寒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镜湖居士的动作,可是越看就越是觉得看不清,越是想看清眼前镜湖居士的身影就越模糊。
明明知道对方就在眼前,可是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一般,就是不能锁定眼前的身影。那种水中看花雾中望月的感觉直让注视着这披风的人难过欲死。
这还不算完,当你发现眼前的异状的时候,你会发现,就算你想挪开眼睛都已经不可能了。眼神被那种波纹深深的吸引,就算勉强看向别处,不过片刻所注视的地方也会渐渐泛起波纹来。
一种恐惧的心理袭上了叶未寒的心头。对方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事实上镜湖居士也真就一步也没有移动过,可是那种压迫感却一浪一浪如潮水般侵袭过来。
叶未寒的身体明明没有受到任何力量,却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后退开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好似一头头野兽都在露出血盆大口,等待着叶未寒只要一露出破绽就一口咬下。
那桌子已经不是桌子,那柜子也不是柜子,一会儿放大一会儿又缩小,全都压迫过来。叶未寒好像已经神经错乱一样,身体上的各种感觉全部失去了作用。视觉,听觉,触觉,他不知道自己退出一步到底走了多远,距离感已经失去了作用。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是踏在平地又或是悬崖边上,重力感也已不再可靠。如果这时有人拿着一个东西刺过来他甚至不知道那究竟会是一个绣花针又或者是一把杀人夺命的利剑。
冷汗淋淋而下,这种不知身在何地不知所见为何物,如同疯魔的恐惧感甚至连认识也可以歪曲。
本来在叶未寒的认知中,就算有人告诉他镜湖居士或是韦雪慧要加害他他也绝对不会相信。可是现在在叶未寒的脑中,眼前的两人忽远忽近,面目可憎,形如噬人妖魔,发出刺耳的奸笑,似乎在想着各种诡计,就要至他于死地。
“啊!!!”叶未寒大吼出身,双手猛地在眼前挥舞着,阻挡着那并不存在的但却不断逼近的危险。
“死!”巨大的恐惧中,叶未寒已经忘记了一切,手中的清绝忽然出鞘,歇斯底里中就朝着眼前用尽全力的一斩。
霎时间,风云倒转,日月无光,璀璨的光芒布满天空,仿佛银河悬挂,繁星星罗棋布,其瑰丽的景色在场诸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时间仿佛停止,一切声响都归于寂静。
“糟糕!”镜湖居士一声大吼,猛地解下身上披风,迎风一展挥舞出去。披风脱手瞬间便张大数倍,才两三个呼吸间又向四方伸展无数倍,遮天蔽日的直接遮盖了整片星空。
就在这个空隙中,镜湖居士瞬间出现在了叶未寒身边,一手猛地抱住叶未寒,一手一把按住了叶未寒的胸口,那里一丝丝微微的蓝色光华才刚刚升起。
“喝!”镜湖居士双手上青筋鼓起,脸色涨红,似是正在用尽毕生全力,而与之对抗的竟然只是叶未寒胸口那点点只出现了一瞬凭借肉眼几乎微不可察的一缕蓝色光华。
时间似是漫长,实则只过去了一瞬。那一丝蓝光终于是如同无根之火苗,没能亮起。天空随着披风的渐渐缩小也恢复如常。
镜湖居士怀中的叶未寒好似刚刚参加了一万五千公里长跑一样,脱力跪坐在地上。而镜湖居士也不轻松,他已无力扶起叶未寒,只能任由他在地上喘着粗气。
叶未寒双手扶着地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脏如同巨锤般猛烈的击打的胸腔。半响,他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焦距,视线渐渐清晰。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巨大的视觉冲击几乎使得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无数道漆黑的深痕从他的脚边延伸出去,整片大地似乎被一个巨大无比的耙子刨过了一遍。原来遮天蔽日环绕着整个紫竹阁的竹林消失了,以至于视线可以直接穿过空间看到远处的镜湖都仿佛一块上好的翡翠被切割成了无数块,地上无数的沟壑被镜湖之水灌注形成了一条条的小溪四处流散。
镜湖居士也和叶未寒一起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色,就在一刻钟以前这里还完全不是这副摸样。
“师傅……”韦雪慧捂着嘴巴惊呼出声,眼前的一切让她几乎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我大意了……”镜湖居士缓缓道。
“未寒,你可知道人心的脆弱了吧,造成现在这一切的虽然有我的原因,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你的意志不够坚定,你让恐惧主宰了你的心灵,破坏支配了你的意志,以至于引起了……”
“这一切……难道都是我造成的么?”叶未寒注视着仍握在手中的清绝颤抖着说道。
“这就是心剑的力量么?”韦雪慧听闻镜湖居士与叶未寒的话回过神道。
镜湖居士缓缓点头,“确实是叶未寒并不在自己意识下使出了心剑,但这不全是心剑的威力,甚至也不是清绝的威力。”
叶未寒听到镜湖居士所说,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摸胸口,果然一个平淡无奇的菱形链坠出现在了手中。
“难道是它?”叶未寒喃喃道。
“让它继续留在你身上,我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错误,但是我所知道是现在的你绝对不能轻易借用它的力量,否则……”镜湖居士看向了前方。
叶未寒也看向眼前这满目疮痍的景色,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圣光之心。
“越是巨大的力量就代表着同样巨大的代价,使用圣光之心的力量看似不需要任何代价,但是以后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代价的沉重,你负担不起,是否承担这份力量,就看你怎么选择了。”镜湖居士的话语充满了深意。
“银月的作用你应该已经有亲身体会了,相对应的术法口诀幻月诀我一会也会传给你。圣光剑主攻,幻月诀主防。我教你这两套术法的初衷也是希望你能尽量不要依靠圣光之心的力量,但是现在看来宿命早已注定,天意并不由我。只要你带着圣光之心一天,就算你从不使用也会渐渐的被它所影响,迟早也会迎来那一天,你好自为之吧。”镜湖居士落寞的话语传进叶未寒的耳中,听起来却有淡淡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