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身孕之后,璃雪深深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只剩下了“吃”“睡”二字。然而,她天性有些爱热闹,躲在清宁宫足不出户的日子令她有些难熬。可是,这一回清宁宫的上下众人都坚决反对她出去乱跑,就连平素爱玩爱闹的玉清都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杜清秋、玉淳那边,令璃雪很是郁闷。
杜清秋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才勉强让璃雪接受了“过了头三个月,将胎坐稳后,才能出去”的提议。
而靳瑟则更是天天挺着大肚子,在璃雪耳边唠叨一遍孕妇的注意事项。
幸而轩辕无色搜罗了不少奇谈笔记和新奇小玩意过来,又每天必到莲心堂来陪着说话,才让璃雪有了排遣无聊的方式。
璃雪有了身孕自然不能侍寝,却不妨碍轩辕无色在莲心堂留宿。璃雪枕着轩辕无色的手臂,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乱聊一通,有时候璃雪一不小心扯到了朝政,轩辕无色也不过一笑而过。这样亲密的贴心,倒让璃雪生出了几分平凡夫妻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甜得每天睡着都能笑出来。
太后对璃雪独霸圣宠颇有微词,然而自己刚为不争气的侄女舍了老脸,这时倒不好说话了。她到底还是心疼璃雪肚子里未出世的皇孙,不仅赏赐了无数好东西,还特地吩咐了皇贵妃对璃雪格外优待。
因此,璃雪在清宁宫养胎的日子,虽然有些无聊,却过的格外舒心。
这天,莲心堂却来了一位令璃雪有些意外的客人。
灵妃一袭淡蓝色撒花银边长裙,满头青丝挽成简单清爽的堕马髻,只以一把羊脂白玉梳束起,鬓边斜簪着一朵玉海棠。
比起初一朝拜时所见的憔悴,灵妃如今眉眼舒展,梨涡浅露,肌肤微丰,果然是珠圆玉润,清丽无双,当的起一个“灵”字。
说实话,灵妃虽然是熙媛的堂姐,但和璃雪的来往并不多,璃雪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见她,少了熙媛在旁,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怀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谨慎心理,璃雪恭敬而有礼地将灵妃让到了上首。
灵妃浅笑盈盈,示意身后的侍女将食盒放在桌上。她亲自从里面摆出两道精致的点心来,亲切道:“媛儿本是要一道来看你的,可是她今日恰巧又有些头疼,只好罢了。这一道冰糖雪梨燕窝盅便是她亲手做的,妹妹快尝尝看。”
璃雪笑道:“真是有劳熙媛姐姐了。”
说罢,执起银勺舀了一些,细细品了。这燕窝的火候恰到好处,炖得温润绵软,轻轻一抿就化了。温热的冰糖雪梨甜丝丝的,却不腻人,自有一股清香。在炎炎夏日喝上这样一盅,可真是一种享受啊。
灵妃含笑看着璃雪喝完了,柔声道:“这一道水晶梅子是本宫做的,妹妹尝尝看。”
这装梅子的水晶盒子是两层,第二层铺着许多碎冰,梅子红艳艳的,外表裹着一层糖霜,瞧着便叫人食指大动。
璃雪起身依依行了个礼:“多谢娘娘。”
灵妃忙轻按着她坐下来,嗔道:“妹妹这样可是生分了,我比你痴长几岁,妹妹若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姐姐罢。”
璃雪笑容满面,怎么看都有几分真心:“是,灵姐姐。”
“哎。”灵妃亲热地应了一声,又道,“妹妹快尝尝看。”
璃雪便拈了枚梅子扔进嘴里,这梅子虽然裹了不少糖霜,但还是有些酸,估计是照顾到孕妇爱吃酸的口味。
璃雪怀孕才两个多月,还没有什么害喜的症状,虽然胃口极好,倒并不是十分偏爱酸的,因此吃了两枚便放下了。
灵妃见状,忙道:“不合口味么?”
璃雪略有些不好意思:“略有些酸了。”
“瞧我,只一味记得孕妇嗜酸,倒忘了各人口味不同。我怀惜儿的时候,就很爱吃酸的……”一直含笑的灵妃,说到这,忽然眼神暗淡了下去。
璃雪心中疑惑,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灵妃叹一口气,忽然起身冲着璃雪行下礼去:“妹妹,求你帮一帮姐姐罢!”
璃雪唬了一跳,连忙扶住她:“姐姐这是何意,妹妹受不起啊。”
灵妃不肯起来,执意道:“求妹妹帮一帮我罢!”
璃雪只得道:“姐姐有事但说无妨,但凡妹妹力所能及,一定义不容辞。”
灵妃此时已红了眼眶:“妹妹,你也是快当母亲的人了,一定能理解姐姐的心情。哪个当娘的,不希望亲儿养在自己跟前啊?可、可我的惜儿……纵然皇贵妃不会亏待了他,但我心里……妹妹一向圣眷优渥,求妹妹去向皇上讨个恩典,让我们母子团圆罢……”
璃雪一时怔住了,她没有想到灵妃竟会求她这件事——这样两难的事!应了得罪皇贵妃,不应得罪灵妃,甚至还可能和熙媛离心,这叫她如何抉择?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正为难间,忽听有内监唱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