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楚思中学的正门正对一块很大的空地,然后才是教学楼、图书馆等等建筑。平日里,这块空地用于社团活动,现在全部被清空,同往常一样,搭起了一个升降型舞台。为了更好地筹备三校艺术联赛,校长还下令关闭正门,只留下两旁相对小点的侧门,可见学校对比赛的重视。
在三校艺术联赛决赛前,还有初赛和预赛,最后淘汰剩下18组(包括个人和组合),还有通过抽签直接晋级的两组。
抽签是校各高层管理共同监督的,几乎断绝了徇私舞弊的可能...好吧,这个几乎里不包括依海若...
得到这一消息时,依海若的担忧更重了。E.D.的权力竟然大到如此地步,难怪自己能被他们控制。
而另一个直接晋级的人倒是很开心,叫陈禾,是一个五官普通的男生,比依海若还矮一点,属于放到人群里就能被埋没的类型。但近看会发现他的五官很柔和,长相干净,相处起来很舒服。
现在,他们两人都在后台等候,本来每人都有一间等候室,但依海若在出门装水时和他遇上了,那个男生眼睛一亮就开始和她扯东扯西,聊着聊着就走进了他的等候室。
他认识她也很正常,毕竟两个人同一间学校,德馨三大校草之一的言诺直接晋级也不是秘密了。
他似乎有些紧张,尽管直接晋级的人被排在了最后,但抽签带来的压力比轮番赛选上来的要大上许多。
“我很喜欢唱歌,一直都想站上舞台,展现最棒的自己,让台下的人为我鼓掌...班会课的表演我有争取,体艺节的文艺汇演我也有报名,但是都被刷下来了...明明连竞选都没有...就被...”
说到这,陈禾抬高头,握紧了拳头,“不过没关系,连上天都看不惯那些靠家世、靠权力作弊的人,所以给了我直接晋级的机会!我一定要让看低我的人大开眼界的!”
......“靠(E.D.的)权力和家世作弊”的依海若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陈禾根本不放过她,他扭过头,看向依海若,眼里放出坚定的光芒。
“言诺同学,想必你也和我一样,因为...家世,而受到权力的压迫吧?”...她“落魄王子”的名号已经传得众所周知了么?
“因为我的直接晋级,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来嘲笑我不自量力,经常在背后搞小动作,不过我不在乎!言诺同学,你是不是也这样想呢?”...她已经被E.D.那几只货整得无力吐槽了点好吗!?(==)
“言诺同学,就让我们一起,用实力来证明自己,推翻那些肮脏的权力把!”推翻E.D.么...麻麻我做不到啊求放过!(QAQ)
依海若排在最后,陈禾比她先上场。
陈禾走前,一脸神秘地对她说道:“你知道E.D.在招新吗?其实他们已经派人提前找过我了,还给了我一首曲子,说只要我把它唱好,就能加入E.D.哦!很难以置信对不对!我一定还会努力的!一定会完成我的梦想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你个头啊我们很熟吗!!!(#‵′)
陈禾刚走,门就再一次被推开。
依海若抬头,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门口的人——闵少泽。
闵少泽咧开嘴,一脸戏谑地说道:“别这么瞪我,E.D.的招新当然不会只针对你。”
他看了眼墙上的电视,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怎么,不看看你小伙伴的表演么?”
电视里,舞台上,主持人正在报幕:“...下面是来自德馨学院高二组D班的陈禾同学,他也是这届比赛直接晋级的选手之一,他的竞演曲目为《十年一梦》,大家掌声有请!”
依海若握着水杯的手一振,几滴水从杯中溅出,在演出服上留下了水印。
她眯眼,压抑着怒火,看向闵少泽。
闵少泽连忙摆手,一脸无辜地说道:“别这么看我,我一个私生子可没那么大的权力。”说道“私生子”时,他故意加重了发音,眸中的嗜血一闪而过。
依海若想起那一通电话,温柔的男声再次响起时显得意味深长:“半天时间也可以,不过我只能找到一首藏得较浅的曲子。”
藏得较浅么?就是说...其他人也容易找到咯?
乐谱很快就被人送来,曲名为——《十年一梦》。
依海若看着屏幕上深情演唱的男生,眯起了眼睛。
闵少泽是私生子,肖莫一心脱离家族更不会滥用权力,席羽不屑这样的恶作剧,那么剩下的,只有木辰了!
临时该歌曲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硬上了么?
她想起陈禾那双充满斗志的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虽然她不想这样做,但很抱歉,她必须赢!
“...下面是来自德馨学院高一组A班的言诺同学,她是最后一名竞演选手,也是另一名直接晋级的选手,而‘他’带来的歌曲,竟然也是《十年一梦》!”
刚走下台的陈禾,激动的目光逐渐变得迷茫,然后是哀伤与愤恨,难以置信地瞪着台上的依海若。
依海若没有看他,她现在一心一意要赢,不能被其它情绪影响。
《十年一梦》是她创作的曲子,所有作曲、编曲、填词、后期等等都出自她的手,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它了。
十年一梦,梦的是岁月静好,是流年易逝,是韶华倾负。开头是梦起的恍然,逐渐进入无法挽回的深渊,悲伤也被缓慢提起,但在它泛滥到不可收拾的前一刻悄悄地被抽离,结尾是梦醒后的释然。
把握未来是对过去最好的救赎。
青春旧梦,霎时芳华,陈禾却只领会到其中的苦涩。
《十年一梦》的钢琴曲独奏经依海若的重新改编后,比陈禾的乐队合奏跟令人沉沦。
依海若的中性声音也完美地融合到歌曲里,一起一落,一张一弛,与其说是钢琴独奏的歌唱,不如说是用歌唱加以点缀的钢琴表演。
曾近被视为缺陷的乐感,如今竟成为一大亮点。
待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依旧寂静,还没从歌曲的意境中脱离。
陈禾怔怔的坐着,半晌,弯下腰,把脸埋到膝盖中。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不论是伴奏还是歌唱,甚至是他最擅长的感情的演绎。
在欢呼声中,依海若站上颁奖台,接过属于第一名的奖状,表情依旧淡淡的。
她环视一周,看到了台下对他微笑的木辰,笑容如孩子般纯真。
她垂下眸,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