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明在第二天早上到BJ火车站转了几次公交车又坐地铁,问了几个人转两次公交车才到BJ农展馆南里10号,这里就是中国文联大厦,可是天色已晚,梁玉明只好在附近找个旅社住下来。第二天一大早,梁玉明就来到中国文联大厦,等到九点左右,有很多人进入大厦,梁玉明不知道《诗刊》社在哪层楼,就怯生生地问门岗登记室的一个老头,老头问他找谁,梁玉明也说不清找谁,门岗老头就不让梁玉明进入。梁玉明在门外磨蹭好久,又亲热地喊门岗老头:“老大爷,我找出版社,您老能帮我联系,我大老远从HN第一次来BJ请老大爷帮帮忙问一下吧!”
门岗老头听了很受感动,他又看梁玉明一身军装像个退伍军人,就拿起电话拨通了作家出版的老编辑,说了几句就同意梁玉明到十几层楼去见那位编辑,不过他让梁玉明填好身份证的号码和地址后才允许进入,梁玉明连连道谢,填好表,递给门岗老头,进入大厦坐电梯进入作家出版社,见到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编辑,梁玉明向他说明来意,老编辑很同情梁玉明,他回答了梁玉明的好些疑问和困惑,并且留一张名片给梁玉明。梁玉明很感激地走出来,到楼下他又看了楼层示意图,找到《诗刊》社的位置,又坐电梯上去,他怀揣着一颗蹦跳的心敲了门,“请进!”门里传来一位老年深厚的声音。
梁玉明推开门,看见一位老者正在低头整理资料和来稿,梁玉明轻轻走到他跟前说:“尊敬的诗人老师,您好!我是一位HN的诗歌爱好者,我写了很多诗歌,这是我第一次出外,这是我写的诗歌,敬请批评指正。”
《流浪诗人》
地球是个奇怪的容器
它能盛下许多丑恶与美丽
却不能容纳你
流浪诗人
一点点小小的诗意
你只好
漂淌在地
光线在行进中穿透黑暗
诗人于寂寞里寻找知音
《现代》
A
现代
大街上
一切都是商品
横七竖八地
排列着
等待各种买主
B
野蛮和蒙眛之子
历史给他
起个动听的名字
叫文明
C
世界密不透风
有人
却
无孔不入
“好!好!”老者看了梁玉明的诗歌,连连夸奖道:“光线在行进中穿透黑暗,诗人于寂寞里寻找知音。很好!很好!只是可惜,你的诗在《诗刊》上发不了,因为我们是国家级刊物,只有在省级以上发表过,才能在我们这里发表。”梁玉明问道:“诗人老师,您这里是怎样采录稿件呢?”“我们这里是分区采录,有华东、华中区、华北区、华北区等几大区块,由于版面小,稿件多,难度很大呀!不过,小伙子,你既然爱诗,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眼光有才情的人,好好努力吧!我也是个诗人,写了一辈子,要知道当一个诗人,首先要学会做人啊!你诗写到这个阶段确实不容易啊,你孤身一人来BJ勇气可嘉,来,送你两本《诗刊》,以资鼓励!”
老诗人很豪爽地说道。
他说罢就从桌子上拿两本《诗刊》,一本七期,一本八期,梁玉明满怀感激之情接着杂志,连声道谢,正要出门,忽然门外来了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她径入办公室,掏出一张特约记者证,说明来意,梁玉明满怀好奇心,他没有出门,从旁边观望。他感觉到老诗人对那位特约记者并不热情,只是应付,带理不理地忙着他的事情,梁玉明又听那位特邀女记者的口音很熟悉。梁玉明看了那位女记者的眼神,知道示意他离开,梁玉明只好悻悻走出门,他在门外楼梯旁守株待兔。不一会儿,那位女记者出来了,梁玉明迎向,搭讪道:
“记者老师,听你口音是HN人?”
“是啊,你也是HN人。”
“对,俺是HN南部人”。
梁玉明用一个地道的HN南部腔。
“你是HN哪里人?”
“俺是HN省潢水人。”
“噢,是我们老乡,我也是潢水人。”
“俺是潢水县白水河镇的”。
“噢,我也是白水河镇街上的,我们是真正的老乡”。
“对,我们是真正的老乡。”
“噢,对了,老乡,你到《诗刊》社做什么?”
“我来投稿问路,我写了几百首诗。”
“噢,你也爱诗歌。”
女记者很好奇地问。
梁玉明说:
“那当然,我四次高考落榜都是因为写诗,不信你看一看我写的诗”。
梁玉明把他的诗稿掏了出来,女记者一看,还真不少呢?尤其是那首《人生》和《流浪诗人》,
“写的不差啊!老乡。唉,老乡姓什么?”
“我姓余名玉明,男,今年二十三岁。”
梁玉明故作幽默地自报家门。
“哈!哈!,不用报我也知道你是男的,你真逗呀,唉,老乡,你一个人来京。”
“那当然!”
“你住在哪?”
“我在这附近旅社,一夜二十多块。”
“那你愿意到我们那里去吗?”
梁玉明答非所问地冒出了这一句,
“请问你是记者吗?”
“那当然,若假包换!”
女记者掏出了她的特约记者证,并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梁玉明,梁玉明赶忙双手接过一看:林灵,《未名诗人》特约记者。
梁玉明不解地问题:
“特约记者是正式的记者吗?”
“特约记者不是正式的记者。”
“你不是说了若假包换吗?”
“特约记者虽然不是正式记者,可是却能在相关刊物上发文章,照样可以领取稿费。
“那你是咋样办的呢?”
“这个,暂时不告诉你,等你到我们那里了再告诉你。”
“好!那就多谢你了,老乡林灵大姐。”
“哼,你嘴真甜,梁玉明。”
“哪里,哪里。”
特约女记者林灵领着她新认识的老乡梁玉明退了招待所的房间,带着他转了几次公交车,终于到了她的住处。林灵开了门,一室一厅,估计有十几平方,大厅正对一个明亮的窗户,户外的景色可以看待清清楚楚,大厅中间有一个很大的书桌,桌上排满分门别类的书籍和报纸刊物,还有她的手稿。林灵收拾了桌上的手稿,让梁玉明先坐在东边的旧沙发上,林灵又泡一杯茶水,递给梁玉明,梁玉明双手接住,连忙道谢,林灵说:
“玉明,你坐吧!我去搞点生活。”
手脚麻利的林灵一会儿就做了三菜一汤。做好后端到桌上,邀请梁玉明喝酒,桌上是两瓶五十二度的BJ二锅头,林灵拿出两只玻璃杯,一斤酒刚好两杯。他乡遇知音,难能可贵,酒过三巡,林灵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牌香烟,很麻利地打开香烟盒递给梁玉明一支,很迅速地弹出一支夹在手中,又很老练地掏出防风打火机,为梁玉明打着,吸了一口,吐出几道烟圈。
“梁玉明,我一眼就看中你了,你的诗作写得不差呀!”
“哪里,哪里,我写得不中”
“中!中!你是个可造之材呀!”
“嘿嘿!”
梁玉明一脸憨厚的本色出来了。
“好!我们喝酒!”
一个小时后,两瓶二锅头被他俩喝个精光,三菜一汤也所剩无几,可是不胜酒力的梁玉明早已不知东南西北。第二天中午,嗓子快冒烟的梁玉明被渴醒了,头有些晕痛,他摸一摸自己的脸,发现有些湿湿的香气。他想找水喝,发现自己睡在林灵的闺房,他赶忙爬起来,发现自己只穿了内裤,他赶忙找外衣,闺房没有,他只好打开房门,看见林灵睡在沙发上,只盖了床单被子,他有些后悔,真不该喝那么多酒。
林灵忽然醒来。
梁玉明一惊,赶忙又回到闺房。
“林大姐,我的衣服在哪?”
“噢,你的衣服在我衣橱里,等会我拿给你。”
“你别进来,我自己找。”
“你有钥匙吗?”
“没有,请你把钥匙给我一下,好吗?”
“给你你也打不开,带密码的!”
“那我没衣服咋办?”
“怕啥?我昨夜又不是没看过你,这么大的人,还害羞!”
急中生智的梁玉明赶忙钻进床里,用被子盖住自己。
“跟个大姑娘样,你要知道,我的床第一次让男人睡过。”
“真不好意思,林大姐,我喝醉了,不知道了,对不起呀!”
“瞧你说,我们是老乡加诗友呀!”
“谢谢你啦,林姐姐!”
“哼!还怪讲礼貌呢!”
林灵进入闺房,打开衣橱,把梁玉明的衣服拿了出来又知趣地走开。梁玉明很快穿好衣服,走出闺房。
林灵端出一杯浓浓的绿茶,梁玉明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地喝。
“像头老牛饮水,慢点喝,别呛着。”
“嘿嘿!”
“傻笑,像个半吊子(二百五的意思)!”
“林姐姐,你的酒量真好!“
“哪里,哪里,我这是慢慢锻炼出来的!”
“佩服!佩服!”
“虚假本色!”
晚上林灵又弄了几个菜,拿出一瓶二锅头,让梁玉明喝,梁玉明再也不敢端杯子了,林灵就拿出两瓶青岛啤酒,两人一人一瓶,边吃边谈,很投机。聊到半夜,有些困了,林灵让梁玉明到闺房的床上睡,梁玉明死活不去,他要睡沙发,林灵只好抱来被子,把被子铺在沙发上,熄了灯。林灵回到她的闺房,天快亮时,梁玉明朦朦胧胧地感觉有人在他身边……
其实,阅人无数的林灵早在《诗刊》社里就看中了憨厚诚实又独具诗才的梁玉明,几次暗示和梁玉明醉酒时也被她吻过,又帮他脱衣服,然而梁玉明的心中只有白蓉,把林灵像大姐姐一样看待,在林灵那里住几夜,就想回到老家,林灵几次挽留,也挽留不住他。
梁玉明回到家中一个月过后,有一天下午,他在他们大队部,意外地收到两封信和一张明信片,这是他在BJ曾经认识过,又极力逃避的文友加老乡林灵发来的两封信。
玉明:你好!
一路顺风吧!
这句问候,我问得如此苍白,如此违心,如此笔是心非呀!
提笔的当头,我有点莫名其妙地恨你,真的,我想,倘若你现在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像上次一样用门狠狠地把你的另一边太阳穴撞个大疮,让你刻骨铭心!
玉明,我不知道我到了这么当头,竟然会用这种口吻和你开玩笑,我不知道终究是在自我解嘲,还是自我安慰,孤寂无聊的心境,时至今日(星期三)我才体会到无望的等待和望眼欲穿是什么滋味,失望是何等的痛心,也许是我太多愁善感,太提不起放不下了,也许是我奢望太高,原本你我就没有许下什么,也许你就是如此洒脱,把一切看得平淡如水,萍水相逢,虽说我们是老乡,本以淡而无味,原本你当时只是玩玩而已,我很笨,也应该知道,可惜我领会错了,以为我们应该拥有那份默契,无须给你明言。
玉明,我们彼此没有那点心有灵犀,我就直说了,别把你误引歧途,我这个人可能你已看出:一向冷若冰霜,不善于与人为伍,可一旦展露了真的性格,就不太洒脱了。我认为我们有缘相聚一场,分别之际,我无力做些别的什么馈赠,唯一能送的只有我真挚的祝福,没想到我的第六感官也会出错,我们并不存在那份灵犀,我本能地也有点儿知道你不会来,但我还是固执地等你自己来,直到如今,我知道你已走了,我只好自己破自己的惯例了:先于人写信。
原本,我想既然我们的缘份就是如此,心情也就糟透了,已不再寄去我那份祝愿,可又想,也许是上苍的安排,正如验证我们的情缘到如何,看我们的友谊之舟能否在人生的大海里航行,若中途搁浅了,(邮寄被压坏),我们也只能这样了,我不想见到你违心的谎言,我只想验证我最后的感观。
可惜!我在礼品店精心包装的礼品盒;可叹!为了寄走被邮检人员撕碎了我的心血。我真恨你言不由衷,不守信用,你说过星期三以前会来;可悲!我身不由己的矛盾心情,好像还是不太好邮。
感谢你带给我的欢欣,抹掉我留在你心目中的坏形像吧!
真诚地祝福心愿早现。全家幸福平安!
你的一个在他乡结识的友人林灵
年月日
背面:
心情忽然变得乱七八糟,看后别见笑,请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吧!终究我是打气筒,里面有张明信片,那也许是我当时心情不再现。
第二封信:
玉明:你好!
同时收到这两封信,可能你有几分惊奇,外加几分鄙视,没办法,你怎么理解都可以,我现在连自己都不懂自己的举动。
经过了一天的风风雨雨,我现在已经能自控,不再那么激动了,看来我们只能如此,万事强求不得,许多事情暝暝之中,上苍都有安了很好的安排,我也不想太苛刻自己,本身就非常多愁,何必再找无端的善感?你说呢?
也许有些事儿,对某些人来说在他的生活中连小插曲都算不上,我又何苦那样钻入胡同里不能自拔呢?
虽然星期三以前的几天,我在迷茫和失落中度过,但还挽有一线希望,以为还可以寄走,我真心祝福,谁知今天一到邮局,一经检查,礼品不能邮寄,一旦要寄还定制木匣,几般无奈,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试着几个邮局却是如此,我彻底灰心了,在寝室里呆了一天,也想通了,明天再做最后的孤注一掷,买本书用邮书的名义邮去,万一行不通,只好不了了之!我也许我如此的心地善良,你或许以为这是多此一举而嗤之以鼻,万一我的礼品寄不走,我只好把信和明信片寄去,聊表我的祝福。
明信片是很早买给其他朋友的,勿忙中随手来一张,见笑与否,悉听尊便,我现在很平静,也许以前太无聊,可已成为了历史,但信终究是写过,何况放这里不更烦,眼不见心不烦。
几番风雨,几番晴和,
愁风愁雨愁不尽,
总是梦中南柯!
灵勿草于床上
年月日
背面:
我和你刚刚回去,一切都须你去应酬,完了,没有办法,蒙混不过关,检查非常严格精心选购的礼品盒也只好物归原主了。
年月日
梁玉明的内心独白:
那是我到《诗刊》社找诗人,遇见我的老乡林灵,她是一位刊物的特约记者,听口音很熟,一问才知道她是老乡,和我同是喜欢诗歌的,他乡遇知音,随后到了林灵的住处,与她相交几日,感触很深,可是她比我大两岁,长得不太好看,可她对我很在意,恋上我了。
叫我现在怎好用笔来抒发自己的心里感受呢?昨天,妹妹从北方那个服装厂回来,我家也垒好夹墙,已做好白蓉回来接她来我家过年的准备,只待她的回音,妹妹说她好像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似的,但她好朋友曾找过她买喜糖吃,她也买了。可是,她并没有给我回信,好像还在继续考验我,看我是否忠贞,她太够冷酷,也太伤我的心。而今那位曾经给我两封信和明信片的女孩,也就是我在BJ认识的老乡加文友林灵大姐,尽管我很佩服她的精神,她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和我有共同的爱好,初中毕业下学六,七年,始终没有放弃文学追求,假如我是她,恐怕也不会坚持这么久,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农村的流言蜚语,实在叫人受不了,所以我对她很敬佩,可是我已倾心于你,对她只是敬佩而已,后来我怕陷入两难的地步就回来了,她又寄两封信和一张明信片给我,我知道她的同意,只好采取回避的办法去疏远她。
前天她回来,她不知道我家,打听了好几个人才问到我家,她送我一件礼物,有件非常珍贵的礼物,那是一只:“一帆风顺”的小船,其用意再也明显不过了,青年男女的第六感官都很敏感,她向我讲述有一位她的同村人追求她,她却让我帮她想想办法,可我却无计可施。她又叫我去过两天到她家去并把妹妹带回来的布料拿去给我妈妈缝一条裤子。这一夜我的心实在不好受,叫我怎么选择呢?痴心爱着的人没有回音,我不爱的人却眷恋着我,这恐怕是丘比特之箭在作怪吧!平时很坚强的我哭了,还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醉话胡话,这一夜,我终于做出痛苦的选择,不管你是不是爱我,我始终要选择你,因为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恐怕一辈子都别扭,都不幸福!对于她,我只能采取回避的态度,不和她见面。
今天上午,妹妹到林灵家拿裤子,听妹妹说她问过年我为何没去,妹妹撒谎说我有事到外面去忙了,妹妹看到她听后很丧气,老打不起精神来,我听到这些也很伤心,实在没办法,一个女孩在伤我的心,我也在伤另一个女孩的心,这难道真的是报应吗?
那位名叫林灵的特约女记者,初中未毕业,爱好诗歌,这与梁玉明有共同语言,可是她年龄比梁玉明大两岁,长得不太漂亮,与梁玉明心目中的爱人相去有点远。后来林灵又追到梁玉明家中,并且赠送给他一只帆船,可是梁玉明还是痴情于他的初恋情人。刚好妹妹梁玉英回到家中,林灵会做衣服,就把梁玉英给妈妈带回的布料拿回去,帮梁玉明妈妈做衣服。可是,梁玉明不愿去取衣服,就让妹妹去取,梁玉明几次都回避她。林灵最后也退却了,她知道她自己爱错了,只好放弃,临走时她把她的几本书赠送给酷爱诗歌的梁玉明,梁玉明也只好接受了。林灵虽然长相一般,却很有才华,几个男人追她,她却看不中,可是她看中了梁玉明,而梁玉明却看中了白蓉,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月老在作怪,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好像都是爱错了。
林灵最后嫁给了一个泥工老板,听说混得不差,可是自尊心极强的梁玉明决不会去找她,但她心里有时会想:自己当时如果和她结合,在BJ边打工边到函授大学进修,或许又是另外一种的人生景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