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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芳心乱颤

火车站在龙江市西郊,双溪班车的终点站龙江汽车站毗邻火车站,换乘很方便。不过双溪镇在龙江市的东边,班车要到达终点站,必须经过主要街道横穿整个龙江市区。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进入市区后,司机不得不放慢速度,如公交车般地缓缓前进。

别人在车上十分无聊,肖碧云却显得兴趣盎然。她很少到龙江市区,看到城市不断变化的繁华景象,每次都会产生新鲜感。所以对她来说,车子开慢了更好,她可以对城市观察的更为细致。

“这儿原来是个破花坛,现在改成喷水池了!像瀑布一样,真好看!”

“这儿的旧房子都被拆完了,正在盖大楼呢!”

肖碧云一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一边在记忆中搜索着上次来龙江时的印象,一旦察觉有了变化,就兴致勃勃地告诉身边的爷爷。

“啊,金……”当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街口停下来等着行人过马路的时候,肖碧云突然失口惊呼。

“金什么?”爷爷被孙女的半截话搞得莫名其妙,侧身问道。

肖碧云根本没听到对爷爷的提问,只顾痴痴地盯着窗外。她看见了金轲,他就在不远处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

金轲穿着一袭洁白的衬衫,正骑在摩托车上,以单脚支地,和一位身穿军装的中年人谈笑风生。他乌黑的头发调皮地随风微微飘动,将那张原本玉润清秀的脸衬托的更为俊逸。他身下是一辆红色嘉陵牌CJ50型摩托,在大家还是以自行车为主要日常交通工具的龙江,这车子显得十分抢眼,引得路人不时地打量车子和它的主人。肖碧云对车子没什么感觉,她只是痴痴地望着车子的主人,觉得自己整个都要融化了。

当爷爷的发现孙女表情不对,也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看去。但此时班车已经开动,他只看到了街景慢慢地从窗前掠过。

“哎哎,金什么?”老人拉了拉孙女的衣袖。

肖碧云回过神来,才发现爷爷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不禁脸一红,低头不语。

“爷爷问你呢,刚才看到什么了?”对孙女的表情,老人深感奇怪。

“我……刚才看见一辆嘉陵摩托,就是电视广告里播的那种,很漂亮。”肖碧云急中生智,用心上人的坐骑搪塞爷爷。

“嘉陵摩托?你喜欢摩托是吧?等你考上大学,爷爷一定买一辆送给你。”老人说。他对孙女的话半信半疑,毕竟摩托和“金什么”不像一回事。任他经验老到,他也万万不会想到,在远离双溪的市区,孙女竟突然会发现心上人。

送走了爷爷,肖碧云再也按捺不住想见金轲的强烈念头,她一路小跑,一口气跑到了市文化局门口。

文化局的大门是敞开的,一眼望去,内院空空荡荡,金轲那辆红色摩托车,赫然便停在墙边用石棉瓦遮顶的停车棚里。肖碧云想进去,强烈的羞涩感又使她不敢迈步,只好不停地在门口徘徊,心里希望金轲能马上从里面出来。

我真傻,为什么之前在信里不告诉他自己要来龙江呢?想起自己原本有过这种打算,却因犹豫再三而没有做,不禁又想:我到底在怕什么,是怕被人笑话喜欢他吗?如果我大着胆子提前把消息告诉他,他会怎么样?会来接我吗?会陪我游览市区吗?市区里有个学府公园,爸爸带我去过一次,里面风景好美,他会带我去那儿玩吗?

肖碧云一边想一边不时地瞧瞧文化局的大门,可近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金轲的人影。眼看回双溪镇的末班车马上要到点,她只好无奈地回头,悻悻离去。

回双溪的路上,肖碧云脑子乱哄哄的,完全没有了欣赏景色的雅兴,一进家门,她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继续她的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冲动,就准备把自己去文化局的事告诉金轲。但奇怪的是,提起笔来,这封信似乎十分难写,傻愣了半天,除了“金轲,你好”的开头外,竟连一个字也写不下去。到了夜晚,她更是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晃来晃去的,尽是金轲的影子。

就像要刺激她似的,第二天一早,肖碧云起**刚洗漱完毕,广播里突然就传出了苏联歌曲《红莓花儿开》的声音: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

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喜爱。

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他对这桩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少女为他思念天天在心焦,

河边红莓花儿已经凋谢了,

少女的思恋一点儿没减少。

少女的思恋天天在增长,

我是一个姑娘怎么对他讲?

没有勇气诉说尽在彷徨,

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这不是自己的心声吗?肖碧云听呆了。是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金轲啊金轲,我该如何向你表白?

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金轲!

暑假随着她的无尽思恋很快过去。开学后,肖碧云升了一级,成了高二(1)班的班长。

肖碧云每天思念着金轲,但从市区回来至今,她却只收到了金轲的两封信。金轲在后一封信中告诉她,他将前往省城参加一个摄影活动,估计得到十月中旬左右才会回龙江,这期间,他将不能再给她写信。

肖碧云为此很失落,阅读金轲的来信,已经成了她的精神寄托,突然得知要中断那么长时间看不到,心里顿时空荡荡的。

“肖碧云,近段时间,你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身体欠舒服?”一次去给徐耀松送作业时,徐耀松关切地问道。

肖碧云知道自己精神状态确实不好。近来时间来,因为老是想着金轲,不仅严重影响了睡眠,还导致了上课时思想也会不由自主地开小差。当着徐耀松,她当然不敢说真话,只好红着脸敷衍道:“可能是……可能是因为学习紧张了一点。”

“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要学会尽量放松。”肖碧云目前成绩并没有掉下来的迹象,徐耀松没发现她太多的变化,竟把她的敷衍当真了。他说道,“最近杨晓云老师不是教了你们一首叫《我多想唱》的歌曲吗?那歌词说的很对,一张一驰是文武之道,不要总是弄得那样紧张。你们既然学会了,就别光会哼哼,要学以致用嘛!”

“谢谢徐老师,我会注意的。”

肖碧云明白继续这样下去不对,开始竭力使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老师讲课,休息时,也尽量用连续看书的方式,来使自己尽量没有时间去思念金轲。不过她的努力成效颇微,金轲似乎是个魔咒,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十月,现在已经是十月了,他说过十月份会来的,可那个该死的活动,却要让我等到中旬!肖碧云被强烈的思念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舒缓情绪,这天吃过晚饭,她邀关小丽一起上小泽山溜达一圈。肖碧云想,小泽山上风光旖旎,空气又好,没准一圈转下来,自己的心情会好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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