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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春花带着满仓和他的两个弟弟在麦地里忙活了半天,只是给三大金祥家收割完了麦子,而爹妈家的麦子却因为收割晚了半天,被冰雹打得精光,半年的收成就这样瞬间被毁了。她和满仓被冰雹淋湿了衣服不要紧,可惜的是爹妈家三亩多地的小麦被冰雹打落在地,麦秆上成了光光的秃子头。爹虽然心疼,但当着她和满仓的面没有说出来,表面上还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春花想象得出,她们走后,爹和妈在屋里会咋样唉声叹气。

春花为这憋了一肚子气。三娘这下该会暗自庆幸了吧,她家的庄稼收获及时,免遭了狂风和冰雹的袭击。这下她该不会嫌弃满仓兄弟三个在脏脸盆里洗脸了吧!春花觉得,三娘对满仓弟兄三个嫌弃和厌恶不只是表面上随便说出的那几句话,而是从内心里流露出来的一种偏见与傲慢,说到底是把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看得高人一等了。其实,并不是满仓兄弟三个有多么脏,他们平时就是习惯了这样洗脸,也并不是满仓兄弟三个有多能吃,原因是年轻小伙子顶着烈日干了整整一上午力气活,饭量增加,多吃一两个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为什么到了三娘眼里就那么讨嫌?想起爹那么讨好三大金祥和三娘玉玲,春花心里有点怨爹没有骨气。可是,爹毕竟是没有文化的老实人,这样埋怨爹也有点儿过分了,再怎么着金祥也是爹的亲兄弟啊!

人穷了会被人看不起的。自己家的日子还是要靠自己,靠别人是靠不住的,与其看别人脸色行事,还不如自己争口气,多吃点苦,把日子过好,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面貌。春花这样想着,就对自己家里的情况进行了细致分析。她知道巷子里许多人都看不起满仓家,他们肯定会认为像这样穷困的家境,满仓下面两个兄弟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老二满囤虚岁都二十四了,媳妇越来越难说了。老三还小一点儿,不用太着急。满囤说媳妇难就难在家里穷,没有多余的屋子,要是人家女方愿意结婚,连个屋子都没有,咋结呀?自己和满仓应该搬出去,申请庄基地盖房,然后把满仓的瘫痪老妈接过来,好让满囤先在老院子里娶个媳妇成个家。

吃饭的时候,她给满仓说起自己的想法。满仓说:“好,我听你的。你说咱咋样干就咋样干,只要能给满囤和满福说下媳妇成了家,我就是累死也情愿。”

春花瞪了满仓一眼,看着他憨憨的样子,又有点儿心疼他,说:“你累死了,我咋办?”

满仓知道自己说得有点儿过火了,低下头“嘿嘿”笑了。

秋收过了之后,春花和满仓卖了家里责任田里的棉花、黄豆和花生,第一次赚到了五百多块的“巨款”。她把零头放在家里,五百块钱存到了信用社,估计用这些钱盖房还不够,再借一点就行了。当天晚上,春花就从大队门口的小卖部里花了一块多钱,买了一斤点心和一瓶西安特曲,提着到了生产队长家里。她对生产队长说:“队长,你看我家满仓弟兄三个挤在一个院子里,日子多难过呀,我想申请一个庄基地,和满仓从家里分开,给两个弟弟把房子腾出来好娶媳妇。”

生产队长一看春花手里提的点心和酒,埋怨起她来,说:“都是一个巷子里的,还拿这东西干啥?满仓家的情况我清楚,是咱队上的贫困户,庄基地的事MA没问题,就是一点要给你说清楚,只能给你家批在靠近大路的一个沙坑里,要你和满仓拉些土垫起来,才能盖房。你看吧,要是愿意要,我明天就可以给你批。”

春花连想都没有想就说:“路边我不怕,有坑也没啥问题,只要动手就会改造好的。”

人冬之前,把责任田里的小麦种好之后,她和满仓就开始准备着从河滩拉起泥土、垫起庄基地里那个深坑的事。

生产队长给春花家批的庄基地其实就是一个沙坑,沙坑北边是一个不太高的沙丘,沙坑南边就是巷子最西边,沙坑西边就是通往洛河渡口的生产大路,沙坑东边是巷子的最边一家,好在这一家已经把土墙打好了,要是春花家将来盖房,就可以直接挨着土墙盖半边房。然后,只要接着这堵土墙往后把后院的墙续起来,这堵墙就叫作关墙,这堵关墙就算把两家彻底分开了。要填平两三米深的沙坑,单靠人力和架子车,可是一项不小的工程。满仓却一点儿也不怕,有两个弟兄和他两口子,这点活没啥难的,大不了就是多干几天。

人冬前后,正好是地里庄稼活闲的时候,天气不热也不冷。那天,满仓从巷子里借了两辆架子车,两个兄弟拉着架子车,从巷子东边的家里来到了最西边的新批的庄基地里,他和春花在北面的沙丘下挖沙和装车,四个人分工明确,两人挖沙装车,两人转运沙子,一天就差不多填平了沙坑的五分之一,看来最多一周时间就可以把这个沙坑填平并夯实。满仓以前也经常帮巷子里的人家填沙坑,他知道沙子是松软的,不能在它上面直接盖房,填平的沙坑上面还一定要覆盖一层一米多厚的河滩泥土,再用碌碡反复碾压平坦,才能开始在上面给房子打地基。

春花到底是女人,力气比不上满仓,她干了头一天就感到有点腰酸腿疼了,晚上吃过饭躺在炕上就像浑身散了架子一样,一点儿也不想动了。满仓心疼起春花来,一边给她揉着肩膀捶着背,一边说:“春花,你要是干乏了,明天就不用干了,我们三个就行了。你只管在家里做好饭,管好咱妈就行。要是你不放心我们干活,抽空过来看看也行。”

春花说:“再乏也要去,这可是给自家干活呀,还能偷懒?想起我们将来能住新房了,满囤也能成家了,苦点累点也愿意。”

满仓说:“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做媳妇,你这样能干的人,当初我可没敢想过娶上你。”

“那你就偷着乐去吧!我也不知道咋就看上你这穷光蛋了。虽说你穷点,但比那些华而不实的人强多了,跟上你过日子我心里踏实。”

满仓的眼眶有点发热,他很少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的手在春花的肩膀上和背上有点发抖,不知道该是用力还是轻一点,感到春花那光滑柔软的皮肤很脆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那光滑而柔软的皮肤弄破了弄疼了。他停下手里的活,从背后紧紧抱住春花,在她耳旁轻轻说:“春花,你跟着我吃苦,我真心疼你。”

“吃苦不怕,有你疼,我就满足了。我能嫁到你家,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咱人穷志不能穷,得想办法改变穷面貌,不能让人看不起!”春花说。

“还是你想得多,看得远,今后这个家就是你说了算,我们兄弟三个都随你指派使用,你说啥,我们都听你的。就是我妈瘫痪在炕上不能动弹,要你伺候了。”

“看你说的,你没听人说过,百善孝为先吗?你妈也就是我妈,我不能看着不管呀!我都想好了,将来咱们的新房盖起来后,就把妈接过去住,我继续伺候着,给你两个弟弟腾出屋子好结婚。不然,人家女娃娃一进门就要伺候一个病瘫的老妈,那多难堪呀!”

“春花,你真好!”满仓把春花抱得更紧了,厚厚的嘴唇里呼着热气,轻轻挨在春花的脸庞上。

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新庄基地里的那个大沙坑就被填平了。第六天和第七天,满囤和满福俩就拉着架子车,从河滩野地里拉来黑红色的胶泥土,覆盖在黄沙填平的庄基地面上。满仓从巷子里借来碌碡和一头老黄牛,满囤和满福在黄沙上覆盖一层泥土,他就用碌碡齐齐碾压一遍,经过三层碾压,新庄基地总算填好了。

立冬那天,春花来到了娘家,她给爹说起了盖房的事情。春花说:“爹,满仓已经把庄基地填好了,我们就等着盖房了,再不盖就怕天气冻了,到那时候盖房的人冻手冻脚的,不方便,盖的房也不好。”

春花的家里也就三间小屋子,一家五口人就窝在那里也够呛。天祥当然支持春花盖房,支持春花搬出来单过,那样就不用再跟她那病瘫的婆婆和两个光棍弟弟混在一起了。可是盖房是大事啊,不是想盖就能随随便便盖得起来的,首先手头要有钱,要有砖瓦、木料,还要有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他问春花:“要盖房,你事先要有个准备。盖三间房最少得准备七八百块钱,还有做人字梁、檩条、椽子用的木料,土坯、砖瓦都得准备好。你看你还缺些啥?”

春花听爹这么一说,头就有点大了。她细细想了一下,不由得皱了眉头,说:“木料只有院子里的几棵槐树和榆树,估计不够用。钱只有五百来块,可能还差一点。砖瓦还没买,不知要多少钱。”

天祥想起来自家自留地里还有一排白杨树,大概有七八棵吧,把这些杨树伐了正好可以做门窗和椽子。至于砖瓦,他以前在生产队砖窑厂干过几年,在这方面可是内行。他说:“春花,我知道你们钱也紧,干脆这样吧,木料不够,就把咱家自留地里的七八棵杨树伐了,基本上够你盖房用了。砖瓦嘛,听爹说,你不用全用砖盖房,隔段墙可以用土坯,这样可以省下许多砖钱。爹和窑厂人熟,砖瓦先由爹从咱生产队的窑厂给你买上,土坯要是不够的话,爹正好夏天在咱队上的麦场里打了一些,你先用着。你再精打细算一下,这样下来这五百多块钱也差不多够了,万一到时候钱不够,爹想办法再借点儿。盖房还是放在过了年天气暖和以后吧,这个冬天你先叫人砍伐自留地的杨树和院子里的槐树榆树,叫木匠先把人字梁、门窗做好,木匠活可要慢慢做好,这些活要早动手,到过了年盖房时,木料也就干了。不管咋样,赶在收麦之前,一定要把房盖起来,这样过了夏,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好吧!爹,你有时间就去窑厂看砖瓦,我回去就和满仓商量着先伐树做木匠活。”

满仓一听春花的计划和安排,就开始请巷子里的相好的十几个同伴,在院子里开始伐树,第二天就把岳父家自留地里的几棵杨树也伐了,前后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砍伐的十几棵大树整整齐齐堆放在了院子里。那些细心的同伴还帮他把那些胳膊粗的树枝截成椽子,分别放了一堆。这两天,春花和妈在自己家里给伐树的男人们特意做了红萝卜丝、莲菜、土豆丝精肉和白菜熬豆腐四菜一汤,蒸了两篦子麦面白馍,下了两锅长面条,满仓还特意从商店买了两瓶白酒,好好招待了同伴一番。

树伐了,木料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木匠活了。爹说过,木匠活可是细活,不能急急匆匆,春花就和满仓一起请了二姨夫这个大木匠和自己生产队里的三个木匠,在宽敞的院子里开始刮树皮、拉大锯、解大板、做门窗。妈和大姐春叶不用叫,也主动过来帮忙给木匠做饭。爹经常帮巷子里人家盖房,懂得盖房都有些啥活路,他就隔三岔五地过来照看照看,看木料够不够用,木匠用的大小钉子之类的小东西有没有,随时给木匠打打下手。就这样忙活了半个多月,总算把这些木匠活做完了。

第二年过了正月之后,春花就开始忙活着盖房。春花按照沙苑一带的习俗,借着东邻居的土墙与邻居盖起了一样的四间新瓦房,前面两间作为她和满仓居住的正屋子,中间一间是给满仓的老妈准备的屋子,以后老人不在了,还可以给娃娃们住,最后面一间当然就是灶房了。

天祥为了春花盖房,找了大队砖窑厂的厂长。厂长以前和自己一起在窑厂干了五年多,两人关系很好。可是,当他一天下午骑车子来到砖窑厂找到厂长时,厂长却说现在窑厂是他们三个人承包了,他一个人说了不算数,要天祥先付上一半砖钱,剩下的一半到秋后庄稼卖了再付清。

天祥相信厂长没有给自己乱说,他能这样赊给自己一半砖瓦钱已经够意思了,自己也不能强行要求人家全部赊账。天祥也是个干脆人,当场拍了胸脯说:“能行,我明天就先给你一百块钱,带着人来拉砖瓦,剩下的一百块钱你也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给你还清的。”

傍晚回到家,天祥有点着急了,家里刚刚给宝根上学交了二十多块钱的学费,剩下不到十块钱了,根本不够。咋办?他急得直挠头,在屋子里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到了金祥,只有金祥每个月能领到工资,有现钱,其他人家这个时候正是缺钱的时候,有点钱的人家春耕春种都要买化肥买种子,大家手头都不宽裕。可是,金祥一个月也就不到四十块钱的工资,虽说家里两个上学的学生不太花钱,可老妈和玉玲总要用钱吧?以前,自己没少从金祥那里借过钱,现在都不好意思开口借了。可是春花盖房是大事,这次不开口也是不行的。天祥天黑时来到金祥家里,玉玲正在灶房做饭。他问:“玉玲,这么晚了,你和妈还没吃饭?”

玉玲看到大哥来了,忙从面盆中取出一个摊好的葱花煎饼递给天祥,说:“大哥先尝尝我摊的煎饼。金祥一会儿要回来,要和我商量给家里买彩电的事。”

“哦,你家都要买彩电了,金祥真行,到时候大哥就不用跑到人家屋子里看电视了。”

“那倒是啊!”玉玲显得很自豪很得意,手里的铁铲在锅里铲得更欢了,“大哥,听大嫂说,春花要盖房了,啥时候动工?”

夭祥不好开口提借钱的事了,只好说:“快了,上梁时你和金祥可要来喝酒啊!”

正说着,院子里响起了一阵自行车的铃声,金祥把自行车撑在院子里,闻到灶房里飘来的油香味,就一边来到灶房,一边兴冲冲问:“玉玲,做啥好吃的,这么香?”进了灶房看到大哥天祥在,忙问:“大哥,你啥时来的?”

“我刚来。”天祥回答,接着又问,“听玉玲说你们要买彩电了,好事呀!”

金祥脸上挂着笑容说:“是呀,大哥,前几天刚领到公社去年发的几百块奖金,加上这几年攒的工资,差不多就够买电视机了。”

玉玲拾起一盘子煎饼,和好了蒜泥醋水,端到小屋的桌子上,说:“大哥,你和金祥一起吃吧,我再把剩下的面做完。”

玉玲走后,天祥犹豫了一番,才把给春花买砖瓦缺钱的事情给金祥说了。金祥听了,思索了一下说:“大哥,春花盖房可是大事,电视迟看上半年也不要紧。这样吧,我一会儿和玉玲商量一下,先给你一百块钱,买电视就再推两个月。”

天祥说:“金祥,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可不找你,我又没办法。我给窑厂说好了,明天就把钱给人家,明天就能让春花他们拉砖瓦了。”

金祥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煎饼,去了灶房。天祥一个人留在小屋里等着金祥回来。这时他听到玉玲尖利的喊声:“大哥也是,早不借钱,晚不借钱,偏偏要到咱买电视机的时候借钱,这台电视机可是托了几个人才要到手的便宜货,再过几个月怕是再遇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了。”

金祥说:“春花娃盖房是大事,这个时候咱不再帮一下,啥时候能帮上娃?你也不要着急,过几个月肯定能买到好电视机的。”

金祥和玉玲吵了几声后就出来了,他从柜子里的黑色皮夹里取出十张“大团结”钞票递给天祥,说:“不管玉玲说啥,春花盖房的钱不能不借,有钱就要用在刀刃上。”

天祥心头很热,他攥着十张“大团结”钞票,心情复杂地离开了金祥家,连夜去了春花家,让满仓第二天找四轮拖拉机去窑厂拉砖瓦。

房子用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就盖起来了,房子盖起来后,木匠和泥水匠就撤走了,剩下春花和满仓慢慢清理高低不平的院子和工地上遗留的碎砖头、烂瓦片。满仓按照春花的要求,在院子里栽了一排七棵梧桐树,春花说了,梧桐树长得快,将来长高了树枝铺开了,院子里夏天就凉快。后院留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地面专门种蔬菜,挨着菜地,小两口用盖房剩下的砖块砌起了猪圈和茅房,另一边留下一块地方是为了将来养牛用。

春花家的新房紧挨着通往洛河渡口的大路,全大队社员去渡口差不多都要从她家旁边经过,社员们看着春花和满仓小两口盖起的新瓦房和规划的院落,都夸起春花。

有人说,一个穷家,让一个女子改变成这副模样,真不容易!

有人说,还是春花行,给满仓家撑起门面,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大队支书也注意到了,他心里很不快活,也弄不明白,这样一个能干的女子,咋就嫁给了满仓这样一个穷光蛋,真让人想不通。

过了夏季,春花和满仓小两口带瘫痪的婆婆,赶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前搬进了新房里面。搬家那天,秋高气爽,白云蓝天。春花从大队小卖部里买了一张红纸和一串鞭炮,她先裁了红纸,用毛笔蘸着墨汁写了一副对联,贴在小屋的门两边:

上联:五口人齐心努力改旧貌

下联:一双手勤劳致富换新颜

横批:穷则思变

然后,在巷子里,人家吃上午饭时燃放起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响起,立刻引来了几条巷子的人们来看热闹,有的端着饭碗,有的拿着针线活,有的手里捧着个辣子夹馍,还有几个会识文断字的老先生走近那副鲜红的对联前,戴着眼镜,一字一句细细读着对联的内容,不住地点着头,嘴里连连称赞着:“好!好!好!写得好!”

满仓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和关注,感到有点儿不适应,他悄悄站在春花身后,不敢抬头看围观的人群。春花倒像是站在舞台中央一样一点儿也不畏惧,她大大方方对围观的人群说:“大爷大妈大伯大叔大婶,父老乡亲们,大家能来给满仓一家捧场,我和满仓都很高兴!今天我们搬新房了,图个吉利,放了鞭炮,贴了对联,也请父老乡亲们以后多照顾照顾满仓一家,多抬举抬举这弟兄三个。过去他们是穷了点儿,但他们穷得有志气,他们能吃苦,肯出力气,我想以后我们一家人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说着,春花让满仓给几位老人倒茶,给男人散香烟,给碎娃娃一人发了一颗水果糖,然后请大家到屋里坐坐。

一些人像参观景点一样进了满仓的新家,看看满仓和春花的正屋、满仓妈住的小屋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灶房,几位大婶大嫂看到满仓妈住进了盘有新炕的屋子,盖着拆洗一新的被褥,有人赞叹着说:“满仓真有福,娶了个这样孝顺能干的好媳妇!”

八月十五那天,春花和满仓提着自家炸的油糕和包的韭菜包子来到娘家。妈对她说:“春花啊,你盖房时你三大借钱给你,帮了大忙,你们可要记着人家的好处。今天是中秋节,你和满仓提着东西,再带上春叶给你爹送来的这瓶酒,去你三大家里看看你三大和你三娘吧!”

春花觉得妈说得有道理,多亏三大这回借钱给爹,帮她清了砖窑厂最初的一百元砖瓦钱,不然窑厂不让拉砖,房子就不能按期盖起来。她就按照妈说的,和满仓带上一篮子油糕、韭菜包子和一瓶西安特曲来到了三大家。三大没在家,听三娘说今天在公社值班,晚上就回来了。三娘的脸绷得紧紧的,没有招呼他俩,也没有给他俩让座倒茶。

春花看到三娘不高兴,还以为三娘在生三大的气。三娘一个人也没有做什么好吃的,春花就把篮子里的东西给三娘取出来放在饭桌上,说:“三娘,你不要生气,我三大值班也是身不由己啊,眼下正是秋收忙季,公社里肯定事M多。”

三娘看了一眼春花放在饭桌上的东西,吁了口气,说:“春花呀,你只大还是离你心近,你盖房缺钱了,你爹来了,一开口,你三大就把钱给了。你新房是盖起来了,也住进去了,可我家要买的电视机泡汤了,本来说夏天就买,谁知你奶奶病了一场,花了一摊子钱,现在想买,钱又不够了,哎!”三娘又叹了口气。

春花听出了三娘话里的话,心里觉得有点儿亏欠三娘。她说:“三娘,过一段时间我把地里的花生和棉花卖了就还你们的钱,你和我三大对我的好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春花离开三大家里时,心里开始盘算起一件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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