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见此异像,并未立即出手,而是将元虚真雷撤去,随后凝神感应。片刻后,他轻咦一声,心道:“此气机,莫非是?”
想到此处,他把心神一收,笑道:“欲念之力,便看你弄何诡术。”
这却不是他托大,沐青妍所施手段,若是正面攻敌,他或许还会小心防备一二,但若想以人之欲念,乱他神志,扰他神魂,那是想也别想。
此中之意,乃有两点,一来他祖窍有异,有那巨碑存身,就是天魔手段,都曾被其吞纳一空。二来便是当年小魔穴中练法,他曾入魔头幻境,练心百载,此刻不说道心圆融,无瑕无垢,最少也是坚定无疑,铜墙铁壁,寻常外力,怎能撼动?
沐青妍自然不晓此些事情,她所施神通,名唤“本欲六相”,乃是其所修功法《诸灵化念本欲魔参》的要旨神通,威能极大。
在她看来,人之六欲,有生无灭,就是功行再高,也无法斩去,只能深藏,而她之大法,便是以神通之力引动,勾出这欲念之思,从而克敌制胜。
陈冲考虑片刻后,便法力一动,就见一圈无影无形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直至将那花苞囊括在内,这才罢手,随后他便好整以暇,待看其有何手段。
沐青妍身化魔花,立于天顶,此刻俯瞰下来,见陈冲身形渺小,好似掌中玩物,不由心中微畅。也无怪她会起此念,她之神通乃是化身分形,真身藏于神通之内,而神通之术大都一般,只要驭主不亡,则神通不竭,此谓双相回互,基无破解之法。
这也便是说,她现在已是占据了绝对主导!
就见她神通一转,那花苞六瓣缓缓掀动,竟是展开了一叶花壁,色作纯黑,隐有黑**气缭绕,紧接着便有无数光气随之落下,直朝陈冲所在笼去。
陈冲既然意为试法,当然不会让其轻易近身,只见他周身法袍鼓动,一股庞然法力随之荡出,将那些光气远远推开。
只是那些光气虽被激荡的粉碎,但却散而不灭,反而借力换形,化作了滚滚云雾,先是色彩光鲜,明**人,可片刻后,竟是变作了与花瓣同色,且有凄厉惨嚎自内传出。
不多时,就见无数恶魔厉鬼,残尸断肢幻化而出,有的巨口凸眼,有的青面獠牙,有的肚腹大开,肠脏横流,有的缺肢少肉,白骨森森。
两艘法舟距此不远,两方之人只要稍稍运力,便能看的清清楚楚,此刻数位元丹境之人,除了面现厌恶之色外,倒也无有什么。只是那些境界稍低的普通弟子,却是面现恐惧,惊的连连后退,尤其是一些女弟子,大都脸色苍白,以手掩面,不敢再观。
陈冲修道之途,可谓是一路杀伐,眼前景象虽恶,但也无法撼动其心神。只见他神色不动,凝目往场中观去,好似在找寻什么。
过有片刻,他周身数寸处,一阵虚空波动骤起,却是突然生出数缕极细黑气,如油如墨,普一出现,便极力往他体内钻去。
陈冲在此紧要关头,却是丝毫动作也无,眼睁睁看着已身被外气侵入。
他这一举动,却是吓的公孙弈与傅光晨身形微动,好似就要忍不住出手相助一般。
这也难怪其等会这般急切,陈,沐二人在谈到赌斗之时,并未用传音说话,是以他们也都听到,而此局若是他们败了,无了陈冲与都灵法舟之助,那征伐之事,便立为泡影。
张景云神色倒是颇为冷静,他一伸手,止住二人动作,道:“陈府主是何人?怎会这般轻易就输了,你等还是稍安勿躁,以免给他人留下口舌。”
二人虽然也知此理,但还是不免生出忧患之心,稍稍平复心境后,他们又是往场中看去,而这次却是让他们不由一愣。
就见原先虚空而立的陈冲,忽然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方才那数道魔气,在无脑乱转。
数个呼吸后,陈冲身影却是在数十丈开外显露出来,他看了那魔气一眼,自语道:“二法相合,正惑反攻,果然如此。”
他在幻象方显之时,便就知晓此法不过掩人耳目,实际并无多大威能在内,若想以此胜他,绝无可能,他不信沐青妍会做这无用之举,当还有后手在侧。
而他使用的躲避之法,则正是“灵合虚境天”,他施出此术后,便直接将神通之力,落于己身,旁人看他,似原地未动,但真身却早已挪移开去,为的便是想引出那暗藏的手段。
“本欲六相”分别为生欲相,死欲相,目欲相,耳欲相,口欲相,鼻欲相,而沐青妍所用之法,便是死欲之相。
而每欲之中,还有七情之变,便拿死欲相来说,乃是以极恶死境,惑敌神思,让其生出惧之变,与此同时,再以死气攻敌正身,如此二法齐施,便能引动人之大欲,将敌手操控由心。
只是沐青妍无有料到,那暗攻过去的死欲之气,居然被陈冲轻易便避了开去,她虽不知其用了何法,但知晓如果接下来还不做变化,那是根本无有败敌的可能。
她稍稍考虑片刻,便将死欲相一收,那黑色花瓣也随之合拢,片刻后与之相隔的粉色花瓣,则缓缓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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