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晚秋,漠西的天空已然肃杀。
簌簌的风和着砂石,如泣如诉。
镇子上人们缩着脖子,匆匆奔忙着;今日决计不是一个好日子。
飞龙客栈,依旧喧闹。南来北往的的客商,遇到沙暴的日子,一般都会在此逗留数十日,闲来无事,大家也愿意坐在大厅,一来可以打发时光,二来还可多交关系,打听一些自己需要的消息。为此客栈赚的钵满盆盈,装潢的富丽堂皇,就这大厅用十二根朱色柱子撑起,四墙壁贴着风格不同的笔画,大厅中央立起一个台子,此时正有舞姬表演胡舞。周遭坐着众人一阵喝彩。
街上一阵马蹄哒哒声,众人急忙躲避。一行八个黑衣人,来势汹汹,横冲直撞向飞龙客栈而来。
八个黑衣人闯入大厅,凶神恶煞,众人一愣。仔细一看最老的须发皆白,已然过了花甲,面容枯瘦,一道刀疤由下至上,穿过左目,阴森的面容多了一丝恐怖;最小的二十岁上下,面如白玉,若不是混迹在这一群人中,还真有点良家子弟的模样。其六人年龄不等,高矮胖瘦不一,各露凶相。
“店家,还不出来伺候。”
其中一个中年胖子吼道,声如巨雷,来着绝非善类,满座众人不敢作声,有胆小者偷偷溜走。
伙计不得战战兢兢迎上来,满脸堆笑。
“客观吃饭还是住店,尽管吩咐。”
“要吃饭,也要住店,好酒好菜上,再给爷们准备上房九间。”
胖子用他粗鲁声音近似吼叫。
“好嘞!”伙计应声答道。
九间,不是只有八人?
“九间?”
伙计半晌也反应了过来,回头确认。
“废你娘的什么话,是不是要爷爷把你耳朵割下来下酒!”
伙计也不敢答话,唯唯诺诺赶紧溜走。
“叔叔,这伙人也太猖狂了!”
大厅西南角,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男孩,这男孩约摸十七八岁,身体消瘦,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看便知是武学世家子弟。
唤作叔叔的中年男子兀自饮酒,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八人来历不明,现身漠西,必会掀起血雨腥风。
“出门在外,不了莽撞!”
男子慈祥的看着男孩,这样的慈祥在剑客冰冷的脸上一闪即逝。
他是司徒毅,昆仑山第四代掌门人。因丢失了镇派宝剑玄月剑,特下山寻访踪迹。此次有人盗走玄月剑,昆仑山早已人心惶惶,各种错杂的势力开始骚动不安,想必有更大的江湖阴谋,遂带了司徒家唯一的血脉侄子司徒俊文下山寻剑,一可护其周全,也可让他历练历练。
“看什么看?嫌自己的招子多余了不是?”
那伙人又有人呵斥店客。
“客官,天下人有眼,自然要看天下事,不管各位是何等身份,进店一律平等,其他客官看什么,做什么,是不是不归您管?”
说话者身着土黄色缎子,面容和善,双手抱拳作揖。
有人看不惯这一伙人做威,但又不敢言语,如今看有人站出来说话,这等好戏岂能错过;也有人为这男子捏了一把汗。
“蔽店太小,容不下各位大佛,酒饱饭足,还请自便!”
男子说着做出送客手势,司徒毅这才知道此人是客栈老板。
“老四,他说你管不着。”
黑衣人骚动起来,其中一个瘦子戏谑道。
“奶奶的,还有老子管不到的,老子先把你劈成两半再说。”
胖男子大怒,抬左腿一脚踩上板凳,右手抽刀,对着老板正欲劈去。
那老板也不躲闪,急的众人惊叫。
司徒俊文虽未惊叫,却面露惶恐之色。
“小子,他是劈不到的。”
司徒毅抓了一把牛肉,慢慢嚼起来。
眼看手起,一道银光乍现,刀却被架在半空。
那道光晃得胖子眼睛发疼,司徒毅再也不能淡定了。
“玄月剑!”
只见最小的那黑衣少年,手中剑正持本门至宝的玄月剑……
“四哥,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声音虽显稚气,但却成熟老道。
“就长得一身肥肉,竟还不如老八稳重。”
胖男子赶紧收刀,似乎对少年唯唯诺诺。
司徒俊文心中对叔叔越发敬佩,这一刀果然没有劈下去。
司徒毅看那掌柜脚步轻盈,说话气势浑厚,看出他绝非庸人,再加上他能出头,必有十足的把握胜对方,故料定他劈不到他。
那疤脸老头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赶紧制止,不然杀个人,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此时司徒毅的注意力全然放到那黑衣少年的身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被吸到那柄剑上。念敌方人众,且底细不明,思量侄子的安危,他只能伺机夺剑。
眼睁睁看着那伙人离开,他心里明白,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江湖,至少漠西定然不再安宁,事实上,他的担心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漠西文臣武将,接二连三被刺杀,朝廷派遣官员络绎不绝前来,新官上任,大肆搜刮,漠西变天,百姓苦不堪言。
这让这位德高望重的大侠也卷入乱世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