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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一弯新月挂在天空,极少的几颗星挂在天壁。徐徐吹面而来的风中夹杂着温热的潮气。

筱乔安静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享受着仅存的童年印记。她发觉在她住进这个家之后,记忆却越来越模糊,令她怀疑有些事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

这不是一次愉快的旅行,她想。

这时,季伦生吹着口哨悠闲地走过来,“嗨,表小姐。”

筱乔打个招呼,敷衍地聊了几句,季伦生便又吹着口哨离去。

她不喜欢他,虽然他是一个十分幽默的人,可是……似乎欣容很欣赏他,或者准确地说,有点喜欢他?

“你在这做什么?”

她的左边响起悦耳的男声,她立刻转过头,看见西装笔挺的杨定宇。

“为什么你在这里?”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侧头看着她。

筱乔莞尔一笑,“或许我在这里寻找失落已久的宝藏。”

“不,宝藏已经被人取走,你找不到的。”杨定宇认真地说。

“哦?那个人是谁?”

“我。”

“你?”筱乔忍不住笑道,“那你找到什么宝藏,金银珠宝?还是古董器具?”

“都不是。”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筱乔感到他目光中的真诚,“你真的发现这里有宝藏?”

“是的。”杨定宇抬头看天,“你看天上的星星,很美是吗?”筱乔答说是。他又说:“它们终日挂在天上,可是只有晚上我们可以见到,而且一定要在天气极好的情况下……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我们才可以看见美妙的星空。”

筱乔认真地听着,默默凝视他英俊的脸,感觉他似乎话中有话。

“你见过流星?”

“见过,非常美。”她以轻柔低沉的语声说。

“可是他实在太短暂,转瞬即逝,1秒,2秒……至多不超过三秒。你知道为什么彗星有长长的尾巴?”他笑了一下,“因为它希望将美丽的一瞬延长。”

“所以很珍视它,因为它的美实在太短暂,往往在我们来不及抓住时它已经消失。”

“是的,正如美好的回忆,我们把握不住它。”筱乔叹道。

“它——就是我们的宝藏,我说得对吗?”杨定宇转过头,又说:“像是彗星的长尾巴,我将它延长了——或者自以为将他延长。”

“可是你说你将他取走了。”

杨定宇把手放在胸前,“放在这里。”

筱乔沉静一会儿。

“我也是。”她说,“可是有些事情不再像从前一样,是吗?”她低垂下头。

“是的。”杨定宇拍肩安慰她,“姑且让我们把那段美好的回忆藏在心中,作为老了以后可以取出仔细品味的过往吧!”

“谢谢你。”筱乔笑道。

杨定宇感兴趣地挑起双眉,“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说出这些话,让我没完全失望,她在心中说。

“你……才下班?”

杨定宇体贴地没有追问,有些话是不必说出口的,“看到你在,我就过来看看,你还住得惯吗?”

“很好,你不必担心。”筱乔笑笑,然后说:“我觉得——”

杨定宇打断她的话,脸上又出现那种嘲讽的笑容,“你不要说觉得我还是老样子,我很清楚自己是副什么德性。”她沉默一两分钟,仿佛在思考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杨定宇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太过直白,刚想重新引起话题时,她终于开口说:“我其实要说的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想对你说……嗯……我觉得你实在很体贴人,是一个好哥哥。”

“可我们并不是兄妹。”他冷淡地说。

筱乔双唇启开又闭上,尴尬地笑了一下,“是,我们不是兄妹……我只是孤儿院——”

杨定宇仿佛看透她的想法,打断她的话接着说下去:“我对你体贴,是因为你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只是因为你是你。”

“我是我?!”筱乔喃喃自语,她被他搞糊涂了。弄不明白他的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杨定宇肯定地点头,“我有姐姐,有弟弟,也有妹妹,我承认我对他们并不好。我不喜欢他们,可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我什么人。”

筱乔搔搔耳后。

“我喜欢你。”

他是无意,还是别有深意?筱乔抬头看他,他看来特别英俊、有魅力。他的眼中有一种认真的目光,令她的心头一紧——她似乎有些喜欢他。

“为什么喜欢我?”她问。

“姑姑来时总是提到你,那时我就在心里想象你的样子——温柔、宁静,而且聪明,一个温柔多情的姑娘。”他微微一笑,是那种遥远的微笑,“当我第一次在门外见到你时,便觉得你是个玻璃般的女孩。”

“玻璃般的女孩?”筱乔笑出声,却十分认真地竖起耳朵。听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是一件快乐的事,尤其知道他要说的是赞美自己的话时。

“纯净,就像玻璃般。”

“为什么不是水晶?”筱乔忍不住问。

“水晶是很美,可是不仅易碎,而且给人疏远感。玻璃不同,即使上面有外在的东西弄污它,可只要擦一擦,它还是一如从前般洁净。”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筱乔望着他,心想,这是相当高的评价。

“对于我来说,真正的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好。”杨定宇缓缓地说。

“怎么说?”

“你很美。”

在他的注视下,她脸红起来,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可是相比起来,我更加喜欢你的性格。”

“这时我应该说谢谢,对吗?”筱乔笑着问。

“大概吧,一般人的反应好像都是这样。”杨定宇向后靠到椅背,“不过我不希望你是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话语,是对别人称赞所作的感谢,但我说的全都是我的真心话,所以……我不希望你把它当做恭维。”

筱乔会心一笑。

“你很累?”她注意到他脸上的疲惫,“公司一定很忙吧?”

“忙?怎么会!”杨定宇大笑,“除了他把我支得各个国家乱跑,我在公司哪还有什么可忙的。”

“他”是指舅舅吧!

“可是你看上去——”

“看上去很累?”杨定宇接话道,“有时闲着比忙碌更令人厌烦。好了,不提它。”他挥挥手,“我感兴趣的是你,你的感受。”

是的,他在乎,不然他不会在公司如坐针毡。

“我的感受,什么感受,哪一方面?”

“屋子里的人所带给你的感受,好的坏的我都急切地想知道。”杨定宇叹口气,他明知道不会有好的感觉的。

“你为什么称你的家人为‘屋子里的人’,你很讨厌他们吗?”筱乔问。

月亮被一片云遮住,吹来的风渐渐有了凉气,花园的灯一盏盏地灭掉,只剩零星的几只。

杨定宇古怪地短笑一声,“你见过他们?”

“是的,都见过啦。”

他站起身,猛然转身俯视筱乔,他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不喜欢他们?别否认,你对这一切极度失望……”有一刹那,筱乔觉得他的目光清澈见底,“我也讨厌他们,非常讨厌。”他的声音高亢。

“可他们是你的家人。”筱乔被他的坦白吓了一跳。他讨厌他们——她曾经隐约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一些,但是她没想到他居然在她面前坦露这件事。

欣容说他是个封闭的罐头,为什么在她面前这么坦白?这其间透露着一种什么信息呢?

欣容没必要说谎的,可是他又跟她所讲的不大一样。哪个才是真实的他?筱乔心想,这一家人把他弄糊涂了。

“家人?家人!”杨定宇看着她,“他们不是家人,有一堆人不停地在你身前背后嘀咕——钱……钱……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只要有益自己的事,他们甚至会杀人,我亲眼见到——”他的喉咙发出咕噜声,“总之,这样一群人,你很难将他们当成家人看。”

筱乔苍白的脸给他心脏强烈的一击,“或许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他用一种不肯定的声音说。

筱乔恢复了镇定,“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对他微微一笑,笑容在月光下那么柔和,圣洁。

杨定宇一怔。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他在心中问自己。他似乎没打算说些什么。只想回到家看见她,如此而已。可是一见她,他便不自禁地说了许多……许多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笑出声,悦耳的笑声在寂静的花园尤为清晰。

筱乔每天清晨起床散步,有时候遇到一些仆人,她会和他们聊一阵再走,有时起得太早,一个人也没有,这时她便会感觉心旷神怡。

她来到这里已经五天,基本一些情况也都清楚了。每个人的秉性,也大概知道一些。大体来讲,他们对她还算周到。不过分热情,也不像她担心的那样——反感、讽刺。总之,维持着淡淡的关系。因为他们和你没有利害关系。杨定宇是这么说的。他傲慢的表情出现在她面前。一想到他,筱乔露出淡淡的微笑。

“筱乔。”

她抬头,看见杨茗宇只穿泳裤站在池边。她已不知不觉走到游泳池的周围。

“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杨茗宇笑嘻嘻地问。

“哦,不,不是,我随便走走,没想到走到了这里。”

“你知道吗,你说这句话令我很失望。”

筱乔挑眉。

“我们一起游吧。”他说。

筱乔婉转地拒绝后便准备走开。

“着什么急,我们聊会天吧!”杨茗宇拉着她纤细的手臂,坐到椅子上,“早晨游泳很舒服的,真的,不试一试?”

“不。”筱乔摇头,“我晕水。从小便没游过泳,在桥上看下面的水,我都不敢。凡是遇到水,我就没辙,所以有水的地方,很难见到我。”

“怕水。”杨茗宇短笑一声,“和二哥好像。他呀,怕水怕得要死。有一次我……嗯,看到一个女人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假装掉下水,想让他来个英雄救美,可是你猜我看到什么?”

他哈哈大笑,不屑地说:“他居然脸色苍白直勾勾地看着她,哇,脸上那骇然的表情——好可笑。”

筱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透出担忧。这一家人相处的模式很病态,人与人之间根本毫无感情可言,每个人心中都对别人充满厌恶或反感。

小时候那些美好的感情到哪里去了,一个人的变化居然可以这么大吗?

她叹口气,这次来祝寿真的让她失望极了——她的心底出现小小的抗议——可是有那么一刻,她不是庆幸自己回到这里吗?!

“你不是也有阴影吧?”杨茗宇止住笑,忽然问。

筱乔注视他,他一派悠然自得,跷起左腿,有节奏地摇动。

阴影?

她的脑海中出现母亲的话:大海带走那个可怜的孩子。

“你是指大表哥?”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你也知道。”他显得不以为然,“谁都清楚他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自从大哥死后,有一阵他沉默得吓人……魔鬼,像是被魔鬼附身——他那时的眼神……真的很恐怖。”他想起什么似的大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知道吗,爸爸叫我们‘讨人厌的魔鬼’——绝妙的比喻,不是吗?!”

“不过,我看他才是个老魔鬼。”他嘀咕道。

“你们的关系真的很不好。”筱乔发出叹息声,可是传到她的耳中,竟像是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真是可爱的女人,杨茗宇心道。

他欺身向前,“别皱着眉头,它会减少你的美感。你是难得的美人,有头脑的女人不多。”

筱乔感觉他呼出的热气,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是其中一个。”他的眼睛明亮地闪动,嘴角渐渐上扬。

他将她垂下的一绺发丝绕到耳后。

筱乔猛然向后退,身体紧贴着椅背。他诱惑的眼神令她心跳加速。

“你在害怕?不要害怕,小时候我还给你绑过辫子。”他笑道。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已经改变了许多。”她想起杨定宇说过的这句话,不自觉地用上。

“很好的一句话。”

冷冷的声音将他们的视线引到另一边。

杨心伶穿着素白色紧身泳衣,显得身材柔和美好。她斜睨他们,嘴角讽刺地微微地上扬。

“大表姐。”筱乔清一下喉咙,站起来打招呼,“你也来游泳吗?”

杨心伶高傲地点一下头,“早晨的空气很好,似乎很适合我这种寄生虫。”说罢,用余光瞄向杨茗宇——他正愉快地看着她。

“筱乔,我们去散步吧。”他将浴巾围在腹部,拉着筱乔要走。

“为什么躲开我?”

杨心伶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在她凌厉的眼神下,杨茗宇将视线挪开。

“几天前你说我占用你的地方,现在我见你出现,主动让给你,你又怪我躲你。你以为……我该怎么做才正确?”他笑道。

“少嬉皮笑脸,我的夜明珠呢?”她冷冷地问。

他叹口气,“我不知道。”

“别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昨天我曾经拿出来看过,之后随手放在了桌上下楼接了个电话,可是当我回去时,夜明珠就不见了。丁管家说在昨晚六点至六点半之间只有你在二楼。”她怀疑地看着他。

“那条老狗。”杨茗宇啐他一口,“反正不是我,我没拿。”

“我的夜明珠好好放在那儿,总不至于自己飞了吧!”她连连冷笑,鄙夷地看着他。

“自己的东西看不住,反倒跑来问我。”杨茗宇不耐烦地说,“这些天家里老是丢东西,是那个不入流的小偷拿的。”

杨心伶环抱肩膀,笃定地摇头,“不是他,他也只敢偷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我很清楚——赶快交出来。”她把手伸到他面前。

“爸爸答应人家借给他展览,一定要我拿出来,我希望你拿出来。”她说。

听她的语气,像是知道那个小偷是谁!筱乔震惊地想。如果真如她所想,为什么她不说出来?

她搔搔耳后,静静观察他们。

杨茗宇沉默一分钟,然后大笑起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可——确实不是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如果你有证据的话,就叫警察来抓我吧!”他握住杨心伶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漾起迷人的笑容,“你若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偷的,就请——闭上你的嘴,亲爱的姐姐。”

杨心伶气极反笑,“好,好,”她甜甜地道,“那颗夜明珠权当我送给魔鬼作为赎回灵魂的代价。”

杨茗宇耸耸肩,“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信谁我也不会信你!你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伪君子,只有傻瓜才会和你在一起。”最后一句话是对筱乔说的。

“是的,妈妈,我很好。”筱乔以轻柔的声音说,“您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舅舅和表哥表姐也都好,嗯……嗯。”

“知道。”

“我会的。”

她小声地安慰母亲,终于在第十分钟放下电话。她迈着轻柔的步子走回饭厅,坐下之前先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姑姑不应该看你看得这么紧,你已经长大了。”杨茗宇低头吃饭。

郑清轻哼一声,“这就是父母和儿女的不同,现在的孩子没有一个理解父母的心,在你为他们付出一切之后,他们还会说‘这是应该的’。”

一家人沉默,他继续大发感叹。

“父母的爱是无私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孩子们。”

“是吗?”杨心伶喝口水,挑起眼皮。

她的话令筱乔的心一颤。通过几天的相处,她知道只要杨心伶介入,事情就会难堪很多。

“当然,你没做过母亲,又怎么会知道父母的想法。”郑清叹道,“你们都不小了,应该懂事了。”

杨心伶脸色异常苍白,嘴角抽动一下,“别的父母我不敢说,你的想法我却很清楚。”

“算了,你还是别说,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郑清挥挥手,“要用一下你母亲留给你的夜明珠,就偏偏拿不出来,也不知是不是真丢了。”

杨心伶在一旁冷笑,没有吭声。

杨茗宇满足地打个饱嗝。他望着斜对面的筱乔,笑嘻嘻地说:“吃过饭你就上楼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参观‘星の坊’。”

“它在这里举行展览吗?”筱乔意外地问。

“今天是头场,你别说不去,我可费了好大劲才求人买到票的。”

筱乔笑道:“我求之不得,怎么会不去?!三年前我在家乡看过一次,一下子把我迷住了,可惜‘星の坊’以后便没再到那里。没想到现在又可以一睹名画的风采。”

“星の坊”每年只在三个城市举办六场展览,虽然完全是私人经营,但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画廊。

“我们——”杨茗宇看一下表,“现在是八点十分,半小时后在客厅碰面。”他眨眨眼睛,露出无邪的笑。

“等等。”郑清咳嗽一声,然后敲敲桌子,“我有事宣布。”

杨茗宇停住离去的脚步,感兴趣地吹声口哨,“伟大的父亲要下命令了。”他重坐回椅子。

杨定宇仍低头吃东西,似乎什么都没听见。杨欣容犹疑地望着郑清,杨心伶则冷峻地斜睨他,嘴巴抿成一条线。“我们将又要多一桩喜事。”郑清微微一笑,“欣容将要嫁给电子业巨子刘铜的二公儿刘思亮,我们将婚期定在下月二十日,欣容,好好准备,不要让我丢脸。”

“筱乔,你一定要留下来观礼。”

没等筱乔说话,杨定宇便说:“刘思亮今年三十八岁,他的前两位太太听说都被他殴打过。”他的声音冷冷的。

“爸爸,我、我不想……”杨欣容怯怯地想表达心中的抗议,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焦虑。

“别再说了,这门亲事已经定下来,绝不容更改。”郑清皱着眉,“我不会害你的。你嫁过去会衣食无忧……不要总是没精打采的,好像死了爹似的,看见就不舒服。”

筱乔坐在欣容的旁边,偶然瞥见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泛起青白色。

她在忍耐。筱乔暗忖,向上看去,欣容正紧咬着下唇,脸色涨红。

“我、我们只在酒会上见过一面,我不会……不会嫁给他。”她说完不停地喘气。

其他人惊讶地齐望着欣容,简直不敢相信一向畏首畏尾的胆小鬼居然说出这些话。

“不要对我说不,你们没有资格对我说不。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不是要你们反抗我的。”郑清大吼。

“总之,我不会嫁的。”欣容低下头,一滴泪水滴到手背上。

筱乔没有忽视她一闪而过的怨恨的目光。

一直没开口的杨心伶扬起古怪的笑容,像是自语地道:“你会的,你会顺从他的意思——你逃不掉的。”

她忽然格格笑起来。

“恭喜你,小妹。”杨茗宇事不关己地笑道。

筱乔怀疑他是否明白这一切对欣容意味着什么。她不自觉地看向杨定宇,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她的脸一红。

“不、不。”欣容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嘟哝,肩膀耸下。

“看来老爸打算进入电子业。”在郑清要求丁管家扶着他离去后,杨茗宇嘲笑地说了一句。

“哭什么,你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杨心伶望着欣容,目光却像望着极远处。不知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自己听。

“他和我提过,我没同意,”欣容哽咽地道,“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他。”

“别伤心,你可以再和舅舅谈谈,说清楚你的想法。”筱乔好意地拍拍她的肩。

杨欣容无声地摇摇头。

“你应该有所行动了。”杨定宇说,平静的声音犹如投入河中的石子。

杨心伶一阵冷笑,“怎么行动,私奔?”她尖细的眉峰挑高,身体身后靠,两臂交叉放在胸前。

“大姐,你说的是自己吧!欣容又不是你,她哪有私奔的对象?!”杨茗宇嗤笑。

杨心伶瞪他一眼,尖声道:“闭上你的嘴。她有没有情人她自己知道!”

杨欣容震惊地抬起头,慌乱地看着她。

“我可不管你们的烂事,我要上楼啦。”杨茗宇返身上楼,一会儿传来他的喊声:“筱乔,快一点喔!”

之后,陆续离开。

筱乔注意到杨定宇离开时的眼神,深沉、冷峻。

他在看着我,一直都是。筱乔心想。

饭厅只剩她们两个人,彼此想着自己的心事,相互之间没有交谈。

奇怪的一家人!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团结起来的。不管哪种原因,攸关欣容的幸福,他们都不应该在一旁说风凉话!

筱乔叹口气,正想安慰她,恰时欣容站起身,筱乔抬头看她,她的脸上一股坚毅之色是筱乔从未见过的。

欣容离开后,筱乔仍思索着她离开时的表情,她决定做什么呢,真如沁伶所说要离开?那和她私奔的会是——小季吗?

她恍恍惚惚地坐着,连有人收拾桌子都没注意。直到杨茗宇下来催,她才上楼打扮一番,同他一起去“星の坊”。

“星の坊”高水准的展览并没有完全吸引住筱乔。她一面心不在焉地观赏,一面若有所思地回想早上发生的事。杨茗宇不时碰见熟人,自是上前寒暄一番。他又生怕冷落了她,不时又逗逗她。过了一阵,筱乔推说不舒服,杨茗宇见状,只好送她回家,然后自己又开着红色法拉利离开。

筱乔在庭院中乱逛,一会儿走到了花园后面的林子,远远地看到前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小季,果然是小季!欣容大概与小季谈早上的事吧。筱乔识趣地没去打扰,径自离去,回奔主屋。

在走入玄关时,丁有为在后面叫了声:“表小姐。”

“您不是和三少爷看画去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丁有为赶上前问。

“我有些不舒服。”她敷衍说。

“那可得请范医生来给您瞧瞧,家人病了都是请他。虽然我看他不见得有多少真本事,可老爷偏偏信他,就是认准了他。”丁有为摇摇头,“我为杨家服务了二十几年,我的忠心老爷也明白,大小事情我也做得了半个主,可就是这知生,太难缠了些。”

“我没事的,谢谢你。”

筱乔以为他会离开,可事实上没有,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你有事?”她扬扬眉。

“没事。”

他没有说实话,筱乔看得出来。他始终带笑的眼睛骨碌地转,有种玩味的意思。

她有点生气地走开。

“二少爷今天心情似乎不大好。”他说。

筱乔停住脚,回头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说这个。

“虽然他没说什么,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一早——从吃完早餐,他一直阴着脸。”

丁有为的话仿佛说明一件事,她觉得自己似乎领略到了。

他的神情,暧昧的神情。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表现出那种样子!讨人厌的眼神,可是它却时常出现在丁有为的眼里。那是探查别人的眼睛,像是躲在黑暗角落窥视众人的恶魔之眼。

她感觉这个家似乎每个人的背后都贴上了这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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