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飞死的时候，你为什么说没人会替他惋惜，又为什么说，他该死？”皇北依端着一杯冷茶，突然问。
“哈。”沈非墨张开眼，“我就猜你一定会问。”皇北依一笑，不置可否。
沈非墨坐正了身子，道：“你知道十六年前那场大战么？”
听得此言，皇北依眼中星光骤然一敛，仿佛一片阴云掩过星空。随即她无声一叹，星芒又现，点头道：“我听说过。但是不太清楚。”
沈非墨并未注意她的眼睛，只道：“十六年前外番入侵北越，当时还是建真帝在位，用人不当，一场战打了半年之久，而且尤是节节败退，地均值比当时的帝都，也就是北越郡。建真帝大怒大惊，一连下了十多道死令，可惜收效甚微，我军仍是不敌。百万精锐折损过半，百姓怨声载道。建真帝却对前方战事无可奈何，心中虽然气恼，但是在如此节骨眼上也无法治罪。又这样勉强拖了一个月，当时武林领袖霍维方向朝廷请命，率众武林高手抵挡外番。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胜利后朝廷答应再不找武林人士的麻烦。说是江湖中自有江湖规矩管理，不劳皇帝费心。
“当时太后知晓此事，大怒。遂于第二天亲自上殿，斥责霍维方大逆不道。本是北越子民，保卫自家国土居然还要与国君谈条件，实在是没有规矩。说江湖草莽果然不可重用，只是一些莽夫罢了。
“建真帝听闻太后在国之将亡只是还有闲情计较这些，也是愠怒，因此对太后不予理会，答应了霍维方的条件，并封他为‘彭程将军’，让他率众武林人士对外御敌，并要求前线将领都听其指派。
“霍维方虽是‘草莽’，但是武林中学识渊博擅长兵家法道的不在少数，而且因为江湖人士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更加服从管理，出兵不过三月，屡建奇功，夺回了除边疆砂雪堡以外所有失地。
“就在众人打算一鼓作气将砂雪堡一并夺回，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之时，出事了。
“——有人刺杀霍维方。虽未刺杀成功，但是霍维方也受了重伤，贻误战机，因此战事比预计晚了两个月才结束。
“霍维方是被人从身后敲了闷棍，所以这人武功一定不低。众人都曾研究过究竟是什么人。毕竟这等事情，是十分重要的。有人猜是敌方狗急跳墙，有人猜是敌方请了外援。但所有人都没想到，霍维方清醒之后说，那个人，是北越人。是十三杀手楼的‘铁鞭’肖云飞！
“居然被自己人所伤，众武林人士皆心怀愤怒，战胜回朝后四处寻找肖云飞，武林剑盟甚至下达了绝杀令。这件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肖云飞此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第三年，才有消息传出。肖云飞居然一直藏在大内。原来出价让肖云飞刺杀霍维方的人，就是当时太后。原因自然是为了所谓‘皇家尊严’——当然不是说你们家——自从江湖中人知道了肖云飞的所在，大内再不安宁，并且有许多对此事看不过眼的大臣亦上表请求大内放人，给武林一个交代。建真帝迫于压力，并且也的确十分气愤于太后的擅自作为。于是下令皇宫大内再不得藏匿肖云飞，对于太后，再不让其参与朝政，送到了孤山寺常伴青灯，修身养性。
“而肖云飞被逐出了皇宫之后，也不知去向了哪里，居然一直没人找得到。去十三楼向楼主询问的人，却都再没有回来。后来十三楼排名第一的杀手狄飞鹰退出十三楼，众人才知道，原来是三楼早已被朝廷在暗中操纵，成为了朝廷安插在江湖的‘眼睛’。
“总之说了这么多废话，我只想阐明一个事实——肖云飞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大快人心，死得呱呱叫！”沈非墨一拍桌子，道。“噗——”听到沈非墨最后一句，皇北依喷了。沈非墨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皇北依摆了摆手，擦了擦嘴角水渍，道：“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这绝对是个意外……只是感觉……沈飞的最后一句话，听起来真是久违了，太亲切了！一时激动而已……
沈非墨听她这么说，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打了个哈欠：“你没问题了吧？没问题我去房里睡会儿觉……”皇北依点了点头：“去吧去吧。”沈非墨打着哈欠向楼上走，走到一半又顿住，从栏杆探下身：“有事叫我。”皇北依摆摆手：“你去睡吧，有事我自己解决。”沈非墨坚持道：“我说了叫我。”皇北依一怔，想了一下失笑：“呃……其实吧，师傅的卜卦很准不假，但是他也没说是多大的危险不是……最起码我觉得一开头的，我还是应付得来的。”沈非墨看她一眼，眼神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进屋去了。
因为鬼节刚过，所以出门的人并不多，因此虽然是雨天，这客栈的生意倒是在不怎么好。这大厅里，除却了沈非墨和皇北依，居然再无一人。
可是现在，沈非墨睡觉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
皇北依于是撑着头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