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命
且说帝尧后宫里，太子丹朱昏热不退，躺在床榻上，无知无觉，像死了一样。皇妃接过宫女递上来的帕子，心疼地为丹朱擦去额头冒出的虚汗……
可忙坏了老态龙钟的大巫师咸，在引导着一帮巫师喃喃作法……
一宫女匆匆而入：“娘娘，去诸冯的人回来了！”
皇妃急火地嚷嚷：“快传！”
那两个探子应声而入，噗嗵跪倒在皇妃面前。
老态龙钟的大巫师咸坐在一旁，一双犀利的老眼死死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个探子……
皇妃：“你等可查清了？”
探子：“回禀娘娘！小的们一路察访到有虞氏居住的诸冯姚墟，果然查得一庶民家里有一童子，正好跟太子一样过“百岁”呢！”
大巫师咸和皇妃对视一眼。
皇妃：“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探子：“千真万确。小的细细打听过了，那孩童生得很是有些奇啊。他不仅与太子同年同月同日生，且同是卯时三刻所生呢！”
皇妃：“还真叫大巫师您说准了！”
大巫师急急问道：“那孩童叫什么名儿？”
探子：“据说他母亲生他的时候，一眼瞧见窗外长着一蓬舜草，就是那种味道很香的薰衣草，去瘟病的。便随口将孩子的名字叫了‘舜’。”
“舜？”
皇妃：“……果真如此？”
探子：“娘娘，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哪！”
大巫师：“快讲。”
男仆：“据姚墟的众人讲，那孩子降生于人世的那天，姚墟那面的天空曾出现过大异象！”
大巫师注意地：“是何异象？是不是四虹同现的奇观？”
探子惊讶地望着大巫师，也被他老人家吓了一跳：“啊呀，正是啊！那一日，天空竟有四道彩虹，同时现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皇妃：“所言不虚？”
另一个探子：“在下岂敢有半句虚言！那是千真万确的啊！姚墟的乡亲们都可证实呢！”
大巫师咸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皇妃却迷糊了：“真是越说越奇了！四道彩虹怎可能同时显现于天空之上？”
两个探子言之凿凿：“小的们也不相信，可全圩的男女老少都说他们一起目睹了那旷世未有的奇异天象。众口一词，岂能有假？”
皇妃追问：“那还有什么？”
探子：“那四道彩虹小的未曾见着，不过，小的在那孩童家，却亲眼目睹了一件更奇之事……”
皇妃：“快讲！”
男仆：“就在姚墟乡亲们登门贺那孩子百岁的时候，孩子家那房檐上一块这么大的檐瓦，被一只喜鹊踩下，突咣唧地砸了下来，直直砸向这孩童的小脑瓜儿……”
大巫师忽然睁开了一双老眼，身子前倾：“……哦？”
“当时把小的和众人，吓得眼睛都直了，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孩童脑袋微微一扭，正好躲过了那块落下来的檐瓦，竟没砸着他分毫，只是砸在抱着他的母亲的胳膊上，那孩童不但毫发无损，还居然‘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娘娘，你说这事还不算奇怪吗？”
皇妃倒吸一口冷气：“简直不可思议！”
探子：“若非小的亲眼所见，小的也不敢相信啊。当时，在场的一帮乡亲们都说，这孩童的命是很硬的，有天佑之福。”
皇妃气急败坏，心烦意乱地一挥长袖：“下去！下去！统统给我走开……”
探子赶紧知趣地退下之后，皇妃便急不可待地转向大巫师咸……
大巫师咸长叹一声……
皇妃感叹：“如此看来，一切都同大巫师的预言应上了啊。”
大巫师：“微臣真不知此事该如何办才好了……”
皇妃杏眼圆睁：“这有什么难的？派个人去，瞅个机会，悄悄结果了那童子的性命，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不料大巫师咸闻此言，立刻诚惶诚恐地噗嗵一声跪倒在皇妃面前：“使不得！娘娘，此法万万使不得啊！”
皇妃迷惑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大巫师：“为何使不得？”
大巫师：“从种种迹象来看，此人的性命已入天册，谁若加害于他，必遭天谴啊！”
皇妃急了：“那……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大巫师：“娘娘莫急，办法应该还是有的。”
皇妃急火攻心，刻不容缓：“有什么办法啊？你不说这是天意吗？”
大巫师：“是啊，这事除非那孩童自己家里的人私下里了断，才不会殃及其他。”
皇妃：“这你可把我说糊涂了，人家自己家里人，怎么会亲手了断自己亲骨肉呢？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大巫师思忖片刻道：“这是个难题，不过……”
皇妃：“哎呀，你倒是快快想个万全之策啊。急死人了！”
大巫师咸：“娘娘，急事宜缓办，切不可鲁莽行事。”
“我犹如悬剑在顶，如何能不急！”
“娘娘稍安勿躁，待老臣再算上一算……”
皇妃焦急地看着大巫师……
大巫师再次作法念咒，同时将一束蓍草棍儿撒开，紧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看了一阵，再坐回为他专门预备的那只蒲团上……
皇妃探了身子问：“如何？”
大巫师嗓子干得咳嗽了几声，皇妃忙命宫女为大巫师咸看茶。
大巫师啜吸了一口清茶，才徐徐道来：“从命相看，此人命里克父、克母，料定其生母将不久于人世。”
皇妃：“丧母？”
大巫师：“还有，其父说不定会变作一个瞎子。”
皇妃：“什么？”
大巫师：“那之后，其父还会娶一个泼妇进家门来……”
皇妃狐疑地：“哦？竟会这样吗？”
大巫师咸一拱手：“娘娘，老臣识浅眼拙，能看出来的，大概也就这些了……”
皇妃心里似乎已有了些主意，出神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匆匆进来一下臣：“禀报娘娘！圣上在南方之野已大破三苗，已经在凯旋回朝的路上了！”
皇妃，大巫师以及众人莫不大喜。
“只是……”
皇妃赶紧问：“只是什么？”
“只是圣上身负箭伤！”
皇妃大惊地站了起来：“什么！”
下臣：“不过真是万幸，正当危急之中，碰上了一个仙术之人，巧施仙术，用一种奇异仙草挽救了圣上的性命，圣上才幸无大碍。”
大巫师咸也吃惊了：“世上还有这等奇人仙术？那会仙术之人叫什么名字？”
“叫……叫什么……对，善卷。”
大巫师咸一颌首：“善卷？哦，原来是他！隐于苍梧仙洞之中的奇士大贤啊，微臣早有所闻。圣上何日回京？”
“眼下圣上正带领凯旋大军，在回帝都平阳的路上哪！”
皇妃一场虚惊之后，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大巫师：“娘娘，方才之事切不可让圣上知道啊。”
皇妃：“知道了又怎样？”
大巫师：“娘娘！圣上大善若水，对天下生灵都太过仁慈、宽宥。这您心里比谁都清楚，圣上岂肯滥杀无辜啊！”
皇妃沉吟一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这事索性就由我一手来处置吧。”
大巫师咸诚惶诚恐：“老臣告辞了。”
皇妃吩咐：“小心送老巫师！”
大巫师咸本已年高体衰，又经过这三番折腾，哪里受得了，在迈过后宫门槛的时候，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