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顾衍直言不讳，只是这间不算大的办公室足以让他一目了然，他想要找的人不在这个地方。
杜若恒听他这么说倒也颇为客气，将手上的档案放了下来，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问着，“先生是遇上什么麻烦？”
径自拉开了杜若恒办公桌前的椅子，一眼就看到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稍稍迟疑后顾衍才开口，“麻烦倒是没有，就想跟医生你打听个人。”
“你说。”杜若恒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似乎能将人看透一般。
许是外面太热的缘故，此时顾衍的额头上落了不少汗珠就连衣服也湿了大半。他不自在的松了松领带缓缓道，“医生应该认识苏婂吧。”
杜若恒面不改色，起身重新给顾衍倒了一杯茶，“认识。”他就是这么不动声色着，几乎让人摸不准他的情绪。
深知杜若恒个性的苏婂着实捏了一把汗，倒也不怕他三言两语就把顾衍给打发走，更担心的是他这种个性总能无意间就惹恼旁人。
顾衍吹着冒着热气的茶杯，顺手从将杜若恒刚才看的报告给抽了过来，不料那报告上的正是苏婂的母亲李荣梅。
瞥见照片的那一刻顾衍还稍稍的吃惊了一下，但很快也就平复了心情，“还没介绍，我姓顾，单名一个‘衍’字。”顾衍朝杜若恒伸出右手来。
杜若恒警惕般将档案又放回了柜子里，“杜若恒。”
此间不过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反倒让顾衍觉得有些难熬，向来被同事称之为性格沉闷的他今天算是遇上了对手。
“那苏婂今天是来找过杜医生？”到嘴边的茶杯又被顾衍给放了下来，他来可不是为了这么一杯茶的。
“她走了。”杜若恒回道，同时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抱歉，到了下班时间。”
“哦！”顾衍了然，当即露出笑颜，“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杜医生。”推开身后的椅子顾衍大有要离开的趋势，不过刚抬脚顾衍又停了下来，“不如杜医生留个电话给我吧，日后还可以联系联系。”
此言一出惊得何止是躲在桌下的苏婂，就连杜若恒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看到杜若恒是这副表情顾衍脸上的笑意也深了不少，“我跟苏婂……”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中还藏着些许暧昧，“我是苏婂的男朋友，杜医生既然是苏婂的朋友，那么也算是我的朋友。”
听到这话的苏婂脸色顿时跟上了色的小龙虾一样红透了，先前觉得顾衍这人不错但没觉得他的脸皮居然这么厚。
颤颤巍巍的吸了口凉气，苏婂觉得这事绝对不能耽误，赶紧让杜若恒送顾衍滚蛋，于是只好扯了扯杜若恒的裤脚。
杜若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睨了一眼脚下倒还真看到苏婂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这模样像极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宠物狗。
一时间的走神让顾衍察觉了不对劲，桌角下分明就露着一截衣料。既然苏婂有心躲他，那么他也就没必要自讨没趣。一想到这儿顾衍朝杜若恒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苏婂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地从桌底下爬了出来。
一身的狼狈让杜若恒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人都走了，你不走？”他面无表情地指着紧闭的房门。
苏婂一边掸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打着喷嚏，半响后依旧是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若恒，你真好！”
“……”杜若恒无言以对，跟前的苏婂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龄未婚女，但是所表现出来的却跟二十出头的女孩一样离谱到不可思议。
可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面对她的无理要求他总是没办法拒绝。
此刻也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杜若恒依旧面带冰霜不表露任何有关情绪上的表情，顾自脱了身上的白大褂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家。
苏婂待在他的办公室里既不说要走也不说等他，以至于杜若恒的速度越来越慢，等到他忙到无事可忙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苏婂，你走还是不走？”
他的语气一贯冷彻，这话不过是一句疑问句，但在苏婂听来就成了一种呵斥。
苏婂自己也明白这几年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她也想尽可能的不去打扰这个男人的生活，可一旦出了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依然是这个面瘫男人。
“那我走了，我妈的事麻烦你了！”苏婂勉强挤出一丝她认为还不难看的笑容，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的眼角莫名的迎来一阵湿意。
杜若恒说李荣梅的情绪虽然稳定了，但还要住院观察两天。对于这一点苏婂也是赞同的，光是这几年来李荣梅发病的次数虽然减少很多，但也没见多少的好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夏日里日照时间也长，即便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外头的阳光也就很毒。出了医院大门的苏婂立刻从包里拿出了太阳伞，刚撑开就发现跟前多了一双被擦得发凉的皮鞋。顺势歪过太阳伞果真见到了顾衍那张挂着汗珠的脸。
他还是没走，居然在医院门口逮住了她这只兔子。
“有必要这么躲着我吗？”顾衍半扬着头模样看上去有几分凶态，，吓得苏婂连连往后退步，结果身子一个不稳就连太阳伞也从手里掉了下来。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顾衍将她脸上的伤看的一清二楚，他的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苏婂惊觉他的表情也明白是什么事，立刻蹲下身体捡起伞就打算离开，不料自己的胳膊早就被顾衍给拉住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去，这一路苏婂也不挣扎，只是被握着的手腕疼的厉害。
汽车上的冷气早已开足，想来顾衍还是挺为她着想的，不然也不会追到医院来。苏婂往座椅里缩了缩看也不看一眼顾衍，“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吧。”
“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顾衍其实也不想逼问她什么，只是一连打了那么多的电话始终没能联系到她，这不能不叫他担心。尤其是在接到谭昕的电话后……
原本以为来医院便能遇上她，可她居然还敢串通那个精神科医生故意躲着他。
苏婂的迟疑差不多已经给了他答案，可还是听到了那句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顾衍，咱们的事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