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自个这最小的四弟责难,想着自己刚才那一掌对着一个小女子的确是有些重了,可是他面色毫无懊悔之意,边上的谢玉看在眼里,心里深深的动容。
从穿越在这身体的第一天,耳边听到的就是这一位土匪老爹对她的一力维护之语,他面相粗犷,身形强壮有力,却偏偏对着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求饶,毫无底线的回护令人动容。
心情不爽的时候他会恨恨的出手拍她,只要她一蹙眉一扁嘴,他却会立马懊悔的哄劝赔笑,每次有人污蔑欺侮,他总是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面。
世人眼中的他,出身低下,举止粗俗,莽撞冲动,在她看来,却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前世的自己母亲早去,父亲娶了后妈将她没有年月的抛在外婆身边,不闻不问。父爱,在她的脑海里是可望而不可及,飘渺虚幻的,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的记恨再到最后的漠然,她对父亲的所有幻想消失殆尽。
可此刻,这个意外得来的土匪老爹在她面前的形象突然高大巍峨,他护着自己,甚至护着自己的孩子,都是不由分说,不问对错。
她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地上的司空鸢以前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造化弄人,眼下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就是他最亲的女儿,她宁愿自私一点,让这个秘密永远无法重见天日。
一只手伸了过去,和边上的江溯流十指相扣,心情慢慢平复。
她自然知道刚才要不是溯流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制止了司空鸢的疯言疯语后果有多么严重,视线慢慢的挪到司空鸢通红的脸蛋上,最后定在凌怀玉复杂的神色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爹爹是因为太着急了,不好意思伤了郡主,荣亲王府的小公子也不知去了哪,烦请四叔好生将郡主送回府去,顺便帮着看一看伤。”
“你!”司空鸢哪里想得到这人这般没皮没脸,完全以世子妃自居,心里愤恨恼怒,情不自禁又是开口,却还是毫无成效,这昭华郡主有些功力,她也是有些武力,可不管如何使力,那锁着她的哑穴根本没有办法冲开。
她只能一脸愤恨的看,谢将军已经回过神去哄弄摇篮里的两个小东西,边上的各家小姐心有余悸,不想多生事端,一时间都是回过身装作没看见,心里却是对这凌御医揽着她的动作有些震惊。
这样突然维护?莫不是两人之间原本就有些情意在?
这一位面目俊朗的凌御医今年不过二十有二,在京城名望颇高,据说在江湖上也是有些不俗名声,眼下依旧是孑然一身,而这昭华郡主看他的神色也不像陌生人,就连被他揽在怀里,似乎也十分自然。
这般想着,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今日这信息量实在有些过大,她们一向简单的脑子里绕了太多个弯弯。
“玉儿放心,四叔定然将郡主妥妥帖帖的送回府去。”凌怀玉抬头看了谢玉一眼,略一沉思,竟然是将怀里的司空鸢打横抱起,毫不避讳的一路出去。
目送他们两人出去,一众小姐自然是对自己心里刚才的猜测越发的肯定,谢玉微微叹息了一声,一边的江溯流也是一阵若有所思。
依他一直以来的观察,这一位少年御医可是难得的谨慎之人,他的心思纵然其他人看不出来,他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
作为将军府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想必眼下他心里定然是十分纠葛。
不过,看今天这样子,他似乎已经是下了某种决定。
与此同时,府门口的司空律远远看见刚才替谢家丫头作了证的四皇弟正攥着那把从不离手的折扇大跨步离去,心里一个疑惑闪过,已经是朝着司空远的背影开口道:“四弟。”
司空远正要远去的身形一顿,慢慢转身,停了步子。
“皇兄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刚才有一个小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找四弟请教一二?”司空律在他面前站定,神色间沉稳内敛,幽深的眸子看了过去,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哦?皇兄请说。”司空远在他的目光下依旧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语调淡淡的,带着点他惯常的漫不经心。
“刚才皇弟替世子妃作证,让为兄百思不得其解,这你好端端的怎么能恰巧在人家祠堂的屋顶窥见了这一番隐秘私事?”司空律面色一顿,突然挪揄的笑道:“难怪父皇总是说你没个正形,这一番事怕也只有你能意外瞧见了。”
司空律面色审视,静待答案,自个这一位向来自诩风流的四弟凑巧帮着那一位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眼下细细回想起来,心思缜密的他难免就觉得这事情里有猫腻。
原本想着突然发问从他的面上窥得一丝的蛛丝马迹,可谁料这一位弟弟竟是神色间全无半点尴尬,让他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出来。
“哦?”司空远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倒是不知皇兄对我的行踪这般感兴趣?”
他语气轻佻,话尾上扬,一时间竟是让司空律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心思被这人看的透透的。
“为兄只是觉得好奇,皇弟若是不想说我自然是不会勉强。”司空律露出一个浅笑,开始打圆场。
“哪里。”司空远淡淡一笑,手中的折扇扇柄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俊美的下颚,略带思索道:“这刚才也说了,只是意外瞧见。到底为何恰好瞧见,时间太长,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了。”
“皇兄也知道,我这人兴之所至,随意惯了。”司空远话音一顿,朝着左右开口道:“十七!”
一身黑衣的劲装护卫应声而出,司空远已经是朝着司空律开口道:“若是我记得没错。那天就是这个不成器的跟在左右。十七,还不快给太子爷将咱们那天出现在平西王府的原因好好说道说道。”
司空律微微皱眉,哪里想得到他又是将这原本十分简单的事情弄得这般复杂,定神看了一遍身形秀挺的黑衣护卫,景十七却是不由自主看了自家爷一眼,瞧见他俊美的面容波澜不兴,心里已经是一阵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