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言昭冷冷呵斥,锐利的眸光宛若冰冻琉璃般冷冽,讥笑,“太后口口声声说言昭惑乱后宫,敢问太后,言昭到底是如何惑乱的?”
太后的脸色瞬息万变,很是难看,唇瓣紧抿,鼻翼间的呼吸不自觉加重,不发一言的审视着她。
言昭不以为然,像是压根没有瞧见太后被气的扭曲的脸,自说自话:“言昭本该安享父母的宠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是谁让言昭一夜之间丧失了父母,没了家国,又是谁,让言昭颠沛流离,在此承受太后莫须有的指责!”
她微微上前一步,视线毫无畏惧的直视:“太后一心心系您的子民,恕言昭愚钝,无法体会,言昭只知,太后的子民是子民,我琉栖的子民同样也是子民,可如今,他们家破人亡,正饱受摧残之苦。”
这些,她本不该说,可许是那一国公主心头积聚了过多的念想,如今全当她成全她,替她说出心头的怨恨。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响彻上空,凝重的气息瞬间凝结,就连流动的速度就缓慢无比,窜动着诸多不安的因子。
言昭面无表情,仿佛挨打的那人并非自己,猛然抬眸,一记冷冽的目光直射韩嫣,却转瞬移开。
韩嫣却顿觉心头一凛,钻心的寒意从背脊直直往上冒,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心神,只是眼底依旧有着惧意。
她努力保持着镇定,脸上破碎出一抹狠劣:“疼吗?”
言昭轻笑,不见丝毫恼意,轻垂着眼睑,密密的长睫宛若翩然振翅的蝴蝶,扑闪扑闪,却也因投下浓浓的阴影,而难辨神色。
再次抬眸,她的眼底,早已淡漠如水,平淡的不见波澜:“不过是条疯狗,在言昭和太后面前张牙舞爪,又何必一般见识,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你!”韩嫣气的怒火直冲脑门,纤纤玉手直直指着她的鼻梁,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韩嫣出手的时候,的确是快,可太后就在她身侧,若有心阻止,并不是不可能,如今看来,她显然是默许了,为此,言昭心里不由也打着突,若是太后有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怕是她连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她心念一转,不由想要试试太后的态度,话语更是往刻薄里说:“贵妃娘娘这是为何如此气恼,是言昭说的不对吗,也对,一条畜生可没人这么聪明,自己自然做不了主,怪不的,可这人将畜生养在身边,不但如此,还当宝一般捧着,那就只能说这人和畜生一般愚蠢。”
她看到太后的脸,宛若腊月的寒冬一般,而韩嫣更甚,怒目而视下,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
“夏雅,你一个亡国的公主,高傲得意什么,如今不过是云戈的阶下囚,当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不成!”满是怒意的呵斥声,连带着她再次走进,几乎是同一时间,垂着的手挥向空中。
只不过,这一次,言昭可不会再让她如愿,伸手用力抓着她的手腕,停在半空,迟迟不落:“贵妃娘娘,您是金贵之躯,既然如此,又何需同夏雅一般见识。”
这一次,她连言昭的封号都不称呼了,而是直接连名带姓的吼着,可见气的不轻。
她手上使力,用劲一个外推,借着那股惯性,连带着韩嫣整个身子都连连后退,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着,索性她身旁的灵儿激灵,及时扶住,才免于摔个四脚朝天的狼狈相。
韩嫣当即气疯了,一把甩开灵儿的手,疾步上前,甩手就要打下去,口中还嚷嚷着:“夏雅,今天本宫不教训你,就不姓韩!”
只是,这一次,她人还未走近,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韩嫣怒目,瞪着双眸正欲发火,却在瞧见来人时,不得不收敛,低垂顺手,好似霜打的茄子,一下子焉了,红唇轻启,低喃了句:“皇上?”
那人依旧一袭绛紫色袍服,满头墨发以宝紫金冠高束,俊美绝伦的五官棱角分明,此刻却染上几分薄怒,一双黑眸寒光乍现,胸前的龙腾随之腾跃而起,萧萧肃肃,宛若千丈凌云横空,更似孤松独立,威严凌然。
宇文皓眉宇间紧锁,尽显不悦,眸光划过韩嫣的小脸,吓得她一脸惨白,暗含警告,随即敛去眼底的阴郁之色,转而望向一旁一直静若无声的太后,双手合十,微微一拱:“母后。”
太后心头划过一丝暗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皇上不在你的金銮殿处理朝政,这个时辰,跑这来做什么?”
宇文皓脸上堆着笑意,只是笑容未达眼底,目光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将大致情形做了权衡,心中已然猜到一二。
“今日,母后怎么有如此闲心,竟想到要来羽月宫走走?”
“哀家听说皇上带回了个人,过来看看,怎么,皇上还不许了?”
在宇文皓和太后对话的时候,言昭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气质的确很是出众,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睥睨的姿态,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关键是,那抹身影,对于此刻的言昭来说,竟是如此熟悉,不由的,渐渐和她脑海中原先有的那个男子轮廓重叠。
不由的,她大吃一惊,原来那公主记忆里的男子,竟是他,云戈的皇帝!渐渐的,很多事情,都被她连串起来,脑海中零星的片段进行重组,整件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他听着太后的质问,不置可否,只是径自转身,双手揽着言昭将她困于胸前,视线在她身上移动,确保无虞,才微微松口气,只是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候,俊颜陡然一沉:“这是怎么回事,云姑姑,你是怎么照顾的?”
可怜了无辜的云落,她惊慌失措的跪着,嘴里念念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其实,言昭心里明白,太后毕竟是他的母亲,不好苛责,只能借着一个侍女,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罢了。
“都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宣太医!”他眼中的担忧,并不作假,可是对于此刻的言昭来说,他的关心,她并不需要。
她不知道真正的言昭对于他是何种心态,可自己,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问题,总要透彻些,对于还得自己家国破灭的人,即便不恨,也是不待见的。
所以,她没办法不顾及言昭的真实感受,心安理得的接受如今的一切。
“不用了,不过是小伤,取点冰块敷一敷就不碍事了,云姑姑也没做错什么,皇上没必要迁怒。”她淡淡的开口,波澜不惊,听不出话里的真意。
可宇文皓却不知为何,竟有种错觉,他听到了她话里的疏离淡漠,那微妙的语调,好似纤细的针尖,生生的刺进了他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着,并非是剧痛,却有着格外的疼,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