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房间里出来,一边敷衍着电话那头的某人,一边拖沓着走向客厅。
“小服务生,你男朋友关心你一下,干嘛呢?”
“你说我还能干嘛?”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祁墨开门进来。
“你这是叫我猜了?”他说。
“不和你扯了,我弟回来了。”我立马把这理由丢了出去,也不管他又说了什么,就挂了电话。
和这大尾巴狼一起聊?准没好果子吃。
“伤怎么样了。”祁墨换完了鞋,把挎包放在鞋柜上。
“结疤了。”我伸了个懒腰,往后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沉默,又是沉默。
“那这里的呢。”他忽然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的动作猛地一顿,停下来望着他。他也望着我,目光沉静如水。
“你还是——”
“啊我还约了人!”我猛地站起来打断他的话,然后就往卧室走,一边喃喃着,“再不联系就死定了!哎呀怎么才想起来……”
“于籽诺。”他的声音竟然那么平静,却让我的脚步生生停住。
“乔暮他找过我。”
“哎呀我真——”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什么?”他完全无视我的回答。
“我最恨的就是他那种胜利者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居然连分开了也没有变。”
“他从始至终都是居高临下地看我,就好像我是个跳梁小丑。”
“我删过他给你的短信,我把他给你的那些书信字条通通都扔到垃圾桶里。”
“这些他知道,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居然笑了,笑声是那么悲伤,笑到让我心碎。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他。
“真好啊,真默契啊,你们两个人,你们两个人全都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你知不知道你和他分手的那天,我比你还要痛苦?”
“我陪着你喝酒陪着你发疯,我看着你大笑看着你呜咽,看着你对着空气大声地骂他狗-娘养的。”
“而我呢?我呢?”他还是一直笑,一直笑,“我唯一的资格就是陪着你,看着你发-泄,我永远也不能说,我不能说有一个姑娘啊,她一直在我心里,就在我这里,就在这里啊。”
我听到他捶打胸口的声音,声响是那么的沉闷。
“我想终有一天,我要告诉她,‘你在我心里赖得真久啊,久到那些把我扎得鲜血淋漓的刺都深深陷了进去,它们淋了雨,和我的肉连在了一起,它们长到一起啊,分不开了。’分不开了啊,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把她从我心里弄走啊。”
“祁墨。”我无力地摇头,“别说了,不要说了。”
“心痛了?也是因为乔暮吧。”他问着,突然用力抓着我的手朝后一拉,我猛地瞪大了双眼,却无可抑制地失去平衡倒在他怀里,他伸手紧紧将我禁锢在他怀里,这时我才发现他已经比我高了,他的力气居然那么大,我都挣脱不了,他把头垂下来,深深埋到我的肩膀里。
“祁墨,放手。”我试图活动身子,但那只是徒劳。
“籽诺,于籽诺。”他喊着我的名字,鼻息轻柔地扫着我的锁骨,我却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连言语我都是那么的拙劣,”他紧紧抱着我,苦笑,“但是我还是要说啊,这些话我全都埋在心里,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啊,它们也是会哭的啊,它们缩在阳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它们很痛,它们在哭啊。”
“放手,放手听到没有?”我的声音颤抖,却还是吼着,因为我知道,他之后说的话,很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我不放,籽诺,我真的——”
“弟弟!”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吼了一声,他的身子一僵。
突如其来的死寂。
“放手,你姐要回卧室。”我喘-息着,心却慢慢镇定了下来。
他的手突然垂了下去,像断了线的木偶。
“对不起。”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困兽在嘶叫。
我从他怀里挣脱,走向卧室的时候,突然听到他的声音。
“不论你要做什么……别把自己毁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