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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墙角

其实生活总有它自己的主意,它会把一切安排得很好,让每件事在该来的时候来在该走的时候走,这使得我们不必去苛求一些东西。但是,属于那个年纪的血液总是奔腾着,以为心若在梦就在,这就像人们都坚信上帝是公平的,可究竟有谁又满足过他的公平呢?我们总是在身处优境的时候道貌岸然的感叹上帝的公平,而入了困境便顾不了那么多了,是要发狠的咒骂的。

林枫的血液奔腾的过快了,由于自己控制不了,结果把自己烫倒了,他发烧了。有些人的精神强大到可以鞭策肉体,林枫举了鞭子,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肉体的痛苦得到了精神的同情,便好似瞌睡的人得到了床。林枫瘫在桌子上和李白杜甫说着悄悄话。早读的时光就这样被他打发掉了。下了早自习被石川硬拉着吃早饭,滚烫的稀饭林枫一口气喝完,石川惊叹于他耐高温的能力,忙摸了摸他的头,

“哎呀,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吧?吃完饭我陪你去医院。”

“没事儿,你去帮我买盒退烧药就行了,我不想去了。”林枫畏惧路途的遥远。

“不行,必须去!你烧得这么厉害,喝药应该不会管用的。”石川强调。

“可我真的不想去。”林枫执意道。

“你是不是走不动啊?刚刚就看你软绵绵的,没事,我背你!”石川拍着他的肩膀说。

林枫没有想到他这么倔,有点儿感动。“那好吧,我去,我自己能走。”林枫屈服道。

石川将他扶到医院,量过体温,医生看过体温计吃惊的瞪了一眼,仿佛在说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会死掉一样。

“三十九度!烧得不轻啊!”医生说,“是打针还是输液?”

“吃药不行吗?”林枫问,选项只有A、B,可他要选C。

“吃药不行,烧的太重了,我建议你还是输液吧,好得会快一点儿。”医生看着林枫等待他拿主意。

“那好吧,就输液。”林枫转身又对石川说:

“你回去上课吧,我没事。”

“我还是在这儿陪你一会儿吧,反正第一节是语文课,不上也没关系。”石川道。

“你去吧,那小姑娘万一查人怎么办,再说,你也回去帮我请个假啊!”

“那好吧,我走了,输完了给我发短信,我来接你。”

“知道了。”林枫望着石川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阿轩,曾经阿轩对自己也是这么好。林枫想起曾经有一次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想要把头发剃光,可是剃光后又发现自己圆圆的脑袋竟是如此丑陋,而后蛮横的将责任归罪于理发师,便和他吵了起来,阿轩闻声赶来,不问青红皂白的也帮忙吵起来,他是帮人不帮理,一想起阿轩吵完了问自己为什么吵架,林枫就觉得好笑。那个叛逆而倔强的少年,那些出格儿而又无理取闹的事儿都已经随着记忆走远,那逝去的日子以星星点点的光亮照耀在无悔的青春路上。

手机突然振了一下,林枫打开一看,是叶秋发的。

“听说你病了,好好养病,别担心,落下的功课我帮你补。”

林枫一阵激动,身上的温度立刻超出了三十九度。怎么给她回信呢?林枫想了半天,回道:

“谢谢啦,我没事。”感觉太单调了,于是又发了个笑脸。一条关心的短信让林枫原本就温暖的身体更加温暖了,他心想:生病真好,身体受了罪,精神却受了惠。心情舒畅了,病也就去得快了,没到中午饭,林枫便赶来上最后一节自习课,看到叶秋突然感觉这病好的太快了,对不住她的那个“养”字,心中竟会略有一丝尴尬。叶秋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拿了本子笑嘻嘻的说道:

“呐,这是我记的课堂笔记,你看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哦!”林枫一边接过笔记一边笑着说:

“谢谢你啊!”

“喂,好像不用这么客气吧?”叶秋皱着眉说道。

“呵呵,是,是。”林枫忙笑道。转过身打开笔记本,叶秋那隽秀的字迹如同一个个美丽的花骨朵绽放在本子上,一股清香的味道,顿时心中对叶秋更加喜欢。由于被这花香迷醉,以致林枫抄完了笔记竟然还是不知所云。

生活一旦步入了正规,一天和一个月是没有分别的,永远奔波于三点一线,生活并不因为你感到枯燥而停止这样的循环。林枫感到自己的生活没有一丝的乐趣,他的逻辑,生活需是像小说一样每天都有新鲜事,似乎每天不死两个人是不对的。终于,校长也受不了这平淡,便宣布要进行一次考试,让同学们对自己有个准确的定位。这一想法让老师的生活有了波澜,可是对于学生呢,这只会让原本平淡的生活变得更加平淡。林枫不愿忍受现实的乏味,宁可在小说中做着那虚无飘渺的梦。

考试一晃而过,当得知班主任要依据这次成绩排座位的时候,林枫立刻关心到自己的成绩,他没有想到这成绩不仅可以定位名次,还可以将地理位置一并定了。他伸长脖子从贴在墙上的成绩单上搜索着自己的名字,尚未找到自己的,便一眼看见叶秋的名字,第一名!可不就一眼吗。林枫终于在数十位英雄好汉的名字下面找到那可怜的字眼。老师怕这些人不识数,在前十名以下的名字后面都标上了号。“林枫23”林枫又往后看,发现除了语文排在第二名,其他科目的成绩统统羞得见不得人,心想市一中真是够细致,列得这样详细,就连单科的班名次、校名次都写得清清楚楚,生怕学生的压力不够似的。

叶秋没有去看成绩,低头在算数学题,林枫看了看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便也笑嘻嘻的说道:

“叶子,考得不错嘛,真人不露相,想不到你学习这么好!”

叶秋笑道:“呵呵,哪有啊?哎,我考第几呀?”

“第一啊!你不知道啊?”

“真的吗?不会吧?”叶秋似乎有些吃惊。

“真的,我还骗你不成。”

“嗨,运气,纯属运气好!”叶秋笑道。考第一是运气好?林枫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他想再问,可叶秋又问道:

“那你呢?”

“我?我就别提了,反正比你差多了!”林枫的脸有些烫。

“哦,没事儿,一次小考试而已,别太在意了。”叶秋安慰道。

可是我想要和你坐同桌啊!林枫心都要跳出来,但嘴上什么也没有说。

吃过晚饭,班主任开始排座位。

“大家都先站在外面,书桌都先别动,待会儿我念到谁,谁就进来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坐好之后再搬东西。”她拿着成绩单扯了嗓子喊道。班里的人都站到了教室外面的过道上,老师开始点名儿了:“叶秋”,只见叶秋不假思索的朝自己的位置走去。林枫看到后很激动,靠墙的第四排,那个位子不属于兵家必争之地。“阿门!”林枫开始不住的祈祷上帝千万别有人坐在她旁边,可是他的祷告还没有来得及让上帝听见,便被迫终止了。“张继”老师刚刚读到第二个名字,此人便迫不及待尾随着叶秋坐到了林枫梦寐以求的位子上。张继笑嘻嘻的看着叶秋,叶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以示礼貌。林枫咬牙切齿,失落万分,但转念一想,还有前后两个位子,便又开始念“佛祖保佑”了,他想上帝是外国的神,不怎么管用,所以改信佛了。可是中间还有二十个人没有确定,而且他们当中也不乏有信神或者是信耶稣的,所以众神不知此时到底该帮谁了,索性都不管了。叶秋周围的座位随着她顿时身价暴涨,真是树大招风啊,林枫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枫的新同桌叫迟梦,是班里公认的淑女,其言谈举止甚合古人对美女的认识。此女曾在男生宿舍评选班里的“五朵金花”时不幸落选,后被林枫追认为“最有气质的女生”。想不到这话说出去没过多久,冥冥中便安排他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位班里最有气质的淑女了。

淑女果然是名不虚传,整整一节课,竟然纹丝不动。相比之下,林枫是左顾右盼,摇头摆尾,显得极不自在。身为淑女,迟梦的话并不多,林枫坐在淑女旁边,故而假了意的去充“淑男”,便也没有了话。久而久之,这有违天性的“淑男”形象是再也装不下去了,于是常常拉了坐在前面的同学胡吹猛侃。由于他的脑子里对上课的概念过于模糊,所以记名册上永远是这样描述他的“林枫,上课说话,N次”。班主任找他谈过两次话,但林枫已经是“语不烦人死不休了”,年轻干练的班主任忍耐力极其有限,有一次两次,绝不可能有第三次。林枫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里了--他的桌子被搬到了最后一排的墙角里。

不出所料,不久以后的传闻证实了林枫的猜测。

“听说了没有?张继向叶秋表白了!”石川向林枫说道。正在刷牙的林枫激动的将牙膏水咽了下去。

“什么?你听谁说的?”林枫问道。

“我同桌,她说女生宿舍很多人都知道这事儿了。”石川回答。

“那她答应了么?”林枫有点儿惊慌。

“答应倒是没有,不过听说叶秋倒是提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枫很奇怪,不答应就是不答应,还提什么条件。

“她说只要张继的期末考试成绩能够超过她,她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石川拍了拍正在发呆的林枫说。

“我的天呐!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林枫叫道,心疼得像是有人用绣花的钩针往那最柔软的地方使了劲儿的挑。

灰色的冬日,死寂的天空,如水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快乐。他趴在桌子上,下巴枕在平放的左手臂上,眼前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杯子,他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的不知是那只被右手不断摸来抚去的杯子,还是那抚杯子的手,显然,他是细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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