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黎府的赵小幽一直把自己关在卧房里……
秋天的夜漫长且萧瑟,月亮隐在菲薄的云雾中,敛了光亮,给大地笼罩上了一层暗沉的寂静。
“少爷,少夫人还是不肯吃东西。她刚大病一场,不吃一点儿身子骨可怎么扛的住?”门口响起了梅香担忧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不用在外头守着了,下去吧。”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黎远看着四周一片黑暗,还有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将油灯点燃,让屋内亮堂了起来,赵小幽斜靠在床楣边上,苍白的面容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你这个死人样是要干什么?起来!吃饭!”黎远有些怒了,他认为自己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这个女人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今天这突然的反常情绪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黎远走到床边,把被子一掀,抓起赵小幽的胳膊,把她拖拽至饭桌前,“吃饭!”
赵小幽有些木讷,眼圈红红的望向眼前面容挂怒的男人,声音颤颤地道:“黎远,今天……对不起……”
本来还存有怒意的黎远,一听这话,不知怎的心突然一软,也许是自己态度有些恶劣。女孩子嘛,难免心事重一些。
“你今天是怎么了,本来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突然间就这般了?”黎远决定和赵小幽平心静气的说话。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看的不真切,但是我有感觉,她是我妹妹,小芊!”
黎远惊讶:“你还有个妹妹?我还以为你只有钟静姝那个姐姐呢。”
赵小幽点了点头:“这个是我的亲妹妹,和钟静姝不一样。”
“她在翠红楼?”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十年前,我因为被钟静姝陷害,离了钟家,小芊也随后被狠毒的钟家大夫人卖入了元凉的一家青楼。我知道后,就想去青楼找她,结果被那里的打手赶了出来,打的半死。”
“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去那个地方,不害怕被抓进去吗?”
赵小幽苦涩的笑笑:“你别小看人!我当然知道危险啦,所以我在脸上和手上抹了厚厚的泥灰,他们权当我是个小叫花子了。”
“那后来又怎样了呢?”
后来……奄奄一息的她遇到了师父,师父告诉她,被卖进青楼的女子,只能通过钱来赎身,资质不错的姑娘,大概需要三四千两黄金吧。从此以后,她便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偷盗之术,想着有朝一日有了钱,定将妹妹赎出那个是非地。就在一年前,她凭借着看家本事溜入青楼找妹妹时,发现她早已不在那儿了,一番逼问下,老鸨道出小芊被大越晟京城的一家青楼出高价买走。
听到这儿,黎远约摸知道了赵小幽从元凉千里迢迢来到大越的目的。“那你在来大越之前,攒了多少钱?”
赵小幽想了想:“可能有个两千两左右吧……”
黎远弹了弹她的额头:“好你个小贼,偷了这么多!”
“我算是盗圈里心慈手软的好吗!每次都会给他们留一点,只是积少成多罢了。再说,我现在不是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了吗!”小幽霎时觉得,把这些糟心的事说出来心情颇有好转。
“你不去偷了……改成从我这儿直接拿了……”黎远悠悠感慨道。
赵小幽破涕为笑:“我们这是各取所需……各取所需嘛!”
黎远想着,好人做到底方可体现少爷的风度:“我明天守宫,没时间,你好好在家待着,不可出去惹出乱子。后天,我去翠红楼帮你打听一下你妹妹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把她赎出来。”
“真的吗?”
“本少爷说出的话向来一言九鼎!”
赵小幽一时激动,伸出胳膊抱住黎远的脖子:“黎远!你是好人!”
肌肤触碰间,黎远陡然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咳咳……咳……”他僵硬地把赵小幽的胳膊拿开,“有话好好说……你这个女人……别动手动脚啊!”
赵小幽也意识到了男女授受不亲,把手撤回,嘴上却还一个劲儿的说着感谢。
不只从何时起,赵小幽觉得,只要有黎远在,她的心里就很踏实……很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