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黎家已经五天了,赵小幽开始无比怀念以前的日子。虽然自己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经常在偷东西的时候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但起码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现在呢……小幽无力的望向一屋子围着她团团转的丫鬟们,有的在为她搭配服饰,有的在为她涂脂抹粉,还有的火急火燎地摆弄着她的头发,忙的不可开交。而自己却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任她们摆弄,好是“清闲”呐!
官宦人家的小姐不好当,尚书府家的夫人更不好当啊……小幽陡然间想起了娘以前曾说:“人活一世,命都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穷人永远做不了富贵人家的梦。”娘,您看看现在我的生活,您的话也不一定对哩!小幽的双眸不禁湿润了。
“小姐,您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我们可以启程去叶家了。”小兰的一句话把赵小幽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小幽四处看了看,对小兰道:“嗯,我们回叶家吧。”
婚期将近,根据祖制新娘要从娘家带着亲人的殷殷祝福与嫁妆嫁入夫家,但是叶家遭逢十年前的劫难已无掌家之人,留在叶府的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旁支侧室还有些忠心耿耿的奴才罢了。黎府老太君权衡了一下,虽然叶府斯人已逝,然百年大族的根基还算稳固,于情于理也应让叶芸娴从叶府出嫁。
就这样,赵小幽又一次稀里糊涂的被送入另一户陌生宅院。想着自己要在叶府里度过二十几天的时光,小幽内心还是万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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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京城还真是大,尚书府和叶府只隔了玉龙和青徽两条街却也耽误了赵小幽一行人两个时辰,小幽暗自庆幸道,幸亏有马车代步,要不自己带着这一身的行头要走到何时才能到?
赵小幽走下马车,一处碧瓦飞甍的宅子映入眼帘,正门上赫然写着“中正叶府”四个大字。
吱呀——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十几个奴才婢女在门前站成两列,齐声高呼道:“恭迎小姐回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小幽看着热烈欢迎她的下人们,不由得心底闪过一丝愧疚,自己正在享受着属于叶芸娴的一切,但那个从未谋面的失踪女子,现在身在何处?是否过着她本该有的人生?是否想要回来呢?当然,这一切都是无解……
“小姐,您可回来了,琳姨我盼了您十年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可算是回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踉踉跄跄的从内院跑出来,激动地握住赵小幽的手,并且上下打量着她,语气颇不平静地道:“都说女大十八变,小姐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赵小幽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想起了昨日黎远和她详细说过叶府里的人。琳姨,是叶芸娴的奶娘,叶小姐以前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她照料着,怪不得见到小姐回来了如此激动。如果琳姨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其实只是个市井小贼,指不定会怎样背过气去倒地不起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琳姨牵着赵小幽的手欢快地从大门来到内庭。可能是做贼的习惯吧,每到一处,赵小幽就会记下周围的事物,方便偷盗和藏匿,最关键是可以胸有成竹的逃跑。叶府给小幽的感觉不同于尚书府,虽也是亭台楼阁,水榭花坛,但是貌似多了一份文人的风骨,和师父的云水阁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师傅那里的三年,他教出了一个武状元也教出了一个小贼,却总是自诩自己是个舞文弄墨的读书人,也是不害臊的。
叶府比起尚书府可要冷清的多,也许是突遭变故落得人丁奚落,一路走到内堂,除了在门口看见的那十几个下人,就不曾还见过其他什么人。
赵小幽来到内堂,看见主位上坐着两位夫人,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虽打扮精致却遮不住憔悴的面容;坐在一旁的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却已经梳着出嫁妇人模样的发髻。
“娴儿见过三姨娘,嫂嫂。”赵小幽朝二位妇人福了福身。昨日黎远便和自己说了这二位,一个是娴儿父亲也就是遗孤御史大夫叶如风的三房夫人,一位是三姨娘儿子也就是娴儿那个庶出哥哥的夫人。赵小幽瞧着这二位对自己爱答不理,摆出一副主人姿态高高在上的样子,黎远说的真没错,叶府没了掌事的人,三房还越发觉得自己就是叶府当家人了。
“哟,这叶大小姐见到自家长辈却是这么敷衍的一拜啊?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叶家的主子了?”三姨太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年轻夫人也跟着应和道:“母亲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家娴儿可是马上就要飞到尚书府做她的枝头凤凰了,我们可不敢高攀呐。”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的本事可真是了得,听着这股酸人的劲儿,小幽又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耳畔突然响起昨日黎远嘱咐她的话,如果三房要挑事,那就收拾,不要有所顾忌,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是嫡出什么是庶出!
赵小幽仿佛找到了有人撑腰的感觉,嘴角含笑地看向这两妇人,道:“三姨娘怕是没明白我为何回来吧!这一拜,并不是因为您是现在叶府唯一的主子,而是为了感谢您这十年帮着我打理叶家的事。希望姨娘能明白,这个家里,只有我是嫡出。”赵小幽特意把“嫡出”二字压得很重。
三姨娘的脸庞不由得一阵抽搐:“很好奇娴儿这十年都是怎么过的?离了叶家的家教,怎变得如此傲慢无礼?”
“这十年自得祖父和父母的在天庇佑,娴儿过得很好。但是无礼一说实在不敢自居,我只是想让姨娘明白,就算叶家再落败,根基还在,我这个嫡出的子辈还在,于情于理我都是叶家的主人。”嗯,理直气壮,赵小幽很满意自己的这一番说辞。
三姨太听到这话,脸霎时变得惨白,本想趁叶芸娴回府立一下自己的威严,没想到这小丫头也是个厉害的主,小时候还是个温文尔雅的女孩,不知道这十年在外面学了些什么野路子回来。
“三姨娘,您和嫂嫂还是早些歇息吧,不要为娴儿的事情操劳。我先回我的房间了。”赵小幽看着哑口无言的两位夫人,挂着一份礼貌的微笑道。
说罢,带着一众的奴仆头也不回的离开内堂,空留三房的人在原处气的牙痒痒。
叶府的下人们自然是开心,想到三房这十年来作威作福的气焰被小姐一句话就浇灭殆尽,心中甚是爽快。
琳姨带着小幽来到灵霜院,那是叶芸娴小时候的住所。院子纵使十年无人居住却也一切如新,小幽想,叶家的奴仆们定是盼望着小姐快些回来,不曾想这一等就是十年。
“小姐,宫里派遣了两位礼部姑姑来教导您礼仪,现在已经在府外候着了!”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禀告赵小幽。
刚才还一副威风凛凛姿态的赵小幽一听这话,轰的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皇……皇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