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心直口快的,肚子里有什么事总是熬不过夜的。今天白天你在厨房里说的那几句话,一直堵在我心口呢,你那是说真的了,真要离开了?”李嫂也不客套,马上说起自己的意图来。
“那是真的,李嫂,我们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该知道我这个人从不用话戏耍你们的。”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想着呢,你一进府我就知道你没了丈夫也没了家的,这会子你说要离开王府,那你是外边有着落了?”
赵奶娘摇摇头,脸上一脸的凄凉,“我哪有什么着落?只是走一步算一步,飘到哪就算哪了。”
“那你干吗这么坚决的说要离开了?是谁一定要让你离开了?咱这王府虽破,可终究头顶还有瓦片盖着,四周还有个墙围着,好歹能遮风挡雨避险,还能有口饭吃,你要在外面飘,不要说指望有饭吃,恐怕那险马上就落你头上了。”
“李嫂,我知道,可是,王府终究是王府,不是我想待就能待下去的,就算我能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凭着喂过小翁主的那点恩,想必也赖得下去,可是我的柯儿呢,他算什么呢?他和王府没有一点关系,王府干吗要留着他?王府也留不起。柯儿要不能留,那我还能留吗?李嫂,你能明白我的苦处的。”
“唉,要是我不明白的,我今天这么晚也不会上你这来了,我这人就是多管闲事,我看你这人啊真是好,所以啊,我就想要做件好事。”李嫂也不再啰嗦。
“李嫂,你要说什么事呢?”赵奶娘虽明白李嫂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她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喜悦,无论离不离开,对她都会是很艰难的事情,会有什么好事,她是不会奢望的。
“是这样的,我明白你不得不走的苦衷,刚才我也问你是不是外面有着落,你说没有,我这心就不安了,我们相处了这一场,我真是看不下你这样的好女人再去过苦日子,所以啊,我就厚着老脸说出来,我呢有个远方叔叔,我那叔的二儿子,刚死了屋里的,想着要找个续弦的,我想来想去,你是很合适的,你还年轻,总不能就一直这样下去了,我是知道你家里情况的,已经是没人了的,你这样一出去,没着没落的,可怎么过?要随便找个人家,要万一碰上个凶霸的你们母子不就受罪了?你就算不担忧自己,也该想想你的小柯,是不是?所以找个熟悉的总是好点,一开始就能知面知底的,是不是?我那叔的二儿子忠厚老实,十里八乡的都夸他是个好人,可惜命不好,娶了个短命的老婆,也真是可惜了我那兄弟白疼了那么久,成亲那么几年就只有个女儿,可我那兄就一直想要个男孩,要是小柯过去,他准喜欢的当自己亲生的养,这该有多好?是不是?还有啊,以后要是再能添个一儿半女的,那就是好上加好了,我那叔家虽不是富人家,可也算得上殷实,再说你又是闲不住的人,我不用想都知道你们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是不是?”李嫂一个劲的说着,赵奶娘一开始什么都没听进去,只顾缝衣服,可她想起了王妃的话,心里沉沉的提不起手上的力气,她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活,听起李嫂的话来。听完她发着愣。
“怎么样奶娘?我说了半天,你总要给我一个半个字回音吧!”李嫂热切的目光直直的罩着赵奶娘,急着等她的回答。
“李嫂,我要想想的,只是先谢谢你的好心,替我们母子想着。”
“是该想想的,到底不是件小事,那我先走了,真的很晚了,你也别做了,早点睡明天早点给我回音。”李嫂虽然有点无奈,却也很识趣的马上离开。
第二天,李嫂一醒来就翘首等着赵奶娘的回音,只是一早上就被很多杂事绊住脚,只得憋着先把事情做完了再说。没成想,中午时分,赵奶娘倒是自己来了,只是看着她一脸愁容李嫂也吃不准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李嫂,你昨晚说的那个事,我想了很久,倒是能行的。”一进屋,看看屋里没其他人,赵奶娘也倒是开门见山的马上就说,没半点扭捏。
“太好了,你愿意了?本来嘛,这样的好事怎么会不愿意?我马上去和我那堂弟说,让他们择个好日子,收拾下屋子,准备准备让你们母子过去。”李嫂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李嫂,你让你叔家也别太准备什么了。”赵奶娘低声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到一点喜悦。不过李嫂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她已经起身想着去和管家告个假,赶去叔家说这个事。
赵奶娘看着李嫂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心里五味杂陈。刚才她在菜园子锄草,柯儿和小翁主也在边上玩耍。
“小柯,这是什么?”小翁主的手上拿着一张菜叶子。
“这是青虫,专门吃菜叶,是害虫!”小柯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很肯定的说给小翁主听,他记得娘和他说过。
“哦,这个虫子吃菜叶,那我们可以吃它吗?”小翁主把菜叶举到小柯面前,那青虫还在蠕动着。
“虫子是给小鸡吃的,小鸡吃了就会很快长大的。”
“小鸡长大了就让我们吃了,那我们不就是在吃虫子吗?”小翁主忽然笑起来“小柯我是不是很聪明?”
“是的,翁主是最聪明的。”小柯认真的点点头。
“好啊,既然你说我聪明,那你就把虫子吃了!”
“什么?让我吃了这虫子?”小柯有点为难起来。
“你不愿意吗?那你刚才是在骗我!是不是?”小翁主立刻瞪圆双眼。
“不是,我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小柯咬咬牙,终于下了决心,“好吧,我吃!”
“你愿意吃了?”小翁主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
“是的,我愿意。”小柯用手捏住青虫,闭上眼睛,一狠心把青虫塞到嘴里,很快一阵怪味涌上心头,他差点吐出来。只是小翁主在边上催促着,“快吃下去呀,小柯!”他只得咬牙咽下去,当然喉咙里的怪味让他忍不住干呕着。
“小柯,味道怎么样?”小翁主还是认真的看着他的脸。
“很难吃!”小柯被那怪味折磨着,脸色苍白而痛苦。终于憋不住,他呕起来,直呕到什么东西都呕不出来。
“小柯,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小翁主的脸色有点紧张了。
“我没事,小翁主,只是有点恶心。”
“是不是因为那青虫?”
“是的翁主。”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下去啊?真笨!”小翁主是一脸的无辜。
“是你让我吃的啊,翁主!”
“傻瓜!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我让你去做什么你都会去做吗?”
“是的,翁主!”小柯点点头。小翁主一脸灿烂的笑。
“好啊,那现在我饿了,我们去厨房偷点吃的好吗?”没等小柯说什么,小翁主已经拉着他的手往厨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