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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藏杀机

这几日,紫翼山庄显得有些阴郁,紫然风整天深锁着眉,一连请了数位名医为夏吟歌医治眼睛,可结果都是一样,“小公子的病实属罕见,恐怕非人力所能医治.....”他的愁云更深,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夏吟歌这几天被紫秋颜逼着跟她学剑,她本就是个外行,再将之传授给夏吟歌的话,那结果可想而知....

庄里的人总算习惯了夏吟歌的存在,总算可以适应了那样的一副丽颜却是一个男孩的事实。虽然有些人有过抱怨他的到来,有些人担心他是庄主在外留下的风流种,此番进庄会争夺大公子的继承权等等,但出于忌惮,这几日倒也相安无事。

而庄外,于商界,于江湖,于朝廷,于平民百姓间,大都已知道紫翼山庄来了这么一个小孩,极招庄主的喜爱,且与大公子和小姐关系处的都很好。

当紫秋颜将这则消息告诉夏吟歌后,夏吟歌大吃一惊,然后就有了一种名声在外遥遥欲仙的感觉。然后便被紫秋颜狠狠地拍醒,瞪着他,“小歌,今天看的见吗?”

想说看不见,但那骨碌碌的小眼珠出卖了他,再看到紫秋颜吃人的目光,他只能很委屈的点头,“能看见,但看的不是很清楚.....”

“能看见就行!”紫秋颜闻言雀跃的欢呼,拉着他便往外走去,“今天我们不练剑!”

“嗯?”

“我们出庄打抱不平去!”

**************

沿途风景如画,马车迤逦而行,不觉已过了柳源林。马车里夏吟歌打着盹,却被紫秋颜敲醒,“小歌,等到了半城曙光后眼睛给我放机灵点,今天我一定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让半城曙光的人都记住我的名字!”

越想越是得意,紫秋颜伏在窗帘边枕着下巴美好的幻想着。夏吟歌则打着哈欠,他总感觉马车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意犹未醒的,他拍拍嘴,“我也想放机灵点,可是我的眼睛看不清楚啊。再说了,紫翼山庄大小姐的名字谁不知道!”

“我不管!”

忽然紫秋颜回头盯着夏吟歌腰间的一块玉佩,精雕细琢的紫纹流云漓彩,镶嵌着琉璃,系坠着三寸流苏,散发着淡淡的莹润光泽。她怔怔的出神,为什么,会有这般熟悉的感觉?“小歌,这块玉佩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块玉佩吗?我也不知道,自打我有记忆开始它就跟着我了。”抚摸着玉佩上的流纹,一圈又一圈,一股刻到骨子里的无名思念突然涌起,夏吟歌竟悲恸的流下泪来。

“不是吧?你怎么哭了?”紫秋颜大感意外,心想他或许是又想到那些悲惨的回忆了,拍拍他的手,柔声安慰,“那些都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嘛,这个样子可不像个大侠哦!”

他止不住的流泪,感觉玉佩有魔力般,吸引着他的心痉挛的痛,“我只是突然觉得好悲伤....好想哭....”想抽离抚着玉佩的手,却发现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移动不了分毫。

惊恐莫名,脑子中忽然一阵炫白的光如潮水般袭来,疾速流淌过几幅震撼的画面。

绯色的天空绯色的裙,模糊的城墙模糊的两个人影,一袭白衣和一位绯衣女子对峙城角的天空.....半个城池被毁灭的那一际,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正蹲在屋前的院子里数着满院的百合花,百合如隔了一层薄雾般,怎么看都是那般的洒满余辉。她忽而抬起头来,天真烂漫的眸子里点缀的是那汹涌而来的一剑,下一刻,她还未来及感到痛便连着那半座城湮灭,化为了一滩废墟。

白光又是一闪,他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身子向后一震,再看见的便是眼前不怎么清楚地紫秋颜担忧的脸。

“你没事吧?”

“我,我看到了.....”他喘着粗气,手不敢再去碰那块玉佩,小心的看了眼,说的话也被急剧的喘息所替代。

紫秋颜不免来了兴趣,轻拍着他的背,“慢点说,你看到了什么?”

漆黑的眸闪着游离的光,他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画面,“我看到了两个人在空中打斗,然后其中一个人一剑就削掉了下面的半座城,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他停下,想了会,像是证实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眸子中有着恐惧的光,“而那座城,就是半城曙光!”

马车颠簸着上了风玥桥,半城曙光已经不远了。紫秋颜看着夏吟歌定定注视自己的目光,有些错愕,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摇头,“怎么可能啊,半城曙光是因为天灾和长年的战争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大家都这样说呢!你说的那个太荒诞了,你是怎么看到的?刚才的玉佩吗?再说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毁掉半座城?除非他是仙.....”

“他就是仙!”不等紫秋颜说完,夏吟歌迫切的大声道。

紫秋颜吐了吐舌头,趴在窗帘边,手指轻点飞舞而来略作小憩的蝴蝶,不以为意,“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仙啊,小歌啊,是你想的太多了。”

他寥落的坐回去,无力的垂下手,真的是我想的太多了吗?夏吟歌问自己,可刚才那些画面明明是自己亲眼所见,甚至那个小女孩抬头望过来的眼神也是那般的真实。那块玉佩....他不禁多看了一眼。

马车没多久便进了城,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市,叮叮当当气宇轩昂的向着永安大道行去。紫秋颜难得出来玩次,所以显得格外兴奋和好奇,隔着窗帘东望望西瞅瞅,时而一句“那个那个好漂亮好好玩哦!”,将对此毫不感兴趣正偷偷打盹的夏吟歌惊醒,然后便是一阵谈天说地。

午后的半城曙光阳光正盛,丝丝缕缕的投照在马车的一角闪出一圈耀眼的光晕来,这么般豪华的一辆马车行走在城中,立刻吸引了无数望过来的嫉羡目光,当再看到马车中坐着的是两位漂亮的身着豪服的孩子时,就又开始纷纷揣测是半城曙光的哪家富贵公子千金了。

马车在紫翼布行门口停了下来,紫秋颜因为没来过布行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毫不忌惮的蹦跳着进去微服私访了,夏吟歌也没办法,也只好忍着眼睛的不清不楚跟了进去。

布行里罗列着各色布料,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眼睛里充斥的全是五颜六色的布匹,一眼姹紫嫣红,两眼眼花缭乱。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千金小姐正在甄选着丝绸罗缎,享受门外路过之人羡慕的目光。

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紫翼布行,其中的一位伙计见他们两个小小年纪相貌不凡,而且穿着甚是华丽,特别是后面长发高束的那个,腰带间一抹流苏垂地,玉佩通体紫色,莹润而亮泽,羡煞人眼。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孩子,伙计总感觉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出。想到两人的家境非富即贵,自然不能怠慢,他赶忙迎了上去。

“两位小客官是要买布料吗?我们紫翼布行集天下之广成,各式各样布料可供你们挑选,保证你们不虚此行,”带着溢于言表的自豪,伙计熟练地道。

紫秋颜淡淡的看了伙计一眼,高傲的抬起头,有些蛮横的反问句,“那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样的布料啊?本大小姐还不知道要选哪样的布料呢!要不你给本大小姐说说?”

挑衅般的目光,伙计见她一口一个“本大小姐”,便更不敢得罪,随一一道,“我们紫翼布行经营的有纺、缎、绫、纱、罗、锦、绡、绢和绸等等各类布料,纺的织品质地轻薄而又坚韧,缎的织品平滑而光亮,绫的.....绢的织品质地细腻、平整而挺括,绸的织品交错而紧密。不知道大小姐需要什么样的呢?”

紫秋颜装模作样的微微点头,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亮,奴了奴嘴,“有粗麻的吗?我要买粗麻的!”

“这个....我们紫翼布行经营的都是上等布料,粗麻只能在小商小贩那里买的到,”伙计有些为难,明知他们是来捣乱的,却不敢明说,只能有气往肚里咽。

丝丝暖阳透过四面八方的纸窗倾泻而下,流动着抚过彩光缨缡的布浪,充盈一室清香。紫秋颜微微闭上眼睛,嗅着鼻尖的柠檬香,拉着不为人所动的夏吟歌来到了一榻锦布前,“哇,好香啊!”

“那是当然!我们庄主将远在蜀中的柠檬移植到了紫翼山庄,听说山庄内到处都种有这种柠檬,我们紫翼布行出的布料都是用了这些柠檬果实做成的香料,当然香了!”不知道伙计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只见他兴高采烈的说着,仿佛紫翼布行已经成了他的全部。

紫秋颜拉着夏吟歌的手,不理会那个像跟屁虫一般的伙计,径自在布行里到处乱转,摸摸这个又闻闻那个,不一般的惬意。

“怎么?本小姐偏要了这匹绢布!”

突然地一声从布行的一角传来,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被吸引了过去。紫秋颜诧异的望过去,便见两个女子在一榻绢布前争执着什么。

一位是世家小姐模样,一位却是一身江湖装扮。那位小姐相貌普通,浓浓的胭脂扑鼻,一脸的蛮横无理。而那位江湖装扮的女子却让人眼前一亮,明眸皓齿,不施脂粉的脸颜似水,如波如浪般荡漾出一抹红晕,更添几分姿色。她咬唇,“这位姑娘,明明是我先要的绢布,你怎么可以.....”

话未说完,便见那位小姐冷哼,“还从来没人敢跟本小姐抢东西,你是第一个。店家,把这匹绢布包了,待会送到王府上去。”

身旁的伙计认出了其人,正是半城曙光臭名昭著的富商王守财之女,撇开紫秋颜他们,他献媚的走上去,“哎呀,原来是王小姐!您要买什么布料托下人捎个信便好,怎么敢劳烦您亲自跑一躺。来人啊,快把这匹绢布给包了,送到王小姐府上!”

那位王小姐得意的看向面前的女子,见她红着脸兀自在那里低语,“可是,可是.....”

“慢着!”

众人又是一愣,目光又齐刷刷的寻着声音靠了过去,却看到一个一身锦衣华带、头发高束的男孩,正一脸平静的望过来,那般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不到底。

紫秋颜一愣,有些惊讶的看向身后的夏吟歌,他不是说看不清楚吗?怎么一看到美女就这么的“炯炯有神”了呢?

色狼!

先前的伙计和王小姐俱是一惊,当看到了夏吟歌后,王小姐的眼中瞬间痴迷,天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姿色的人?伙计则有些不耐烦的蹙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那匹绢布我要了。”

这句话很轻,轻的伙计和王小姐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再一次的重复,“我说那匹绢布我要了!”

王小姐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底细,但看这般的穿着,也知道自己不好得罪,但想到自己的爹可是王守财,自己怎么可能将相中的绢布拱手相让?还是一个孩子?随挑眉,“不管是谁,本小姐看中的东西没人可以跟我抢。”

紫秋颜正待询问,却见夏吟歌向她眨眨眼,嘴里吐出“大侠”两个字,紫秋颜瞬间明白,对啊,这不就是惩强扶弱吗?有些兴奋的,她横了那位王小姐一眼,大声道,“不行!那匹绢布我们要定了!”

紫翼布行内,淡淡的光晕倾洒,似笼罩了一层绫,摇曳着波荡耀眼。几个伙计一脸为难的站在三人中间,正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却见这时从里屋走出两人,为首一人一身华服,略微发福的脸颊上堆满怒容,“混账东西,竟然连大小姐都不认识!还不快把东西给包了,送到紫翼山庄大小姐的住处紫恋园去!”

紫秋颜听到这个声音全身一震,不敢看来人眼色,“叔叔....”

夏吟歌虽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认得此人正是紫翼山庄的总管,紫青默。

紫青默身后跟着的是紫翼布行的掌柜,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对于他来说,经常接触的这个总管比庄主还要来的可怕。

那些伙计此时全都匍匐在地,不住的向着紫秋颜和夏吟歌叩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眼无珠.....”

那个王小姐完全没了脾气,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望过来的目光中还有着一丝后怕,最终趁着没人注意她而小心翼翼的溜掉了。

夏吟歌去寻那位被王小姐抢去绢布的江湖女子,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布行。奇怪了,刚才还在呢?

紫青默缓缓踱步过来,和善的摸摸紫秋颜的头,“小颜啊,出庄怎么也不和叔叔说声?你这般偷偷地跑出来,如果让你爹知道的话,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发火呢!”

“叔叔,我们出来玩会就回庄,不会有事的,叔叔千万别告诉爹爹啊。”紫秋颜从小就最怕这个叔叔,在他面前,她连撒娇都不敢,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让她自己吃惊了。

却不料紫青默轻轻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好吧,但日暮前必须回庄,不然叔叔也帮不了你。”说完看了旁边对这一切视若不见的夏吟歌一眼,似有深意。

“嗯!”欣喜的点头,紫秋颜拉着夏吟歌就往外跑,而心里却在纳闷着,叔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望着两个人影钻入人群,渐渐地消失不见,紫翼布行内的紫青默撇开唇角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笑,眸中的光渐渐凝聚起来。

**************

半城曙光八街九陌,来往人群络绎不绝,沿街的商铺闪耀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无不诠释着江南大城的繁荣。紫秋颜似是注意到了什么,推了推身旁正舍生忘死吃着冰糖葫芦的夏吟歌,“小歌你发现了没?半城曙光突然多了这么多的江湖人士,有些还是成批出现的!”

夏吟歌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但很快就把目光继续放到手中的冰糖葫芦上,“....我忘了我看不清楚了.....”

嘈杂的街巷,人来人往,偶尔便见一位凶神恶煞的江湖汉子,别着一把硕大的刀从身旁经过,运气好的话,还会碰到一些姿色艳丽的江湖女子,手里擒着样式很是精致的细剑。

两人边走边瞧,却没发现身后何时已多出了一袭紫衣闪动。一处墙角,就见那袭紫衣如花般掠过,两个孩子便生生不见了。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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